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锦嘴唇发白,燕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眯着眼笑道:“表妹放心!你的嫁妆我会一分不少地给你备下!”
说着燕昭坐直身子。一副语重心长的叹息道:“难道表妹忘了你父亲临终前的交待?让你无论如何要听我的话?”
我父亲什么时候交待过这样的话?云锦气的几乎要吐血,可这会却没办法拆穿燕昭。她自已不也口口声声称燕昭为表哥吗?不也亲口跟别人说燕昭受了自已父样托付,要送自已去京城投亲的吗?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什么叫自已挖坑自已埋!看着燕昭一脸笑意,云锦恨的直咬牙。气哼哼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燕昭偏没有见好就收的自觉,马上皱眉不悦地道:“表妹。你怎地可以如此饮酒?不知道姑娘家要端庄贤淑吗?”
端庄贤淑你个大头鬼!你这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居然跟我说端庄贤淑?我要真端庄贤淑,还不得被你卖了?心中暗骂燕昭得了便宜卖乖。云锦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又自斟自饮,连喝了几杯。
瞧出燕昭与云锦有些不对,秋明水便指着其它两只盒子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那是不同口味的酒,我分别叫它们为青霞、绛珠。”跟这个混蛋分帐也要等赚到钱再说!
决定趁热打铁,跟秋明水把合作的事情,详细地确定下来。云锦从盒子里拿出瓷瓶。依次将用绿草龙珠和浆果酿的酒倒在杯中,展示给秋明水。暗地里却气不过。又狠狠地踩了燕昭一脚,
依次尝了尝青霞和绛珠,秋明水突然对云锦笑道:“天下还有如此佳酿!秋某此次捡到便宜了!不知苏小姐还能酿多少种这样的酒?”
“我……”
云锦刚要说话,燕昭突然站起身,伸着懒腰笑道:“这船到哪了?到没到湖心岛?”说着瞧着秋明水道:“那附近的鲤鱼可是极有名气的!让人打上几条来马上炖给我尝尝!”
瞧了瞧云锦又瞧了瞧燕昭,秋明水点头笑着应了一声,“好!我去帮你瞧着!”
本想在秋明水面前多表现一下自身的价值,可莫名其妙的被打断,云锦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秋明水是忌惮燕昭,对他言听计从;还是谈成一笔生意心情极好,竟站起身亲自走出船舱吩咐人替燕昭捉鱼。
看着燕昭也跟在秋明水身后往外走,云锦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心里气哼哼地骂道,“吃鱼,吃鱼,让鱼刺卡住你才好呢!”
“你是不是在心里说让鱼刺卡住我?”正站在楼梯上要往下走的燕昭突然回头,冷声问道。
这个混蛋居然能听到自已心里说的话?云锦比看见活鬼还要吃惊,连忙摆手, “没有!”
“没有最好!”燕昭点了点头,忽然伸手招唤云锦道:“下来瞧瞧!这的风景不错!”
跟你这种人在一起,什么好风景都看不下去!虽然不想跟燕昭下去看风景,可云锦更不喜欢独自跟秋明月呆在一起。
微雨早睛,艳阳当空,湖面上金光粼粼,远山近水若彩墨勾勒一般,果然风景别致。
云锦跟在燕昭后面,刚走到船舷,就听见前面捕鱼的人惊呼不断。
“燕兄、苏小姐,快来看,捕到一条凤尾金鳞!”一向平和的秋明水兴冲冲地走过来,高声大笑着,眼角眉梢俱是从没有过的生动。
前世跟他高兴时,也是这样眉眼飞扬!这才是她熟悉的秋明水!这才是她心中的秋明水!
“居然见着了鱼中之龙!我们运气不错……”燕昭亦十分高兴,拖着云锦就要走。可转眸瞧见云锦眼神迷离,痴痴地盯着秋明水,他眼中的兴奋便淡了几分。松开云锦独自大步朝鱼网走去。
抬眸瞧见云锦独自凭栏,娇弱纤巧的身影衬着碧波金浪。微风拂过鬓角发丝微乱,秋明水觉得自已的心也跟着那发丝在风中飘动。
自忖不是轻浮放荡的人,秋明水也不知为何看到云锦就会有这种心旌动摇的感觉。
她敢当着自已的面掌掴秋明月,敢跟燕昭一唱一和地威逼秋家,就说明她不是一个柔弱简单的女子。可四目相对,瞧见云锦眼中的水雾。秋明水总觉得她那份伤心是因自已而起。莫名就想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
燕昭从身边经过时的一声冷哼,让秋明水突然清醒过来。他的身上负担着太多人的兴衰,亦负担着太多人的生死。怎能如此大意!
慌忙挪开眼睛,秋明水似不经意地往二楼的船舱瞄了一眼,转身跟着燕昭往鱼网处走去。边走边笑道:“传说中的凤尾金鳞,不知燕兄敢不敢吃进肚子!”
“在哪儿?我也要瞧!”
一个火红的身影从云锦身边冲过去,云锦被狠命地推到一旁。撞上栏杆的一瞬间,她突然瞧见齐齐转过身的燕昭与秋明水,也瞧见他二人身后的那几名船夫。
缩回抓紧栏杆的手,云锦仰身跌入湖中……
听见耳边传来的惊叫,以及不断有人跳入水中的声音,云锦唇边现出一丝笑意,闭上眼像一块石头般沉入湖底……
被燕昭从湖里救出来。云锦神情惊慌地看了看躲在秋明水身后的秋明月,似乎受了极大惊吓似地。颤抖着声音对燕昭道:“表哥……我们…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呆在这儿……”
忙命人拿来一件披风,秋明水极担忧地瞧着云锦道:“苏小姐落入水中,受了寒气又着了惊吓,不如先请大夫吧!”
“不用了!你管好你自已的妹妹吧!”一把扯过秋明水手里的披风,燕昭将**的云锦连头带脚地包好,抱起来头也不回地往马车走。
走了几步燕昭突然顿住脚,转过身瞧着秋明水,咬牙切齿地冷笑道:“六四分帐!我六你四,否则这方子就是别人的!”
被突如其来的变帮吓到,秋明月傻愣愣地站在那。等燕昭走远了,她才突然惊叫道:“不是我!是她自已跳下去的!不是我推的……昭哥哥……”
扯住转身要走的秋明水,秋明月语无伦次地叫道:“哥你相信我!是那个贱……”
“够了!”猛地站住脚步,秋明水转身若有所思地盯着秋明月,低声道:“你先回安靖候府,收拾一下,过几日跟我一起回京!禁足一个月,有些事你是要好好想想了!”说着冷声吩咐道:“杜妈妈带小姐回去,这些日子看好她!”
无论她如何胡闹,甚至打破价值连城的珠宝,秋明水都没有责骂过她。偶尔几次斥责,也在她的眼泪攻势中瓦解,可现在她居然看到秋明水眼中看到失望,秋明月慌了手脚。
“哥哥!哥……”
不知从哪出来一个瘦高无比的中年妇人,面无表情地将秋明月一掌击晕,拦腰抱起下了船。
看见秋明月的马车离了视线,秋明水才起身进了画舫,慢慢走上二楼。伸手推开淡烟流水迷雾江南的屏风,进了隔壁的一个暗间。
屋内穿着宝蓝色刻丝鹤氅的年轻男子霍地转身,盯着秋明水冷笑道:“秋家家主果然好手笔!六成的利益就这样拱手送出去了?”
年轻男子身材不高,可四肢匀称,脸部线条流畅,口鼻端正也算得上仪貌威峻,只是眼神太过阴鸷,紧抿的薄唇亦显得过于冷清。
迎着男子阴鸷的眼神,秋明水笑容平淡,“兄长应该也看到了!我也是无可奈何!”
“好!好一个无可奈何!”男子静默片刻突然失声大笑,笑声阴寒冷酷,过了半晌才止住笑声,低声道:“姓燕的到底知道多少?”
“他这个人难以琢磨,我也不知道他知道多少!不过他能知道秋家种了草龙珠,还知道我没得到月氏血酒的方子,应该知道的也不少!”秋明水负着手望着蓝袍男子,面容淡然平静。
“你谋划这么久的事情,他居然不费吹灰之办就要夺走六成!连莫啸天也收拾不了他!他到底是谁的人?他小时候在你家里呆了数年,你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底细吗?”
面对蓝袍男子一个又一个的追问,秋明水神情不变,只是淡然地摇了摇头,“看来像是那边的人。可据探子回报,那边的生意也出了麻烦!被人生生挖走一成,算起来,比从我这里拿的还多些!到处都要插一脚,我实在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小时候是在秋家呆了两年多,父亲看他可怜,又瞧着他筋骨不错,才从街上带回来,后来他又莫名走丢了。直到前些年,才找到我,说要报当年的养育之恩,我才知道他是当年那个孩子。这些事兄长都知道,又何必再问一遍!”
蓝袍男子倏地皱紧眉头,点了点头,用手摸着下巴,来回踱了几步。
忽然停住脚,抬头看着秋明水,冷声笑道:“既然他肯把这些事都说给那个苏小姐听,那苏小姐也一定知道那酿酒的方子!我瞧她对你也十分有情意,你就把她迎进秋家吧!小心套出方子,之后……”说着用手在脖颈间猛地挥了一下。
秋明水猛地抬头盯着蓝袍男子,斩钉截铁地道:“不!我不能如此!我不能对不起元娘!”
“元娘?你还知道你妻子叫元娘?”蓝袍男子厉声狂笑,“她不是难产而死,她是被你一房又一房娶妾活活气死的!如今她死了,你居然说不能再娶妾!不能对不起元娘!实在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