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声凄厉的长嚎不是别人发出的,正是修皓。
他一定是受伤了!不,也许他已经被人杀死……
不……不管是谁,不管他们的力量比她强了多少,她绝不饶过他们,绝不!
苏小米赶到的时候,修皓身边只剩下了一个人,六子。
修皓背上被人砍了两刀,从肩膀到后腰留下了两条深深的血痕。
六子更惨,一条胳膊已经不翼而飞,胸口正中了修皓一刀,口中鲜血狂喷,命在旦夕。
觉察到苏小米兮兮索索的脚步声在靠近,修皓立即收刀,把插进六子胸膛的整条手臂猛地抽了出来。
六子痉挛了一下,瞪大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修皓迅速从六子身上扒下了一件尚未破损,半新的皮衣,披在身上,掩盖住后背两道硕大的伤口,同时一脚把已经死透的六子踢下了山。
苏小米急匆匆赶到的时候,便只看到修皓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崖边,四周没有一个人,只有他手里那把已经被无数人的血肉沾染的看不出颜色的砍刀,直挺挺矗立在山头,滴滴答答往下不停地淌血。
空气中四处迷茫着浓郁而又刺鼻的血腥味,即便看不到一具尸体,找不到一片残肢,依旧不难猜到,刚才这里发生过怎样血腥而又残忍的搏斗。
苏小米一步步向修皓靠近。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上下打量着修皓。
接着她就听到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慢慢落回了胸膛,她长出了一口气,眼中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滴滴答答滚落了下来。
太好了。他看起来好像没事。
除了脸色比早上更苍白,嘴唇更紫,他全身上下找不出一道伤口。
诚然,他身上沾到了很多血,无边的血海甚至已经把他从头到脚晕染个通透。
可那都不是他的血,而是别人的血。
他没有受伤,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苏小米颤颤巍巍,兮兮索索跑到了修皓身边。
生平第一次,她再也顾不得修皓身上脏不脏,挂在他身上的鲜血内脏有多么可怖,一低头,“扑簌”一声把自己瑟瑟发抖的小身子深深埋进了修皓宽阔温暖的胸怀。
“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听到你在叫,我……我以为你死了……呜……”
苏小米哽哽咽咽,小身子缩在修皓怀里一颤一颤,看起来,就好象个受惊过度的兔子,眼眶通红,小脸煞白,可怜极了。
“我不会死。”修皓冷道,一弯腰就把苏小米往后背在了背上。
“不要!”
苏小米往后弹跳了一下,拼命推搡着,要从修皓背上下来。
“我不要你背,我自己会走。你脸色好差,要不,我扶你?”
苏小米说着,这便要把修皓麦色的胳膊搭在自己白皙纤细的肩膀,架着修皓往前走。
修皓却纹丝不动,一只手便把苏小米捞了起来,重又轻而易举地甩上了后背。
“别乱动,咱们从半山腰爬下去。”
从半山腰爬下去,虽然在山脚还是会遇到古晋等人的伏击,毕竟比直接走下山脚安全多了。
修皓只需要在山脚与古晋一战,而不需要在下山的路上与无数小娄娄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斗。
纵使功夫再高,体力再强,修皓也不过是个人,而不是一个神。
他的体力会耗尽,对方纠集了几十人上山,个个都是从前部族里的顶尖猎手。此刻修皓身体内真气乱窜,功力狂涌,一个不小心,用错了招,极有可能走火入魔,暴毙身亡。
他不得不谨慎行事,因此反而不如以前豁得出去,背上中了两刀。
当然,凡此种种,苏小米全都毫不知情,修皓压根就不打算告诉她。
他只是把苏小米背在了背上,跨下山崖就要往下爬。
苏小米不知道修皓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面色青紫,看起来,好像一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咽气的样子。
但她好歹能看到,半山腰的岩石有多么尖锐和锋利,那全是些往外突出,千百年风化后的峭石,哪里是那么好攀爬的?
一个不小心,哪怕只是吹过一阵稍微猛烈一点的山风,他们两人都极有可能被刮落山底,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不说这个,修皓要在崖壁上固定住身体,手掌每握住一块岩石,掌心必定会被蹭破,留下一个深红的血印。
一步一步,就仿佛一把小小的尖锥,轻轻在苏小米心口敲开了一个个小小的深洞。
她再一次听到自己脑海里有个声音在无比清晰地告诉她,她把这个声音说了出来:“丢下我,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你自己一个人先走。”
修皓置若罔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苏小米的话。
他正背着苏小米经过一片光洁的石壁,石壁上面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修皓便将手指着力硬生生插进了岩石。
一步一步,步步都留下了殷红的血迹。
“丢下我!把我甩到上面去!你不能这样!我要你活!”
苏小米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在修皓耳边放声尖叫。
长时间的沉滞,修皓依旧一个字都没有回答苏小米,只听到半山腰阴风在呼呼的刮,手指插进岩缝的响声喀嚓喀嚓不断。
好半晌,当修皓终于背着苏小米爬完那一段光秃秃,空无一物的岩壁,仿佛是苏小米的幻觉,她不确定,因为这不像是修皓会说的话。
她仿佛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虚弱不堪,却又斩钉截铁地道:“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死都不会丢下你?我现在告诉你,是!”
日落西山的时候,修皓终于背着苏小米爬下了山崖。
他伸手往后摸了摸趴在自己背上的苏小米,情况不太好,她好像发烧了。
山风实在刮得太猛,山谷的温度实在太低了,苏小米的身子骨本来就虚弱,哪里经得起修皓背着她一连在山壁吹三四个小时的冷风?
她很冷,冷得要命,有好几次她都几乎以为自己要冻晕过去了。
但她每每睁眼,看到修皓留在岩壁上,鲜红的掌印,她便咬紧牙关硬撑了下来,硬是没有打半个哆嗦,发出半句呻吟。
这个男人不惜抛却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她下山,她如何还能够再给他添麻烦,再让他操心?
于是乎到了山下,苏小米彻底冻僵了,小脸煞白气息微弱。
山脚下有许多能住人的山洞,修皓从前跟着蒙容练功,累了的时候,常常都会在山洞里歇息。
修皓的面前就有一个山洞,山洞里面还有一堆刚刚燃烧过,焦黑的炭火,一看就是有人刚刚在这里歇息过。
很有可能是古晋的人,这里很不安全,古晋的人很有可能早就已经把这里团团包围。
然而修皓没有丝毫地犹豫,背着苏小米走进了山洞。
修皓点燃了篝火,把苏小米抱在怀里,使劲搓揉她的身体,为她保温。
山洞里面传出了轻微的咳嗽声,有人在里面,似乎被篝火的烟灰呛到了,从山洞里面开始传出钝重的脚步声。
修皓面色不变,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来人,依旧把苏小米抱在怀里,使劲搓揉着她冻得冰凉的手脚。
“谁?”
山洞里的人终于走到了洞口,声音沙哑的这般问道。
摇曳的火光打在对方脸上,忽明忽暗,颇有几分诡异阴森。
来者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他应该并不是猎手,而是某个部族的祭祀。
“啊!”又有一个人从老者背后跟了出来,这是一个二十岁出头,年纪较轻的少年,他同样也是一个祭祀。
少年刚刚走出山洞,便被一把锋利无比的砍刀抵住了脖子,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喊叫。
紧接着,便听到一个阴鸷森冷,冷酷无情地嗓音冲着他一声低吼:“住口!”
一老一少同时回过头来,举起手上的油灯细细一看——
两人顿时吓得全身打颤面色煞白,额头上面下雨一样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修皓全身上下鲜血淋漓,就好象刚刚被人从血水中捞出来一样。
然而,更让人害怕的不是他身上殷红的血迹。
是他的脸。
狰狞,森冷,邪佞而又残暴,瞳仁充血,面容扭曲,就好象一头被人逼到了绝境,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的狂兽。
可想而知,只要少年再发出一点声响,哪怕仅仅是一丁点,修皓一定会毫不犹豫一刀砍断他的脖子。
“把你手里的鸡汤拿过来。”
修皓冷道,老者立即会意,把自己手里的鸡汤递了过来,似乎要递给修皓。
但当老者看到修皓怀里瑟瑟发抖,面色苍白的苏小米,这碗鸡汤显然并不是修皓自己要喝的,而是要给他怀里的苏小米暖身。
老者面色不变,把递过去的碗又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从身边少年手里拿过另一碗鸡汤,递给了修皓。
“我这碗凉了,看她的样子,像是冻到了,还是喝这碗,比较热乎。”
老者若无其事地道。
修皓头也不抬,接过老者手里热乎乎的汤碗,把碗里的鸡汤小心翼翼,一口一口灌给了几乎冻晕的苏小米。
在修皓坚持不懈的搓揉和拥抱下,苏小米终于悠悠醒转,脸儿煞白地伸手紧紧圈住了修皓的腰。
“咱们安全了吗?”
她一连迭声追问修皓,全身颤抖泪水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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