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乐 (Sword羽)

　　赵叔被家里的小气女人弄得烦了，口气里不由多了几分烦躁。
　　赵婶听赵叔这么一说，悻悻闭上了嘴。可想了想，也不是一点法儿都没有，又对家里的男人道：
　　“你去行，但是只拿五套香纸过去——”
　　“五套纸？”
　　“五套已经不少啦，你大方，谁又对你舍得啦！四子到人家也是个小尖头，上回你三十六，别人哪一个不拎了一份重礼过来，就他，逮了只瘦得没一点肉的老母鸡过来……这件事虽讲过了好些年头，我这心里可一直都记着呢……”
　　“是的是的啦，好几年前的破事了，也就你记得。人家四子家不是没有嘛，就那只老母鸡贵重一点……讲是讲，那锅台背后趴着的那只老母鸡是咋回事，俺咋不记得咱家有这么一只老麻鸡来着？”
　　安研听到说起自家的母鸡了，小身子又往墙壁上贴近了点儿。
　　拜托，可不是她想听墙角啊。只是这鸡就在人家鸡窝里趴着哪，要不及早弄回去，今着这蛋又飞了！再说啦，她也想听听赵婶到底说些啥，再来思考对策。
　　赵婶听男人问起老母鸡，前一刻还黑着脸的她，顿时笑咪了。望望四周，见没什么人，走到男人跟前，挤着眼道：
　　“还不是真习家那只老母鸡，前两天跑到咱家来偷吃咱家晒的稻，我气不过，打了它一顿。后来我转念一想，它吃咱家那么多的稻，光打它一顿不是太便宜它了。把它捉起来摸摸，哎！还真有蛋！于是我就把它关在家里的厨房里，等中午回来一看，厨房那窝里还真有一个蛋……”
　　赵婶本还想着继续讲讲自家占了多大的好，忽然又想起自家男人一副老好人的性子，要是知道是她把鸡硬留在这儿的，还指不定把鸡蛋还给真习家呢。于是心中有了计较，换了个说法道：
　　“下完蛋后，我也舍得，把家里早上的剩饭都倒给那小畜生吃了……谁晓得，它第二天又跑过来了……八成是看我对它好，把它吃的，才到我这儿来的吧——”
　　赵叔不相信地看看自家的女人，他这个女人啊，什么性子她还不清楚。
　　“该不是你故意给那小畜生吃，好让它第二天接着过来——”
　　赵婶心里一突，闪了闪神，辨道：“我又没把那小畜生关起来，它自己长了腿，它要上那儿谁还能管着它？”
　　“得啦，别人家的老母鸡下的蛋你要干啥，好不好意思？这回头要是真习和嫂子知道了，怎么跟人家说？……去，一会儿就把蛋还给人家，跟人家好好说说。真习是个爽快人，定不会跟你计较——”
　　赵新方是个老老实实的本分人，也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占人家便宜、让别人吃亏这些个事他是想也不会想的。
　　“我不！人家鸡自己要跑过来，我还能把它赶走？在咱们家下的蛋那就是咱家的，人家金银花都没讲些啥，你在这些唠唠叨叨个啥！你要做傻子你自个儿做去，我才懒得像你那么傻。一点儿都不晓得为自个儿家想想，为沙沙和亮亮想想……”
　　“这又关沙沙和亮亮么事？”赵叔头痛。
　　“可不关他们俩的事嘛！沙沙和亮亮正在长身体，哪能不吃一点好的……家里的那些死畜生又一点不争气，几个月了别说个蛋，连点蛋屎星子都没见到——”
　　“那你也不能把心思动到别人家鸡头上去！真习家平时待咱家不薄，弄了什么好吃的总不忘给咱家端一碗。沙沙跟亮亮到他家去，嫂子也给俩孩子吃的，你这样做对得起真习跟嫂子不？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被他们夫妻俩知道了，以后我赵新方还有脸见人不？！”
　　“脸！脸！脸！就你有张脸，别人都没有是吧？你要了一辈子的脸，除了这张脸你还有啥？我王旧香倒了八辈子霉，嫁给了你这个没用的，二十多年了除了吃苦啥也没吃着……”
　　赵婶见好好说没用，顿时脚一顿，跟家里的男人耍起了泼。
　　安研不想赵叔和赵婶夫妻俩为这事吵架，灵机一动，偷偷躬着小身子往后面退了几步。
　　正正小衣，捏捏喉咙，对着屋里喊：
　　“婶——婶——你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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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鬼灵精安研

　　第三十三章鬼灵精安研
　　“婶——婶——，你在家吗？”安研边跑边喊，做出一副刚来的样子。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细细碎碎地声响。赵叔走到门口，望着远远站在屋前的安研道：“是小慈啊，你赵婶在里面，有嘛事啊？”
　　“赵叔，你家还有火石不？我刚才烧饭，发现家里没火石了，来问你们家借着用一下。”
　　“哦，这个火石……叔家有，我让你赵婶拿给你……进来坐吧……”
　　“哎，好！”赵叔倚门而立，安研便从一旁钻进去。
　　安研进去后，不动声色地瞟了瞟厨房。锅台背后的那只老母鸡已经不知所踪，扫遍整个厨房也没有看到赵婶的影子。
　　如果她想得不差，定是赵叔跟赵婶怕她在屋里发现老母鸡，故把老母鸡藏了起来。赵叔虽是老实人，情势所逼，不想让人心生误会，只得同意他家婆娘的做法。
　　赵叔拎了一把小凳子过来给安研坐，自己又回到桌子前的大板凳上坐下。
　　“小慈，你阿爹跟娘还没回来吧？”
　　“没呢，叔。阿爹跟娘做的都是整天的活计，要到晚上吃过晚饭才会回来……”
　　“那小慈一个人在家可行啊？要是中午懒得烧锅，就在这儿跟你叔还有婶吃一点。没什么菜，白饭还是管你吃的——”
　　“不了，娘给我炖了饭。只是，饭有点凉，我想热热再吃……赵叔，婶呢，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她，婶出去了吗？”
　　“这……”赵叔这大老实人，一辈子就没说过什么谎。如今人家孩子问起来，一时还不知怎么说。
　　抱着母鸡蒙着鸡嘴躲在后面小屋里的赵婶望着家里那位蒙头钉，急得直跺脚。
　　人家小慈来借火石的，你直接拿了给她让她回去就是。偏偏还留人家在这儿坐，乱扯些什么东西！
　　安研见赵叔欲说无言，自动解了他的为难，道：“赵叔，那锅台上面的是火折子吗？”如果她没看错，锅台背后的窝里还有一只鸡蛋。想必是老母鸡刚才下的，又或许是昨日下的蛋，赵婶为了让鸡继续在这儿下蛋，没有将它捡起来。
　　“嗳，是滴！”
　　听赵叔说是，安研便站起身子，跑到锅台旁，拿起火折子。
　　“叔，这个火折子我先拿回去用用，锅点着了就给送回来——”
　　“好，小慈，你就拿回去用吧，不用送回来啦，家里还有呢。”
　　“这哪行，叔，别人家的东西哪能平白拿。这个火折子借我点个锅就好，等阿爹跟娘回来就有了……”安研看着赵新方，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说道。
　　赵新方听到安研的话，心里一咯噔，顿时愧不可当。人家一个小奶娃娃，都知道别人家的东西白拿不得。枉他们老两口，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不如人家一个孩子明白道理。
　　安研拾起火折子，眼睛扫了扫锅台背后的鸡窝，故作惊喜地道：“赵叔，你家这窝里还有一个鸡蛋嘞！”
　　“……咳……”赵叔老脸变色，真正想让家里的婆娘抱着鸡出来，不想再丢这个脸，活遭这份罪。
　　安研暗中吐了吐小舌头，这赵叔也是可怜，明明不关他的事反而还要承受这种心里“折磨”。要不是想把鸡的事情一次性解决，省得两家以后因为这只鸡生乱子，她也没必要为了个蛋让赵叔这么难受。
　　只是赵婶，比起赵叔未免有点不像话。抱着她家的老母鸡躲了那么久了，一点不好意思的表示都没有，让她就是想心软也软不起来。
　　安研重振心神，蹲下来，用手摸了摸鸡蛋，眼睛一亮：“叔，你看，这鸡蛋还是热的哎！”
　　不等赵叔开口，安研欢喜地捏着鸡蛋，有点可怜兮兮地感叹：“叔家母鸡真勤快，有蛋捡。不像我家的那只老母鸡，好多天都没看到它掉蛋了。娘说，只要母鸡下了蛋，就给我做我最爱的涨蛋吃。可是我日也盼、夜也盼，等得花儿都谢了，老爷爷胡子都白了，还是没等着一个蛋……”
　　“不过说也奇怪，我家的老母鸡前几天还在下蛋来着……听娘说，鸡每次下蛋，得要连着下十多天叻，就算最少的也有十天。这会儿家里只捡了三个，咋就没看到它下蛋了呢——”安研可爱地晃着脑袋，露出一脸的苦恼。最后仍不忘感叹一句：
　　“我家的老母鸡咋这么懒，别人家下十个，它就只掉三个。真不听话，回头真该让阿爹也打打它的小屁股！”
　　安研有趣的样子惹得赵叔呵呵一笑，转而叹了一口气，道：“小慈，你要是真想吃涨蛋，就把这个蛋拿回去让你娘做给你吃……要不中饭你就在这吃，我让你婶给你做你最爱的涨蛋吃。你婶做饭的手艺虽着没你娘那么好，可满足你这张小嘴还是够的——”
　　后面小屋里的赵婶听到家里的男人这么半天还没把人送走，现在又还要把“自家”的鸡蛋给别人，她可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