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没有杨浩护送,那么那些人就会轻而易举地行他们那不轨之事,说什么抢劫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他们的命,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前世那个县令就是现成的例子。如果不是因王桐问路被骗耽搁了行程,才会碰巧遇到也是刚到那里的林将军,那他们一行五十来个人就会被据说有一二百人的贼寇埋伏,就以杨浩那个能耐,只怕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或许这中间就有那北蛮人参与其中,要不然当年假冒的县令也不会是北蛮人了。果真如此的话,说不定他们早就已展开了计划。看他们当年不敢与天朝硬碰硬只是想着巧夺,看来应真只是单纯为了铁矿的事而设此障眼法。
自己只想着父亲是货真价实的,而去怀疑其他的县,现如今一想,自家父亲却是最不真实的,因为前世他并没有来此,这世不过是因为杨浩打了招呼,才顶了那真正该赴任的人。或许人这一生中的劫数是一定的,父亲躲过京城的劫数,于是便又应在这里了。但是上天又有好生之德,不忍人间冤屈太多,于是自己得了刘夫人的缘,借着她一双儿女的画像,终是想起那前世尘封的往事。
原来如此,看来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她感谢上天给自己的警示,更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只是如此是不是该合盘告诉父亲,让他去那荒山中去寻找那铁矿,既免了灾祸又能立功。
不过那书琴和程公子又在这里扮着什么角色呢。难道他们真是北蛮的细作?父亲任职不过才半月书琴就来了,就连刘夫人都瞧着她不妥让自己小心,容貌才学都是好的,只是因为父亲一心扑在公事上又心性正直才没着了她的道。至于那程公子,她从一开始就觉得他有些怪怪的,现在想想倒有可能是他想通过自己好接近父亲以便于图谋那铁矿。
只是二丫又担心是因为自己觉得他们可疑,所以就想当然地往那上面想,万一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的话,扣个细作的帽子会要他们的命的,心中不禁有些踌躇。
这时曾小兰走过来,惊叫道:“小姐,屋子里这么黑,您也不掌灯还看得见写字吗?”
二丫只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没提防有人进来,忙把手中的纸团了起来,看到是曾小兰时,这才松了口气。没想到光顾着想心事,竟没留意到天已是晚了,等曾小兰点了灯,二丫也不顾曾小兰惊诧的神情,就着那烛火把那张纸给烧了。
曾小兰越发觉得这二丫真是神经兮兮的看不透。二丫看着曾小兰反倒没了刚才的火气,看到杨虎当年能陪杨浩共生死,想来应是杨浩的亲信,那曾小兰嫁给他在将军府虽是奴婢,却比在这穷苦小县强得多,且这一来就好几年,等到那时再回京恐怕已是物是人非,更是得不偿失,故她不满意不好好当差也是情有可原。虽说她已嫁了人,终归不过才十七岁,自己这边现在又有那么多的事,何必和她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况且又不是她正经主子,便是收伏了她又有何用,反耽搁了她的前程。
想到此二丫深吸一口气,心中平静了许多。曾小兰此时也开了口:“小姐,老爷陪着孙师爷一处吃饭就不过来了,您的饭已经摆在小厅里了。”
二丫心中的事情没解决,此时也没什么胃口,便道:“我不饿,既然摆上了,那你和书琴吃了吧。等老爷吃过饭后,过来禀报一声。”
“这怎么能行。”书琴此时也进了房间笑着劝道:“小姐好歹也吃些,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这可不行,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这么个糟蹋法。更何况你这还不是铁打的身子呢”
二丫听了书琴的话,只觉得眼前一片清明,也笑道:“你既这么说,我也不好太驳了你的面子,现在过去吧。”
曾小兰和书琴侍候二丫用餐,明显感觉二丫的心情好了很多,尤其是曾小兰心中觉得二丫真是个怪人。二丫也不管她二人心中如何想,吃完饭后,又说了如何收拾房屋,便让她们二人去吃饭,她自己反倒去了父亲书房。
她到了门前深吸一口气,又把话在脑中过了一下,便抬手敲门。此时只有王桐陪同李县令在书房,二丫进来后对王桐说道:“王大哥,我和父亲说几句话,你先去外边守着别让人靠近。”
王桐有些拿不准地看了李县令一眼,后者点点头,王桐就走出去顺手关了门守在外面。
李县令笑笑:“你这丫头越来越神道了,有什么话还这么神秘兮兮的。快说吧,我听书琴说你今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到低是为了什么事?”
二丫走到父亲跟前,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父亲可还记得,去年在老屏山时我昏了过去时,时有噫语?”看父亲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其时是我当时做了一个梦,梦到……”
李县令没想到女儿这么郑重其事跑来就为了说一个梦,且一脸的肃穆神情实在有趣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二丫本酝酿好的情绪,就在父亲的笑声中土崩瓦解了。她不由生气地叫道:“父亲”
第四十四章 半吐半露
第四十四章 半吐半露
李县令也知对女儿做得有些过分,便忙敛了笑脸正色道:“你说,你说我好好听着”
不过此时二丫改了主意,还是不要说自己前世的事,拖拖拉拉讲上一大串,父亲更认为自己是胡思乱想了。于是她在心中又合计了一下,便说道:“我那日在昏迷中,梦到有一位自称是老屏山山神的白须老者,说是要送了我几个字,以避凶吉,那几个字就是……”二丫看着父亲一字一字说出:“荒、山、铁、矿”
李县令本就敷衍着听女儿说她那个梦,没想到女儿竟真是一本正经地讲了这些话,心中奇怪,倒也配合着问道:“除此之外,他还说什么了?”
二丫知道父亲有些上了心,便轻吐一口气,思索着说道:“他还说,那是我天朝之物,不能便宜了蛮人,切记切记,否则有弥天大祸”
李县令深思道:“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反对将荒山租出,认为那里可能有铁矿?”二丫点点头,李县令又道:“便是真有铁矿,那也是租给本朝之人,又怎有这蛮人之说?”
李县令又想了想笑道:“这是托词,之前也不见你提起,现在却又说什么梦,怎么在这个问题上如此执拗呢,你是不是听别人说过什么,什么事都有父亲呢,你不用怕。”
二丫知道父亲还是不相信这神鬼之说,便说道:“我当时醒来只零星记得一点,后来才慢慢想起,因为我也以为这只是个梦罢了,便没在提起,只是现在我才觉得这事有些巧合,才想是不是真是上天的预警呢?”
李县令摸着女儿的头发柔声说道:“你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才会胡思乱想,不要想太多,好好回去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不过是个梦而已,父亲总不能说因为我的宝贝儿女儿做了梦不易出租荒山,从此这事就打住?再说不出租荒山哪来那些银子修渠挖井?”他知道女儿心性纯厚,不善打诳语,此时却一直在那眼珠子乱转,又不敢与自己对视,显见得是在编着谎话。女儿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而且她一幅笃定地认为荒山有铁矿,必定是事出有因,但他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不直接说出原因。
二丫见父亲仍不相信,眼睛便不在躲闪,直视着父亲说道:“我想起来了,那日在荒山遇险,我当时吓坏了,后来才想到他们说的是铁矿,小梅却误听成了爹呀娘的。”
李县令本就对那件事充满疑惑,听女儿如此一说,不由深思不语。二丫见此便扯着父亲的袖子摇晃,急道:“我当日真是梦到那老者,现在又都对得上景,不如您派人去那几座荒山查看一番,好不好啊父亲。”李县令被缠得头疼,况且派人看看也不值什么,就当是给女儿去去疑,便对外叫道:“王桐”
王桐进来后也说道:“我刚才隐约也听小姐说的话了,我觉得这梦之一事不可全信也不可全不信,倒真该去查看一下。”
李县令便道:“也罢,那你明日找几个有铁匠去看看,另外务必保密,免得白忙活一场惹人笑话。”王桐连忙答应着。李县令这才宠溺着对二丫笑道:“好了,你现在可是放了心”二丫心头一松忙对着父亲嬉笑道:“谢谢父亲,这下我才放下心好好休息一下了。不过,王大哥,你可得仔细些查看,尤其是我们去的那座荒山。”
二丫又把王桐赶去外面守着,她双手托腮半趴在书桌上,悠悠说道:“其实吧,我有些怀疑书琴和那程公子的来历。”
李县令看女儿的样子不成体统,瞪了她一眼:“坐要有个坐样,看你哪像个官家小姐的样子,好好坐着说话。”
二丫忙端正身子说道:“我觉得他两人像是细作。”
李县令不由点着女儿的额头,苦笑道:“你这是什么头脑,净想些不着调的,难道这也是那山神说的?”
二丫正色道:“当然不是,不过就要觉得他们可疑,这可是边界,这些事谁又能说得清呢?”然后她把自己那些疑点说给父亲听,只是隐瞒了程公子爱慕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