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目光幽暗,紧紧盯着她的脸,似乎想窥探到哪怕一丁点儿的情绪变化,但面前的女子依旧是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
半晌,他定定地问:
“可是,有人看见你,夜会男子!”
江采儿猛然一惊,却狠狠咬牙,竭力维持着面部的平静,那一刻,她只觉心都差点儿停止了跳动。
衣裙之下,她手指冰凉,此刻,她竟不知如何应对了。
沉默,还是否认?
最后,她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办法。
她死死掐了自己腿根一把,这才再次抬头,满目委屈地看着皇上,语气中全是被冤枉的心酸:“那皇上觉得呢?”
这句话果真把皇上问住了,他,究竟是信不信她呢?
他眼瞳微敛,居高临下,沉默地看着她,过了不知多久,久到采儿强撑着迎视他的目光,到神智都差点儿麻木了,他才缓缓开口:
“我倒是希望,能听到你的实话!”
采儿内心一沉。
他的脸色又阴暗下来:“那晚,你怀着身孕,本就不便,却非要朕带你出宫,说是要看灯会。可半路上,你便折了回去。这,不得不叫人起疑!”
江采儿怔住,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不由自主地看向玉环,后者只是幽幽地笑着,眼里藏着奇怪的魅。采儿才知自己中了她的计。
她原怀疑玉环是故意把皇上支出宫,借此机会来害她;不想,玉环却猜到了她的心理,计算到了她会要求跟着出去。
皇上刚才的一番话,倒是让她思绪清楚了一些。
不管她那晚有没有遇到柏原羲,玉环都会有办法让皇上怀疑她。不过,现在还不好判断玉环只是凭空要陷害她,还是她真的看见了什么。
皇上神色不明,最终问道:“你究竟,有没有私会男子?”
江采儿再次直视他,心里却意外地坦然,嘴角牵起一丝无奈的笑:“是谁看见了?皇上可否叫她出来,臣妾有几句话想问问她!”
“是你自己身边的丫头!”皇上抬手,朝她这边指过来,“她!”
江采儿一愣,惊愕回头,却看见是雁儿。
雁儿的不忠,她早就看出了一二,但一直想着她并没有犯事儿,所以才没赶她走,没想到,居然招来这么大的祸端,真是太失算了!
见皇上指了自己,雁儿慌忙上前跪下,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话还没说,人就先哭了起来,仿佛江采儿把她怎么了一样。
玉环皱了眉,叹道:“你有什么好好说便是,哭个什么!你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只要你说的是真的,皇上便不会为难你!”
雁儿这才止了泪水,颤声道:“奴婢,奴婢中秋那日,确实,确实看见了娘娘,她,她和别的男子幽会!”
采儿垂着眸,指尖狠狠嵌进帕子,差点儿用力将它绞碎了。
而雁儿还在继续说着,“那晚,奴婢身子不太舒服,就睡得比较早。半途听到双儿和鱼儿去赶猫,奴婢怕吵着娘娘睡觉,也起床去帮忙。不想,却看见娘娘也不点灯,就偷偷出了门!”
她说到此处,采儿的手却缓缓松开,片刻前慌乱跳动的心也渐渐缓和下来。
那晚雁儿偷懒,睡得早,而从雁儿睡的房间看过来,只能看见采儿房间的正门,可采儿那晚是从侧门出去的。
雁儿撒了谎!
而且,采儿回宫之后就问过双儿,那晚上,她们并没有赶猫咪,双儿只是远远听见了几声猫叫,并没有到扰人睡眠的程度。
所以,那时,雁儿一定是在睡觉,这后边的话,便全是有人教她的。
采儿抬头,望了玉环一眼,后者却愈发得意地问着雁儿:“哦,是吗?那,梅妃娘娘出了门之后,可又去了哪里?”
“娘娘,娘娘她,”雁儿很害怕地看了采儿这边一眼,狠狠一咬牙,“娘娘去了齐王住的北厢!”
江采儿不动声色地抬眉,眸光阴冷,这种谎,玉环也真敢扯出来!
雁儿说完,随即又大哭起来:“皇上,奴婢从那日一直心惊胆战,害怕到现在,娘娘犯了如此淫罪,奴婢,奴婢不知该如何是好!说了,不忠于娘娘;不说,却又不忠于皇上啊!”
双儿和鱼儿气得脸色发青,可又不能为娘娘作证,说那日其实并没有吵闹的猫叫。不然,就更加浑水一滩,洗不干净了!
皇上听了她如此生动的描述,脸色已然更加不虞,目光凌厉地扫向江采儿,沉声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江采儿此刻却完全放松了,居然还能淡淡一笑:“臣妾没有,是这个贱婢要污蔑臣妾!她见臣妾平日里待她不上心,便怀恨报复!”
“我没有!”雁儿仿佛悲情戏女主角,悲哀地哭出了声,“我没有,我是真的跟着娘娘过去,看见娘娘去了北厢!奴婢当时还奇怪,若是如厕,在南边啊!”
“哦?”江采儿淡淡抬眉,“既然你看见本宫走错了方向,为何不叫住本宫?”
雁儿一噎,答不上话来了。
“还有,”江采儿紧追不舍,“那晚,本宫穿的是粉色的裘衣,还是萱草色的裘衣?你可看到了?”
玉环一愣,知道不妙,刚要开口,却被采儿陡然扫过来的凌厉眼风打断:“玉淑仪,现在本宫是在问雁儿,你要替她回答吗?还是,你要替她揭发本宫的私情呢?”
玉环知道她怀疑自己了,更怕皇上也起疑心,立刻道:“我,我原本也没准备说什么啊!”
“那便是最好!”采儿冷冷一笑,转而看向雁儿,“这么记忆深刻的夜晚,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雁儿着急起来,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娘娘并没有粉色的裘衣,确实有一件萱草色的,立刻惊喜道:“萱草色,娘娘那晚穿的萱草色的裘衣,奴婢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娘娘,没有错的!”
“满口胡说八道!”皇上勃然大怒,一掌把案几上的茶碟拍得左摇右晃,“你家主子那日分明披着雪色的斗篷,哪里来的萱草色裘衣?我看你这个丫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还污蔑主子!”
雁儿这才知着了绊子,慌忙大哭着转移话题:“奴婢没有啊,皇上,娘娘她是真的与齐王有私!娘娘生辰宴上齐王送的那只鹦鹉便是他们传情所用的,奴婢没有撒谎啊皇上!”
江采儿又是一愣,她们又要搞什么鬼?看来,果真是准备够充分的!
皇上很快转移了注意力,怒道:“什么鹦鹉,你知道什么,全部说出来!”
雁儿于是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皇上,那只鹦鹉里藏了齐王给娘娘的信物,娘娘整日地抱着这只鹦鹉玩耍,爱不释手,都从不让别人碰的。皇上看过,便会知道了!”
采儿无言,本宫天天抱着的,分明是那只走马灯!
皇上于是命她去把那只鹦鹉拿过来,江采儿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她倒要看看那只鹦鹉里究竟有什么信物。
不一会儿,雁儿就把宝石鹦鹉拿过来了。
皇上皱了眉:“你说的信物在哪儿?”
雁儿抓住宝石鹦鹉的肚子,一扭,居然把那只鹦鹉打开了。采儿也愣住,没想这东西居然还是一个小首饰盒。
只不过,采儿没有发现这道机关,也就没有往里面放东西,但雁儿从鹦鹉肚子里掏出了一张折叠的帕子,递给皇上。
皇上打开看了,面色阴晴不定的。玉环则扭着身子,凑近那帕子,嗲声嗲气地念道:“凤兮凤兮归故乡?”
江采儿有种智商被低估的感觉,淡淡对雁儿道:“所以,齐王为了传情,结果,送给本宫一张……绣帕?”
雁儿脸部一拧。
江采儿冷哼一声:“本宫都不知道这鹦鹉可以装东西,你却倒是个机灵的。平日里正事儿不做,原来心思都放在如何陷害本宫上了!不过,你注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正事做不好,害人也不会!你放个香囊进去,只怕会更逼真一点儿吧!哪个男子会送女子绣帕?”
雁儿从未见娘娘如此咄咄逼人,有些害怕,急道:“那鹦鹉个儿小,装不进去香囊!”说罢,又知失言,慌忙补道,“所以,装了帕子也不为过啊!而且,或许这是娘娘思念齐王,绣了帕子放在里边寄托相思呢?”
“雁儿!”一旁的鱼儿目光如炬,愤怒喊道,“谁都知道,咱们娘娘手拙,不懂女工,什么东西都不会绣!”
江采儿:……
皇上不是傻子,适才便看出了这宫女的各处破绽,立时勃然大怒,呵斥道:“来人啊,给我把这个满嘴胡言的贱婢拖下去!”
“皇上,奴婢没有,娘娘是真的与齐王有私,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齐王的。皇上,你被她骗了啊,皇上!”雁儿忽然像发了疯,口不择言地大声吼叫。
皇上眼眸阴鸷如寒铁,冷冷地盯着她良久,却不知在思索什么,好一会儿后,才叫人过来堵她的嘴。
江采儿原本还要留着她,当着皇上的面查出幕后主使的,但,雁儿的最后一句话叫她突然莫名地有些心虚,而皇上片刻前的迟疑让她更加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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