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比我第一次抱的时候轻多了……”
低头瞥见云锦满眼的忧虑,燕昭的心头更像被夏夜软而温热的风拂过,从未有过的甜蜜填满他的身体。想起如水月华下,那个满眼泪光的云锦,燕昭心起波澜,一抹浅笑浮上眼底,瞬间竟有些恍惚。突然有种冲动,想把她那张啰嗦的小嘴堵住……
瞧着燕昭神情恍惚,话说了一半竟停住了,以为他伤势严重,云锦抽着鼻子带着哭音道:“你快放我下来,我这么重你抱不动的……我真的能走……”
从绚丽的思绪中回过神,见云锦正强忍着哭意抬头央求自已把她放下。燕昭心中一沉,似乎有什么稀世珍宝要被人夺去,竟下意识地收紧手臂。
可马上又笑嘻嘻地接着前面的话茬道:“丽春院的姑娘又香又软,那才是软玉温香抱满怀!你瞧你瘦的像根刺似的,抱在怀里像抱着一箱子货。我就只当是抱着一箱子货走路好了,难道受了点皮外伤,做镖师的就把货扔了不成?”
什么叫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替他着想,他居然拿她跟青楼的姑娘相提并论,来取笑她。在燕昭平静无波的面容下,云锦半点也没看出他的心思,只是被他那些刻薄话惹的杏眼圆睁,心中愤愤不平。
伸出食指用力戳在燕昭胸口上,她嘟起嘴气哼哼地道:“我要是根刺,这会就扎到你肉里,变成你的肉中刺,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肉中刺吗?也许这根刺早就扎进心里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看着孩子气的云锦,燕昭勾起唇角,不经意间眼眸里已是温柔一片。
发现燕昭眼眸中有种奇特的光芒,像极了她曾经在秋明水眼中看到过的宠溺。云锦一怔,刹那间有些失神,那个让她心痛不已的名字险些脱口而出。等转眼看清楚那不一样的眉、不一样的唇,她忽有些不安地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容易让我误会!我……”
看出云锦的不安,也猜出她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燕昭眼中星芒闪动,像一块纯净的水晶映在月光下,虽然透彻却有些森寒。
掩住心底的波澜,他满脸戏谑地笑道:“相貌丑不说,人还蠢的厉害,你从哪来的信心,认为我会看上你?我早说过,我是个尽职的镖师,在我手中从未失过镖,既然答应送你去京城,就肯定不会爽约。即使路上有什么超出常理的事,你也千万别误会!比如这会抱着你走路,我也只是尽职罢了!”
被他奚落的面红耳赤,云锦懊恼不已。果然是自已多心了!他是天元第一镖师,声名就是靠实力和敬业精神打拼出来的。人也好、货也好,只是要接的镖,在他眼里都没有分别吧!他如此对自已,并不是存了什么异样的心思,只是尽一个镖师的职责罢了。
原来她所谓的同生共死患难情谊,只不过是他的职业操守!心中的不安消除了,可腾出来的地方却是空荡荡的。一丝失落悄悄地从看不见的角落钻出来,隐藏在愤愤不平的身后,偷偷长大……
☆、第047章 浅浅的梨涡、深深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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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眼中突然生出来的疏离,像冰雪的闪光映在燕昭心头。他眼眸中平静无波,脸上仍是灿烂无比的狐狸笑,可那笑容却清冷一片毫无温度。
一直认为公主抱是最温馨浪漫的姿势,可这会俩人瞬间无语,只默默地赶路,云锦就觉得跟受刑差不多。被沉闷的气氛压的喘不上气,她随便寻个话头自说自话地道:“刘老三说他们门主七老八十了,可那个莫啸天怎么看着才四十几岁的样子?”
抿紧嘴唇,燕昭一副看不惯白痴的样子道:“蠢女人!他易了容,戴着人皮面具!别说四十,就是想扮成二十岁又有什么难!”
原本见燕昭眼神清冷,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已。这会看他恢复常态,云锦方才的抑郁一扫而空,心头轻松无比,也跟着笑道:“这样阿!他也是个怪人,既然易容就弄个好看些的样子呗,干嘛弄的那么丑?吓死人了!”
说刚说完,云锦心中又哀叹连连,真是犯贱阿!对着他的冰山脸,总感觉欠了他似的,被他嘲讽挖苦心里倒舒服起来。难道是被他骂出习惯了?一天不被他戏弄倒像少了些什么?
“觉得他吓人,你还敢要他的包子?要是他扮的风神俊朗,像我这模样,你还不扑上去了!”
“呕……”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云锦马上用手扶着脸,伸出舌头做出被恶心到的模样。
看见她手背上的淤青,燕昭后悔一时心急下手重了,沉声问道:“手还疼吗?”
被他一问,云锦忽然想起燕昭拿筷子打她手的事,眉毛皱成一团,极委屈地道:“你知道那人不对劲,就跟我说好了,为什么打我?说句话又不难……”
傻丫头!这一路上我说的话,比我二十几年说的加在一起还要多,可你又真正听懂了哪一句?也许这辈子,你都不会明白!燕昭忽然神情黯然地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是不能说出来的!”
装帅、耍酷、玩深沉!这家伙要活在她那个时代肯定是天王级的偶像。可云锦这会已经习惯性地自欺欺人,马上笑道:“是阿!要是当时拆穿他,我们连晚饭都吃不上了!”
就记得吃!燕昭没好气地笑问:“你当时就为了吃上饭,才不跟我计较的吗?”
云锦翻了一个白眼,装出大度的模样道:“才不是!我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让你下不台罢了!别以为我怕你,再敢打我,我就……”
她把别人当成外人,那把他当做什么人?强行冰封住的心事,又被这她的话搅得生出波澜,燕昭忍不住追问道:“你就如何?”
“我还没想好呢!你这个人太阴险、太狡猾,一般的办法太便宜你了!呵呵呵……有了!将来挑唆你家夫人,天天跟你闹,让你家宅不宁,呵呵呵……”
果然是无知无觉的傻丫头!见云锦的恼怒来的快、去的也快,笑靥如花颊边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一副心无挂碍的样子。
燕昭无奈地摇摇头,忽然叹息道:“我听过一个传说,说人死后都要喝一碗孟婆汤,忘记前生所有的事然后转世投胎。不愿喝的人,鬼差就会在他们脸上挖个洞,再扔进忘川河中受尽千年折磨,这样的人转世后脸上就会有一个梨窝!你这么没心没肺的,能是什么样的前尘往事,让你如此舍不得?”
不过是一段世人随口编出的话,却在云锦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她瞪大眼睛看着燕昭,脸色惨白地问道:“有……有这样的事?你……没……没骗我?”
从现代穿越到天元,前世今生所有的事情都记得,算不算带着记忆转世投胎?也许她也在忘川河中等待了千年,只是她不记得了!若真是这样,除了秋明水、除了那段刻骨铭心却又无可奈何的感情,还有什么前尘往事值得她坚守,受尽折磨也不肯放弃……
本来是打趣云锦,可看到她脸色惨白,像是看到活鬼般的模样,燕昭倒有些担心,忙把她放到一处树荫下。
云锦失魂落魄地神游天外,燕昭忙抓住她肩膀摇晃道:“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这都是世人胡说的话,你莫要当真。”
缓缓抬起头,云锦眼神空洞地看着燕昭,“燕大哥,你相信转世轮回吗?你相信命由天定吗?”
瞧云锦眼神涣散,嘴唇也毫无血色,身子更像秋风中的黄叶般抖个不停,燕昭暗恼自已,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哪有不怕鬼神的,一定被自已的话吓坏了!
忙把语声放得轻柔平和,微笑着跟她解释道:“神鬼之事都是无稽之谈,都是世人自已哄骗自已的话!我刚刚说的都是胡话,你莫要信!都说漫天神佛,可哪个亲眼看见了!你莫要自已吓自已!”
见燕昭一反常态即没嘲讽挖苦,也没有鄙夷耻笑她,反倒好言安慰,生怕吓坏了她。暖暖的关切溢于言表,云锦忍不住轻轻地道:“上次你问,我为什么管秋明水叫大师兄,那是因为……”
深吸一口气,云锦将她穿越的事用另一种方式讲了出来,“从我记事起,我便每夜都做同样的梦,梦见我跟秋明水在一间极大的书院中读书。那书院极大也极有名气,就像天元的国子监。梦中我孤苦无依,书院中男男女女一共有几千人,只有秋明水对我最好。秋明水比我年长,梦里我便称呼他为大师兄。
每天夜里我都梦见他,而每天的梦境都真实无比。不但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清晰无比,甚至连我们每日里吃些什么、每日里都穿了什么样的衣裳、不同的先生讲了些什么都历历在目……那感觉奇怪无比,就像我白日里活一世,夜里又活了一世……足足有七年的时间,我们都在一起,他说会娶我,给我一个温暖的家,后来……”
见云锦一脸痛苦的模样,燕昭低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云锦把头埋在膝间,那些她极力想忘掉,让她的心碎的往事又如潮水般涌来,缓了口气,她抽噎道:“后来……他娶了别人……再后来……我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