“……”
“你爱他吗?”阳伊儿突然正色道。
“伊儿。什么是爱?”朱琳思索了一会,反问道。
“呃,你问了个很高深的问题。”阳伊儿望了望天空,无奈地说。
“我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很快乐很舒服。我想每天见到他,想起他的时候我会不自觉微笑,觉得很幸福。想到今生要和他在一起也觉得很好。心里没有任何抵触。伊儿,这算爱他吗?”朱琳眯起眼睛。微笑着答。
“不太清楚。不过你爱他,主语是你,宾语是他。按照你刚才所说,你讲的全是自己的感受,好像与他无关。”阳伊儿分析道。
“我当然只知道我的感受了,我又不会读心术,哪知道他怎么想。”朱琳振振有词。
“听着好像哪里有点不对。”阳伊儿有些困惑。
“伊儿,你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种问题了,不像你的风格啊。凭着感觉来就好,爱情本来就是感性的嘛,不合适理性分析。”朱琳说道。
“阿琳,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一定要说实话啊。长姐如母,我这是在履行母亲的职责。”阳伊儿像模像样地说。
“伊儿,你好啰嗦。”朱琳努着嘴说。
“那个八卦一下,其实韩业也挺不错,咱要不要考虑考虑?还有啊,唐墨貌似对你也挺好,相貌家境都是一流……”阳伊儿笑嘻嘻地说。
“伊儿。”朱琳的脸黑了下来。
“虽说爱情是感性的,但婚姻是理性的。所以,我们需要比较分析,然后得出最佳选择。”阳伊儿理直气壮,气势一定不能输掉。
“真是败给你了。”朱琳蔫了下来,“唐墨,我怕他,嫁给他我估计就要兢兢业业地做小媳妇了。至于韩业,我永远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很没有安全感。总之,还是莫翰最好。”
“话也不能这么说嘛,以上因素都是可以改变滴。”阳伊儿挑了挑眉。
“伊儿,你不会在替谁挖墙脚吧,是想挖我还是挖莫翰?”朱琳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不会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呵呵。”阳伊儿笑的有些心虚。
“但是,我怎么看怎么像。”朱琳盯着她说。
“呵呵,眼花了吧。”阳伊儿缩了缩脑袋。
朱琳转过身,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渐渐沉重,半晌说道:“那,你呢?”
阳伊儿全身一僵,眸中光芒一滞,一字一顿地说:“阿琳,你一定要幸福。”语毕,策马向前奔去。爱情和幸福对于我而言,遥不可及。
晚上他们并没有见到莫翰,因为榆国那边还没有到达。朱琳终于收到了风纵那边的消息,短短的几段话,似乎用尽了她一生的时间去理解。
得知此消息的阳伊儿赶快赶来。她颤声叫道:“阿琳。”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朱琳紧紧抓着那信,直直地盯着阳伊儿。
“你也知道,对不对?”朱琳的目光转向波澜不兴的杨涟。
“最笨的那个永远都是我。”朱琳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尽,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说道。
“阿琳。不要这样。”阳伊儿手足无措。
“都出去吧。我要一个人静静,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朱琳无力地摆摆手。
“朱姑娘,其实……”
杨涟的话刚出就,便被打断。
“出去!”朱琳声色俱厉。喝道。
杨涟身形一颤,缓缓说道:“我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全,直至你回到榆国。”
“滚!”朱琳抬起头。双眸猩红,手中的茶杯“哗啦啦”碎成几片,白皙的手掌上一片血红。“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阳伊儿担忧地看着朱琳,想要向前,但被前来的韩珣拉住。
“不用担心,没事的。”韩珣憔悴的面容,温柔点点。
阳伊儿一愣,抽身离开,对周围的人说:“你们先回去。我在这守着她。”
待到所有的人退尽,阳伊儿慢慢走近朱琳。她咬了咬唇。说道:“阿琳,也许只是谣传,在一起这么久了,莫翰的为人你很清楚,他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伊儿,你看看吧。”朱琳将手中的信递给她,苦笑道,“他的亲笔信,说喜欢上了凌萱,如果我想要和他在一起,就要答应共侍一夫。他明明知道我不会答应的。我的心好乱,脑中乱糟糟一团,什么都想不起来。像一场噩梦,也许梦醒了,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我一定会弄清楚怎么回事。”阳伊儿恨恨地说。
“外面是如何传言的,我想知道。”朱琳强打起精神,恍惚地说道。
“榆国齐王林翰独宠瀛国凌萱公主,圻国金玉公主受到冷落。”阳伊儿觑了朱琳一眼,见她反应不大,继续说道:“不久前,瀛国唯一的一位皇子也是太子萧寒因病过世。瀛皇和皇后伤痛欲绝,齐王趁此会盟之机,携凌萱回瀛国看望瀛皇和皇后。瀛皇与齐王相谈甚欢,对他很是赏识,大有百年之后将瀛国和凌萱一齐托付之意。”
“这样啊。”朱琳淡淡地说。
“莫翰不会为了权势弃你于不顾的,阿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一定有难言之隐。”阳伊儿为莫翰辩解道。
“也许吧。”朱琳只觉身心俱疲。
“等到明天会盟之时,我们就可以见到莫翰,一定要当面问清楚,不要让小人钻了空子。”阳伊儿神色凝重。
“嗯。我先想想,好乱。”朱琳轻轻闭上眼睛,一滴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滑入口中,又苦又涩。
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在她离开榆国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悔那次离开吗?如果自己不离开的话,凌萱就绝不会有机可乘。
但如果仅仅是因为她的暂时离开,便让凌萱夺了他的心,这样脆弱的感情不要也罢,只能证明他不是自己的良人。她的翰她清楚,绝不是此种人。
她只担心是不是他遇到了什么困难,是不是有人拿自己胁迫于他。若是如此,她绝不会让步,拼尽全力也要把莫翰抢回来,就算死两人也要死在一起。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的信仍在眼前,昭示着已经发生的一切。信上的字遒劲有力,龙飞凤舞,可见写信的人心情平和,没有一丝的犹豫,满纸的决绝。心好痛,痛得人两眼发黑,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这一切究竟都怎么了?
她一定要见到他,让他当面对自己说,如果没有希望,那就绝望吧。就算是不要她,她也要他亲口说出来。
翰,不要让我绝望……
阳伊儿静静地退在一旁,满眼都是担忧。她将手紧紧握起,目光一点点坚定起来。这次自己应该足够强大,自己应该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了吧。阿琳,如果有人胆敢伤害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这一刻终于到来,远处震天的马蹄声,飞扬的尘土,结成一道壮观绚丽的地平线,疾驶而来,犹如一条飞腾的长龙。犹如一道水流湍急的大河。直冲到他们面前。
她只看到了他,她的眼中只有他。
他勒马停下,隐隐有汗珠顺着发梢滴下,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黑色的发,碧蓝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略有些瘦削的脸庞,比之前更加成熟稳重,举手投足间渐渐有种王者的气势。浑身散发着男性的迷人气息,让人不经意间沉溺。
她从来没有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仔细观察过他,因为他总是与她站在一起,保护着她。直到如今,她似乎才真正发现,曾经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这个男子有多么优秀,多么出色。多么灿烂耀眼。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甚至忍不住要冲上前去好好地仔细地看看他。他瘦了。这些日子一定很累吧,她在榆国之时,便知他的辛苦。作为一个未婚妻,她真的很不称职,似乎从来没有好好地关心过他,照顾过他,而他却一直为自己挡风遮雨。翰,她张了张口,心中思绪万千。
她的视线外扩,终于看到了他之外的事物。她的眼睛被刺痛了。
一身水蓝色锦衫的凌萱,优雅灵动,清冷出尘。两匹马并列而立,相依相偎。凌萱手握一条锦帕,一只手攀上林翰右臂,正在爱怜地帮他拭去额上的汗珠。他对她温柔一笑,她羞红了脸,垂首在他胸膛上轻锤一下,满是幸福和娇羞。
好让人赞叹的一对璧人,只是他身边的那个人,却不是自己。
“一对狗男女!”阳伊儿低声骂道。
朱琳低低一笑,将眼中酸涩尽数压下。未来是这样的渺茫不可知,命运是如此让人难以揣测。会不会有一些东西永恒不变,会不会有人一直陪站在你身边?
“阿琳,我们先回去吧。”阳伊儿拉了拉朱琳,说道。
朱琳点点头,个人事情还是私底下谈比较好。拨转马头,正要转身。
“妹妹,好久不见。”凌萱轻柔地开口,脸上挂着优雅的微笑。
朱琳的动作停住了,不由地抬头看去。莫翰也正朝这边看来,四目相视,碧蓝色眸中没有一丝温柔,只有大片大片的陌生与疏离,微微皱了皱眉,隐隐带着一丝厌恶。
凌萱笑了笑,握了握莫翰的手。莫翰仿佛才觉察到自己的失礼之处,礼节性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