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一早就看到布兰特正从食堂门口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此时听到温蒂的话,她便立刻低头,只是低声尽责地询问道:“发生什么了?”
温蒂的声音有些变调,“那个混蛋进来了!”
停了一秒,她又立刻接道:“现在千万不要看他。”
茉莉本来就没有去看布兰特的想法,此刻自然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正因为低着头,所以她看到艾瑞克放在餐桌上的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仇恨。
茉莉心中微微一叹,按捺住想要抓住艾瑞克的手给他安慰力量的冲动,只是表现得像跟温蒂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温蒂长长地舒了口气,低声道:“好了,我们快走吧。”
闻言,茉莉便跟着温蒂和艾瑞克起身,端着餐盘往餐具回收处走去。
这时,一个看起来十分毛躁的男孩鲁莽地冲过温蒂身旁,将她的身形带得一歪,手上的餐具落了一地。
“对不……”男孩急忙停住脚步,正要道歉,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他脸色一变,对远处的布兰特叫道,“老大,你要找的人在这里呢!”
包括茉莉在内,三人的脸色俱是一变,温蒂顾不得地上的餐盘,拉着茉莉便要离开,但却被男孩笑嘻嘻地拦住。
“走这么快做什么?老大今天还没有来慰问过你们呢!”
“艾瑞克,你快走!”温蒂见自己走不了,连忙对艾瑞克叫道。
艾瑞克犹豫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慌张已经凝成了形,但当他抬步想走时,布兰特已经带着他的一票狐朋狗友走了过来。
“想去哪里?”布兰特嘿嘿冷笑着,视线一一在三人面上移过,经过茉莉时顿了顿,显然对她这个陌生的面孔有一丝好奇。但他很快就转开了视线,望着艾瑞克笑得极为恶劣,“弄撒了食堂餐具就想这么溜了,你们可真是没有道德啊。萨姆,你说这应该怎么办呢?”
“老大,最起码要擦干净啊!”一开始撞到温蒂被称作萨姆的男孩笑嘻嘻地说。
“对,那是必须的!”有男孩哄闹着附和。
☆28、杀你四次
“你听到了吧?”布兰特抬了抬下巴,盯着艾瑞克面容嘲讽。
艾瑞克微微往后退了步。
温蒂看了看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布兰特等人,又看了眼隐忍着的艾瑞克一眼,挡在了他的身前,“那是你的人撞翻的,要擦也是他擦!”
“萨姆,她在说你呢。”布兰特哼笑一声,扭头对萨姆说。
萨姆嘿嘿一笑,看向温蒂时面色一变,“丑人多作怪说的就是你了。我还没有怪你把汤水沾到我身上,你还倒打一耙。”说着,萨姆看向布兰特,脸上微带谄媚,“老大,你知道我一向就是个讲文明的好学生,她这控诉可冤死我了。”
“噗哈哈哈,你讲文明?”萨姆身边的男孩扑哧一声嘲笑道。
萨姆抬头挺胸做傲然状,“那当然!”
“你也太不要脸了!”男孩们一阵哄笑。
被晾在一边的三个人无法插话,走又走不得,只能木然地看着男孩们玩笑。
等到笑够闹够,男孩们才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艾瑞克几人身上。
“艾瑞克,我给你一分钟,擦不干净的话,我可不介意你用舔的。”布兰特脸上带着恶意嘲讽的笑。
温蒂恶狠狠地盯着布兰特,仿佛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但她知道反抗根本没用,只得大声喊道:“我来擦!”
说着,她蹲下,便伸手去捡掉落一地的餐具。
谁知就在近前的布兰特抬脚一踢,原本还有底部一点汤水的铁碗便飞起砸在了温蒂的身上,溅了她一身汤水。
“我是叫艾瑞克擦,你凑什么热闹?”布兰特嬉笑着,眼中满是不屑。
“你!”温蒂脸上沾了些汤水,她抬手重重抹去,瞪着布兰特,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
沉默了许久的艾瑞克没有说话,他慢慢走上前,显然是准备如同布兰特所说处理那一地狼藉。
茉莉还举着餐盘站在一旁,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
对布兰特来说,她是新来的,他针对的也只是艾瑞克而已,所以便没有理会她。如果这时候茉莉悄悄离去,也不会被人发现或者阻拦。
但她接近这二人组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扫清他们周围的不利因素,现在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
现在的布兰特如同温蒂所说,无疑是个混蛋,但想到他被艾瑞克杀死的那个场景,茉莉又觉得恨不起他来。
但这并不妨碍她暗地里教训他一顿。
“温蒂,你没事吧?”茉莉仿佛才回过神的模样,拿着餐盘便向仍蹲在地上的温蒂疾走过去。
快走到温蒂身旁时,茉莉脚下忽然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飞扑出去,手中的餐盘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正好盖在布兰特的头顶,剩菜剩饭浇了他一头。
所有人都被这突变弄得愣住,半晌无人回神。
而正好扑倒在那一地狼藉之上的茉莉慢慢抬头,乍一看到自己造成的灾难,吓得花容失色,连忙站起身将还顶在布兰特脑袋上的餐盘拿下,同时用被那一地狼藉洗礼后脏兮兮的双手在布兰特脸上抹了好几把,一边抹一边急切又慌乱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我没注意就摔倒了……我帮你擦干净!”
茉莉的一连串动作终于震醒了在场的所有人,特别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布兰特。
“你……你滚开!”意识到自己的头脸有多狼狈的布兰特一把将茉莉推开,恶狠狠地说,声音里微带上了丝颤抖,显然是气的。这一幕让他感到相当丢脸。
“老大……噗……你……”萨姆先是忍不住笑了两声,在接收到布兰特赤.裸裸的威胁目光后,他知道他这个老大是真的生气了,连忙忍住笑,装作面色严肃的模样盯着茉莉,“你胆子真大啊,竟然敢暗算我们老大?”
“我不是故意的!”茉莉弱弱地辩解着,盯着萨姆的下巴,闷声闷气地说:“要帮他擦干净吗?”
“那当然!”萨姆脱口道,陡然间又想起茉莉先前早已经有“擦干净”的动作,并且那动作让他的老大弄得十分恼火,他便连忙补救道,“……不用!”
“可是……”茉莉转头望着布兰特,咬下唇露出无措的模样,“刚才你说弄脏了就要擦干净的……不然能舔干净你也不介意……”
如果说茉莉还是原来的打扮,做出咬唇的动作会让她显得无助而楚楚可怜,但现在带着牙套凸着牙齿的模样,只会让看了的人倒胃口。
布兰特表现得相当明显。
他猛然间后退一步,脸上又惊又慌,“你想干什么?离我远点!”
舔干净……这几个词成功让布兰特一阵反胃,而他身上流下的汤水散发出的菜味,更是让他感到恶心。
当下,他也懒得管艾瑞克了,脸色青了青,转头便走。
见自己的老大都走了,萨姆看了还愣在原地的艾瑞克,温蒂和茉莉三人一眼,忍下心中的狂笑,紧追着布兰特而去,“老大,等等我!”
其他的男孩见自己这个小团体中的一号和二号人物都散了,也没人再有兴致去理会茉莉三人,一个个跑得飞快。
这里是食堂,这一场闹剧看到的人不少,但一开始布兰特等人围困艾瑞克时便没人有兴趣过来了,再好看的戏看多了也是会腻的。所以只有很少人看到布兰特顶着一头汤水剩菜逃出了食堂。
食堂里如同方才般热闹,并未因为一场闹剧的停止而发生任何改变。
“温蒂,你没事吧?”
等到布兰特一行的背影完全消失,茉莉将还呆愣着的温蒂扶起来,关切地问道。
温蒂呆呆地摇头,依然不敢相信布兰特就这么离去了。
“我……我没事。”温蒂慢慢起身,并未感到身上有丝毫不适,内外伤都没有,只是这一身的汤水却叫人无奈了。
“茉莉,谢谢你。”温蒂真诚地对茉莉道谢。
“我做了什么?”茉莉始终扮演着属于她的角色,懵懂地问道。
温蒂一怔,哂然一笑,“谢谢你帮我们。”
“哦……”茉莉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擦了擦油腻腻的双手。
身边递过来一张纸巾,茉莉一怔,侧头就看到艾瑞克面无表情的脸。
“……谢谢。”茉莉道谢,接过纸巾,慢慢擦拭起自己的双手。为求逼真,她几乎将整双手都浸到了汤水里,现在实在是黏糊糊的太难受了。
在茉莉等人将餐具都收拾掉之后,食堂的保洁阿姨将一地的油腻都拖干净了。温蒂身上都是汤水,再加上她家离学校也不远,便决定趁着午休的时间立刻回家换一身衣服。而茉莉只需要洗手就可以了。
温蒂的背影渐渐消失的时候,茉莉和艾瑞克依然相对无言。
“你和温蒂……关系一定很好。”茉莉先开口道。
艾瑞克点点头,“嗯,我们认识一年了。”
茉莉点点头,便又开了口,“那……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不是。”艾瑞克摇头,答得坦然。
“哦……”茉莉顿了顿,才有继续道,“我本来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温蒂对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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