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低头看见,忙往里放好,“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是奴才自个的东西,四爷不会想看的。”
胤禛放下书,“我就是要看,你给不给。”
从容见他蛮横,心里也来了气,“不给!”
“好,”胤禛高声道,“小年子。”
不过片刻,小年子挑帘进来,见这主仆二人一幅剑拔弩张的气势就是一愣,“四爷叫奴才有什么吩咐?”
胤禛指一指从容,“让她把东西交出来。”
小年子得令,回头对从容道:“小瞎子,交出来罢,省得待会儿动手难看。”
从容退后一步,双手环抱道:“这是我自个的东西,为什么要交出来?”
“什么你的我的,我们做奴才的,命都是主子的,何况东西?”小年子说着伸出手,“难道给爷看看,还能没了你的东西不成?乖乖拿出来罢!”
他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不然她也不会回不去。从容心想着,脚就越发往后退,直至退无可退时,她看着一脸称心如意的小年子嚷道:“你要是再过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爷就在这儿,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小年子理也不理,三下五除二就将她挥舞着的手牢牢抓住,在从容的怒骂声中,他从她怀里抽出那支玉笛,交给了胤禛。
胤禛对着玉笛凝视半响,“这是二哥的。”
“还给我!”从容梗着脖子。
小年子用力推她一把,又摁着她跪地道:“还给你?说,太子爷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
“是太子爷送我的。”
小年子兀自一怔,胤禛却横眉道:“这是他的心爱之物,怎么会送你?”
“我怎么知道,”从容气愤填膺,口不择言道:“太子爷觉得我好,就送给我了,才不像有些人,动不动就给人脸色看,冷面冷心,一肚子坏水!”
小年子脸色大变,胤禛面上未动,声音却已是冷冽如铁,“你再说一遍。”
“冷面冷心,一肚子坏水!”从容豁出去不管不顾,就听“啪”地一声,胤禛已将玉笛掷在地上,断成数截,“这可是你说的!小年子!小年子!”
小年子从惊愕中回过神,连忙应了一声,胤禛一字一顿道:“拖她出去,打三十板子!”
从容就这样给拖了出去,外间的香羽听见里面动静不好,早就去请了福喜过来。福喜腿疾未愈,一步一拐走的十分辛苦,“四爷,小瞎子虽说不好,可终究平日还算尽心,三十大板,她实在是受不住的。”
胤禛扭过头只作不听,福喜哆哆嗦嗦的想要跪下,被胤禛一把扶住道:“你这是做什么?”
福喜叹一声,硬是往下跪道:“说到底她也是奴才的徒弟,她做错事,奴才也该受罚的。”
“这不干你的事。”胤禛一边扶他起来,一边又让他坐。
福喜谢过后却不肯坐下,“奴才知道她是该罚,不过若是就这样打死她,她也不知道自个错在哪,还不如小以惩戒,以后若要再犯,奴才也断不敢再为她求情了。”
胤禛思付片刻,终道:“那就十板子,再不能少了。”
福喜长出一口气,赶忙大声喊道:“四爷说了,十板子!”外头刚有人应声,福喜想起一事便又低声问道:“四爷,她终究是个……”胤禛也似乎想了起来,点了点头,福喜即刻回头对香羽道:“快出去说,垫着打,快去!”
从容伏倒在地,竹板每打一下,就发出一记清脆的声响,一下、两下、三下……身下剧痛发麻,手指也几乎掐进了土石之中,殷红的鲜血慢慢渗透外袍,虽痛入骨髓,可从容只是咬着牙关不吭声。在最后一下响过后,香羽满脸泪痕的想扶她起来,从容动一动,还未站起,眼前就已是一片漆黑……
25上药
“四爷,人是没什么事,可这伤怕是要养一阵子了。”福喜检视过后,侧首看着胤禛,胤禛答应了一声,目光却是定在从容被血浸染的袍子之上。福喜又道:“四爷,恕奴才多嘴,这丫头终究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爷若是喜欢呢,就留着;若是不喜欢,就放她走吧。”
胤禛没有出声,许久后才转回目光道:“我不会放她走的。”
福喜暗暗叹了一口气,吃力地站起身道:“那奴才替她清理一下伤口。”
“不用,”胤禛伸手阻止,“你回去歇着罢,我自会处置。”
从容是给痛醒的,她不仅觉得股上伤口火烧火燎地疼,而且方才挨打时手上用力太过,十指连心,此时也觉刺痛难忍。她艰难地转了转头,发现自己正俯卧在一张狭窄的睡榻上,东首的窗户半开,微凉的秋风带入一阵阵地草木清香。门帘晃动时,从容发现外间隐约有个人影,她沙哑着嗓子,有气无力道:“谁……是谁在外头?”
门帘挑开,从容看清来人,立时别过了头。胤禛毫不奇怪,将手上茶杯递过去道:“喝不喝?”从容不动也不说话,胤禛将杯子往旁边一放,又从怀里取出一盒药膏放在了边上,“药、水都在这儿,你爱用不用。”说完他就起身走了出去,从容闷着头,听见外头屋里没了响动才恨恨地回过头,一看之下她心中更恨:死魔王,东西放这么远,还不如不给!
从容低低咒了一句,挣扎着爬起时却发现腰背以下都不受她控制,别说走路,就是连动一动都好像上了大刑。她趴着喘了许久后开始咬牙挪动身躯,伸长手臂,一点一点,指尖几乎能触到水杯,可要拿在手中却是不够。
从容收回手,趴着又休息了许久后才继续未成之业。她探出了手,大半个身子已悬空在外,眼看着已够到那只茶杯时,伤口抽痛,身子随之一软。从容本能地用手去撑,谁知这一撑触发身上所有痛处,疼得她几乎昏厥过去,原本够到手的茶杯也因此倾覆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响,热水也洒了一地。
胤禛赶进去时,就见从容大半个身子歪在地上,纤纤素手被茶水烫得通红。他急忙将她重又抱回榻上,从容此刻也无力挣扎,躺好后便即扭过了头不理,过了一会儿,胤禛从外又取了热水过来,放在了她的手边。
从容没有动,只闭紧了双眸,胤禛低头为她拭了拭手上淋漓的热水,从容触电似的将手埋在脸下,全然不看胤禛一眼。胤禛知她倔强,也不理她,弯腰将从容的衣袍下摆掀开后就要扯她的腰带。从容这一惊非同小可,忍住剧痛回身想打开他的手,“你做什么?走开!走开!”
“我替你上药。”
“不要,我自个能上。”从容紧咬牙关。
胤禛看她一眼,将药膏递了过去,“好,你上。”
从容拧着眉头接过,抖着手打开盖子后,她侧首瞪着胤禛道:“你出去。”
胤禛走到门口顿住道:“你可小心点,要是再把这药弄翻了,再配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从容不理,等他甩门帘出去后,她才坐起身,艰难地将自己的外袍脱去。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缓缓滑落,四肢百骸都似隐隐作痛,从容在榻上伏了好久才算缓过些许力气,她哆嗦着手取过茶杯抿了几口,好不容易伸手将腰带扯散后,裤子却因血肉粘连,每往下动一动都是钻心似的疼痛。
从容的泪水混合着汗水,怎么也止不住,不知何时,胤禛又已站在门口凝目看着她。从容发现后立刻一抹眼,扯过薄被盖住下身道:“香羽呢?”
“香羽不知你的身份。”
“福公公呢?”
“他腿都难动弹,你想让他过来给你上药?”
从容咬紧了下唇,“那不用上药了。”
胤禛冷哼一声,走近道:“你要死可以,只别死在我的榻上。”
从容这才想起,这间小室原是在胤禛书房后头,是专供他读书疲倦后休憩的地方,因平日不大来,她刚才也没认出来。胤禛从她手中抢过药盒道:“我听太医说了,这伤若是不上药,到时化脓发烂,可就没法治了。”
从容愤恨地看了胤禛一眼,她要是死了,他也别想做皇上,得拉下去给她垫背。想是这么想,可现在她身上一丝力气也无,只能任由这个垫背的强行摁着她俯卧躺倒。身下既痛且凉,从容羞恼地将头埋在臂弯里,良久后她突然回头道:“你在做什么,还不快上药!”
胤禛回过了神,他是头一回下令打人的板子,既不知其中轻重力道,也不知道打完了会是什么情形,这会儿他看过从容的伤势,心里也不禁有些后怕。福喜说的没错,三十板子她定是受不住的,单就这十板,她臀上与腿根处已肿了两指来高,青紫交错,血痕累累。
胤禛将她满是血污的裤子扔在一边后,转身又走了出去。从容且臊且恼且急,“你出去做什么?”胤禛不答她的话,过了片刻转回时,手上已多了盆热水。“忍着点。”胤禛边说边动手为她擦拭,从容虽有准备,可阵阵痛意传来,她忍不住□出声,“你能不能轻点儿?”“轻了擦不干净。”胤禛微抿双唇,将血痕擦去后又伸手取过药膏,用手指蘸了一点后为她轻轻涂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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