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整整染了十匹布,两个人忙活了一下午,柳少谦还为她量身制作了一身碎花裙,各种颜色的布条扯出来交织在一起,这次没像普通衣裙那么长,水笙比量着,还不及膝盖。她里面穿着白色裤装,这碎花裙上身也是白色小衣,外衫选的是淡淡的霞云布,再配上那双短靴,走起路来简直是摇曳惊艳。
她试穿了下,让小六子给晒干的花布重新拾掇好,等新染的布晾干了之后又叫来周景春,将带纹理的布选了两匹送给了县衙周大人。
然后闭门等待,继续染布。
没出三日,周大人派人过来传话,叫水笙前去说有事相商。
她对于县衙有着抗拒心理,思来想去还是叫柳少谦陪着去了,不出所料的是周大人想买这稀罕花布。水笙婉转提出了自己的窘状,说自己积压了不少花布,她就穿着花布制作的短裙,那周大人见了她的穿着感觉很是稀奇,她家还有十四五岁的闺女,想着这么穿可真是俏皮可爱,就不惜大价钱要买积压花布。
水笙出了三十两一匹的天价,周大人说的意思就是低价回收,她不肯贱卖,只说自己实在难做,最后还是卖了两匹花布附带着细纹布给了周大人。一时间白家布庄天价卖布的消息竞相传了开来。
许也好奇,也许是对于新鲜事物的感知,水笙整日在前面就是一个活招牌,积压的花布和新染的布销售一空。
白瑾玉就在这个时候,送来了五百两银票。
水笙却只看了一眼,打发小六子给送回去了。
白家布庄进入了一个暴起的时刻,柳少谦听命于她,两个人配合无间,染布,做衣,尝试不同的花样,不等这个夏天过去,两个人都小有名气。
又过半月,水笙带着小米回了白家,她不得不佩服这白瑾玉始终沉得住气,自从那五百两退回来之后,他一直没有露面,也对布庄依旧是不闻不问。白瑾塘倒是来过一次,他给小米带了些平日爱吃的糕点,还很不小心地说出了娘亲对他的想念……
这样,小米时时惦念着回去,水笙刚好挣了五千两,她就像是一个暴发户,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翻了个身。
两个人回到白家,白母高兴得合不拢嘴儿,她让灶房添了菜,让小厮去找几个儿子,水笙因是怀里揣着打算还给白家的五千两银票,也有了说话的底气
。她在心里偷偷建设了半天,不想货店回来的小厮说白瑾玉有事出门了,而白瑾衣也去外地没有回来,事实上陪着他们的,只有白瑾塘。
水笙趁机和白母说了小米上学的事,当然,她一口保证说自己也有责任之类的话,这让白母很高兴直接拍板了。她挤眉弄眼地对小米使眼色,被白瑾塘瞧见了直拿鼻孔出气。
这顿饭因为兄弟都不在,所以吃得格外轻松,水笙甚至有了回家的感觉,她还暗暗想着若是白瑾玉兄弟总不在的话,她还能时不时的回来看看白母。
因为真的要送小米去临县上学,水笙不得不重新计划下布坊的事。在金元这么边远的地方,蚕丝还是个稀罕物,只有上贡的贡品当中才有名贵的丝绸,她想在这里动动脑筋,染布用不了多久,这秘密就不能守住,早晚有人会查出来柳少谦和她染布的细节,到时候再苦苦撑着布店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她给小米买了上好的墨宝,为了方便出行也雇了马车。白家的事大多还得白瑾玉说的算,所以两人从白家出来就一起去寻白瑾玉。
水笙在白家没拿出银票,就是想当面还给瑾玉。可当她见了他,立刻改变了主意。
从白家出来时候,白瑾塘说什么也要送她俩回布店,三个人走在大街上,也是难得有这么个悠闲时刻,小米在街边的小贩处流连忘返,白瑾塘也是一副我不想要其实很想要的模样,水笙一直将他俩当成弟弟,现在有钱了,自然也是极其大方的。
两边都是卖小玩意的小摊位。小米喜欢缠糖小刀之类的,白瑾塘喜欢弯弓武器杂耍之类的,而水笙,则喜欢看看粗糙的胭脂水粉,她一是作为女人的喜欢,二是想看看市场,如果有可能,想动动现代人的脑筋看看还能做点什么有卖点的。
就这么不经意的,小米一转头就看见了白瑾玉。
水笙想,她难得出门,可冥冥之中就和白家兄弟有着千丝万缕的缘分。
穿越过来掉在没有人烟的地方,白瑾玉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然后是在白家第一次出门,就遇见了出外的白瑾玉。再然后,她爬树想出去又遇见了白瑾衣,然后呢?她嘲讽地笑笑,难得心情好,带着白家老三老四出来玩,还是遇见白瑾玉。
恍惚着,她站在街边看着对面卖银饰的小摊边,白瑾玉倾长的身影。
他身边站着一个年轻女子,水笙细细打量,看样子大概也就二十来岁,她耳
边梳着细碎的小辫子,后脑乌黑的长发束成一绺。这人皮肤白皙,弯眉杏目,尖尖的下巴羸弱的腰肢。她穿着白色外衫,偏紫色的罗裙。这么近距离的一看,当真是来到金元之后见到的第一美人。这完全符合周景春曾说过那常家小姐模样。
据说金元选秀,以生子为底线,也就是说,女子满十八岁才可,二十至二十五岁最好。
其实她真没看多久,白瑾塘和小米一大呼小叫的,白瑾玉就看见了她们三个人,继而走了过来。
水笙捂紧了怀里银票,忽然就不想还给他了。
那女子跟着走过来看着她脸色微变。
“白大哥,这位是?”
或许是想起成亲前自己也一口一个白大哥的叫着,水笙忽然有了嫌恶感。她站直了身子,看着白瑾玉等着他的反应。
白瑾玉倒挺大方,他过来揽过水笙的肩膀,看了看自家兄弟才对她介绍:“这就是我的妻子水笙。水笙,她是我跟你说过的朋友常璐。”
他什么时候跟她说过了!水笙笑了笑,胳膊肘却用力拐了下。
瑾玉只当她撒娇动也不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水笙拽过小米一时还给去上学的事情忘记了:“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马上就要回布庄了。”
白瑾玉一脸宠溺地看着她:“正好常璐要去接常三叔,我送你回去。”
他回头给不甘不愿的白瑾塘打发了,又招来辆马车,让水笙小米和常璐坐在里面,他则和车夫坐在车辕上说着话。一时间水笙的脑子里翻转了好几个念头,常璐一直带着点谨慎的目光看她,她只当不知,心里却是想着自己当今要做的,是先将白瑾玉和这所谓的旧情人凑成一对自己好脱离这段婚姻呢,还是先占着白家媳妇儿这名头,以后再说呢?
小米拽着她的胳膊使劲扯了下,她回过神来,看见常璐正盯着自己。
“咳咳,”小米提醒她说:“常姐姐问你娘家在哪里?”
“……”
水笙忽然不知如何回答。
紧接着常璐又是好奇地笑了笑:“不知水小姐是怎么认识我白大哥的啊?”
她的笑容很假,什么叫你白大哥?我还你白大嫂呢!水笙厌烦她这般假惺惺的模样,头脑一热,也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请叫我白夫人谢谢。”
☆、共妻守则十三
第十三章
柳少谦揉了揉发酸的胳膊,熬好的蜡油已经所剩无多,他满意地看着自己描绘的新式图案,心里越发的佩服起水笙来,染坊里静静的只有他一个人,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布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他放下卷起的袖口,想起早上水笙临走前曾不小心与他撞成一团,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心悸。正是胡思乱想,忽然门外一声咣当惊到了他,他快走两步打开房门,外面却什么人都没有,只地上有一只破碎的花碗。
那是他揩蜡油处理之后随手放在外面的,柳少谦皱眉看了会儿,正逢小六子跑了来。
“哥,看见常老三没?”
“三叔?”柳少谦拾着地上的碎片,随意道:“没看见他,怎么了?”
“前面来人接他了,”小六子一脸的嫌恶:“他可算是要走了。”
“走吧,一起去看看。”柳少谦给碎片扔进一旁箱子里,拍着他的后背:“水笙还没有回来?”
“她和白老板一起回来的,还有常老三的侄女。”
兄弟两个人一起向前院走去,小六子说着前院的事,柳少谦惦记和水笙说自己新的图案,却是一时忘了关好染坊的房门。
前院里,白瑾玉好奇地看着放在柜前的布匹,常璐一脸新奇地也是东摸摸西看看。小米下了马车就说要回屋里躺一会儿,水笙实在不想在这个所谓的常小姐面前晃悠,只说要给小米铺被拽着他就走。
柳少谦和小六子到前面不多一会儿,常老三也得了消息似的跑了来,他见了常璐就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老泪纵横。白瑾玉让车夫送他叔侄俩回去,自己避开柳家兄弟来到了后院。
小米躺在床上摆弄着白日里买的小玩意,水笙也歪在一边歇着。
白瑾玉进屋的时候,正看见她俩并肩躺着。小米这时想起上学的事,连忙掐了把水笙腰间的软肉,小声说了句我要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