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这,曹将军公务在身,婚事由管家一力包办,儿媳放心,这静华进门就是将军夫人,上无公婆下无叼妾,实在是天大的没事。”陆老爷子摸摸胡子,自己日后就是将军的亲家了,想起来就开心,至于曹杨克人,那些都是无稽之谈,呵呵。
美事?天大的美事,直接结婚连娶新娘子都让别人来,她可看不出这将军有多想娶!三千低头,不语,话已至此,可见事情再无转圜,她也无能为力了。
“静华这几日好好准备吧,时间紧迫,儿媳多帮着点。”陆老爷子说完径自起身出门,不管身后的众人,陆母看看,也起身,她一个妇道人家管这些干嘛?
陆仲和从凳子上站起来,拍拍衣服,似笑非笑的,也出门,身边的人都走了干净,静华还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哎,三千叹口气,起身扶起静华:“……你可怨我?”三千知道自己失言了,静华的幸福很可能就这样被自己耽误了。
静华低着头,摇头:“不怨,这都是静华的命,静华感念母亲这么多年对静华的照顾,只是以后静华怕没办法孝顺母亲了”
“好孩子,是母亲的错,你想怨就怨吧,只是莫想不开,万事总有路。”三千也不知该说什么,在她信心满满的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个世界有了了解,也可以保护身边人的时候,突然一个雷,把她打醒,太天真了,这根本都由不得她。
“母亲严重了,静华知道,都是命,总会过去的,听说曹将军甚是英俊,静华实实是配不上的,这样也好,总算给陆家挣了光……”
静华看着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再也说不出话来,都是命,她从来斗不过命,纵使住在这陆府也还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需要时就摆弄,不需要就死活不管,祖父,父亲果然都是一样的,没有心没有情。
静华伏在地上,抽着肩膀……
许久,三千叹口气,径自出门,她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她和陆老爷陆仲和又有什么不同?
李妈看着三千从屋里出来,守在门外,她一直在外面等着,一个有一个出来了,可是静华始终没有出来,李妈的心凉了一半,现在看到三千,赶忙跑过去问。
“少奶奶,小姐她?”
三千看一眼李妈,好一个忠仆……
“你,好好看着静华,不要让她钻牛角尖,多开导开导吧……”三千无奈。
“少奶奶!”李妈噗一声给三千跪下,拉着三千的裙摆道:“少奶奶,静华小姐从小受苦,少奶奶大恩大德,求少奶奶怜惜小姐,求少奶奶了……”
李妈声泪地下,她知道求少爷没有用,少爷不会管的,她只能求少奶奶了,如果少奶奶也不管那静华怎么办?
“李妈,我知你忠心,只是,我也无能为力,你进去看看静华吧。”三千轻轻的推开李妈的手,不再往身后看。
“少奶奶!少奶奶……呜呜……”李妈呐呐自语,哽咽着,“她那么相信你……你也不管她了,她怎么办?”
……
“李妈起来吧,我们回去了。”静华从屋子出来,她已经听到了李妈的话,也知道自己让李妈担心了,擦擦脸。
李妈抬头,看着静华,扭头抱着静华落泪,我的静华太苦了……
“哭什么,李妈不要哭了,好歹是将军夫人呢,多好的事儿,李妈该为我高兴啊。”静华拍着李妈的背,一下一下,看起来很是温和。
“我,我是太高兴了,小姐放心,李妈陪你一起去,小姐去哪里李妈都跟着,一定照顾小姐好好的。”
……
“小姐,静华太可怜了。”元宝抱着静非,抹眼泪。鼻子都发酸了。
“有些事情,是命,谁不可怜?傻丫头,你是最命好的人。”
“我?”元宝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三千点点头,可不是吗,天天乐呵呵的,命当然好了,三千看了眼身边的银两,若有所思,都是一样的脸,为什么性格却这样不同,可见傻人有傻福啊。
“元宝,你带静非去外面晒晒太阳吧。”三千笑嘻嘻的给静非掖掖衣服,整好小帽子,和虎头小鞋。
“嗯,好,静非我们出去晒太阳拉,呵呵”
三千看着元宝出门,才回头转向银两。
银两知道三千是故意直走元宝,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什么事?”
“呵呵,你不想让你的小姐回来了?”三千冷笑,不要怪她。
“你肯吗?”银两看着三千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肯啊,当然肯了,不过……”
“什么条件,你说吧。”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银两,你把这个吃了,就可以看见她回来了。”三千从衣袖里抽出一个黑色的东西,早在静非出事时,三千偶然发现这里居然又罂粟,所以弄了一些让老大夫做成了药丸,虽然比鸦片差远了,但是让人上瘾致幻神智不清还是可以的,只是当时三千瞒着银两自己做的,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把这东西用在银两的身上。
“什么东西?毒药?”银两看着这个黑呼呼的东西,皱眉。
“不是。”三千摇头,笑道,“我还用得到你,哪里舍得用毒药?你只管吃了,没有事的。吃了我就把小姐还给你,我发誓,不然你大可以杀了我。”
银两看一眼三千,拿起药丸,一下吃进去,不久,慢慢的越看三千越恍惚,这分明就是小姐,小姐真的回来了。
“小姐……”
三千看着眼前的银两,皱着眉,她知道银两思念沈三千已经成魔了,加上罂粟的作用,不可能没有幻觉的,三千冷冷的看着银两,她们会走到今日是三千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曾经三千以为银两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39.静华远嫁 银两瘾发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喜婆婆拿着梳子扶着静华的发丝,一点点的疏,仔仔细细的。
静华看着自己身上的大红喜服,到此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真的要嫁了,嫁给那个她都没有见过的人。
铜镜里的女子,满目含愁,美则美矣,却哪里是新娘子该有的样子?她一点也不开心,满心满眼都是迷茫和不安,前路漫漫,她看不到希望……
“静华,这只簪子是我嫁人时,父亲给我的,暖玉的簪子对身子好,记得父亲说过,女孩子原该多打扮些,嫁了人更该娇俏,现今我已经是人母了,再带不得这样娇艳的暖玉,送给你吧,你以后好自珍重,命到底还是在自己手中。此去焉知非福?”三千把簪子斜插在静华的发上,拿起旁边的凤冠,给静华戴好,真真的一个大美人。
三千仔细的瞧瞧,扶着静华的脸:“多美的脸,静华,以后的的路自己走,好好的,没有过不去的砍儿。”
“嗯。”静华点头,看着三千,慢慢拉住三千的手,“母亲,这些年静华感念母亲的照顾了,母亲也要保重。"
"嗯”三千拿起盖头慢慢的给静华盖上,扶起静华的手,“走吧,时辰到了,让母亲送你上喜轿。”
欢声震天,陆父挂满了红色灯笼,绸子,家丁挑着长长的炮竹,四周的小孩子都捂着耳朵拍着手跳着脚,嘻嘻哈哈的。
三千扶着静华一步步出门,静华离了这陆府未必不是好事,让我陪着你走完最后这一段路吧。
“压轿!”
“新娘上轿!”
“起轿!”
三千看着静华坐进喜轿,蓦然觉得眼微酸,将军府远在京城,此去千里,怕今生都再难相见了……
“呜呜……呜呜”哭嫁是这里的习俗,静华自然也免不了掉泪,但是和旁边哭的声嘶力竭的李妈相比,静华要温柔的多,静华默默的掉泪,哭自己,也哭女人……
新娘子出嫁都会哭的,以前静华只觉得这些新娘子哭嫁是舍不得父母吧,现今才明白,她们哭的是自己的命……
走出杭州城,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只是围观的百姓却都没有羡慕的,而是多了几分同情,无不摇头惋惜,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娃……
……
三千合上门,大大的出口气,这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为什么要把她放到这里来,她真的快适应不了了。
“三千,我答应了你要好好的活,可是,你出来陪陪我好不好?”
“咚咚咚……”
“谁?”
“小姐,是我元宝啊。”元宝隔着门喊。
三千整整衣服,推开门。
元宝急的一头差点扎进来,一个趔身,扶着门框许久才稳下来:“小姐……”
“什么事?看你慌得。”
“银两最近不正常。”元宝喘口气说,“是不是得了怪病?”
“怎么不正常啊?
“小姐去看看就知道了,哎……小姐跟着我来。”元宝拉着三千往自己的屋子里跑。
还没有进屋子就听见噼里啪啦一阵的碎东西声音……银两抓着脑袋,撕这头发,鼻涕眼泪直流,忍不住还想要,看什么都想砸。
三千不用进去就知道银两是瘾犯了:“元宝,你先去忙吧,我去看看银两是不是那不舒服,需要的话,你就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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