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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田园生活 番外完结 (周四四)


  周北生茫然四顾,知道此事是躲不开了。
  “差大哥,我跟你们走,”周北生竭力平静地说道, “清者自清,我无罪。我两位哥哥也不是逞凶斗勇之人,断无可能伤人性命。县太爷英明,我相信他会查明真相的。”
  倒是省事。衙役们对望一眼,点头道:“你且跟着走吧。众人说你功名在身,且不捆你了,免得辱你书生斯文。”
  周东生惧到极致后是哀,他的眼泪和着血水淌至颚下,“爷爷和爹娘怎么办啊……”
  周南生也喃喃絮道:“不该去,不该去……”
  周北生强忍泪意,衙役不肯解开两个哥哥手上的绳子,他只能掏出帕子,一边踉跄走着路一边给他们擦去脸上的血泪,“哥,会没事的。”
  这话是自欺欺人。他饱读诗书,如何不明白,为节气入狱的读书人也许能博得美名,为逞凶伤害人命入狱的读书人却是遭遇致命的丑闻和劫难。
  只是都是命。偏偏岳家今日有喜。偏偏他听岳母的话。偏偏他这个时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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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就是艰难的交涉。
  周家人早在闻讯之初,就遭受巨大打击。老爷子当场就撅了过去。醒来后,本来就瘸的一条腿彻底没了知觉,他看着满面仓惶的家人,不得不咬紧牙关拄着拐杖去找村长及族老商议后策。
  周老爹和徐氏一夜白头。杨氏抱着小女儿痛哭,偎在她身边的土豆娃已经知晓人事,却看着妹妹无辜的黑眼睛,强忍住泪水安慰娘亲。吕氏本来就瘦弱,一夜过后,更像早春寒风中摇摆的单薄花朵。
  而唐荷,心内怀着茫然和悲伤。
  在前一世,她觉得一个人就算犯罪,也分可饶恕或不可饶恕。比如偷税这样的法定罪,是个人对国家机器的躲闪和抗衡——罪或不罪,犹可两说。但是故意伤害或杀人这样的自然罪古往今来都是不可饶恕的。一个人,有什么权利去伤害或杀害另外一个人呢?
  所以她对于电视剧里或新闻里包庇凶手的亲属总是不以为然:一个成年人总要为他的失控或凶残付出带价。纵使是亲人,也该认可这一法则。
  只是当她的丈夫也成为伤人的嫌疑犯时,她的心中却不断在辩白: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做这样的事,他必定是无辜的。
  或者就算他伤了人……她极度压抑的内心悄悄流露与她所受的教育不相符的阴暗期望:就算他做了,也让他逃过惩罚吧……
  她的理智和感情一同煎熬着她的躯体。三个多月的身孕和丰足的饮食本来让她已经稍微丰腴,这几日她却明显迅速消瘦,衬得一双眼睛,又大又黑又沉。
  整个村庄一齐陷入绝望。
  七伯娘张氏来到他们家痛哭,她的两个儿子也被捕入狱,她的家庭她剩下的人生都在面临破碎,她来哀求周老爷子:“你们家在四邻八村是独一份的,您出去说句话,他们得给你面子。”
  老人闻言却流露无限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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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整个村庄的劫难。青壮丁十之九入狱,如果救不回来,只剩下老幼妇孺的村庄将急速衰败。然后周家村会被贫穷碾碎在时光里,最终成为历史。
  举村德高望重的老人倾巢而出,颤巍巍地互相搀扶着去邹家村与有分量的人对话,哀求,让他们看在两村世代邻居,且日后需求一个平衡发展下去的面上,把这件事情掩过,他们愿意补偿。不然周家村陨落,剩下的村民怀着仇恨,与邹家村冤冤相报不止,也会拖着他们走向末路。
  老人们又一起寻到了苦主家,告之死者父母,他们愿意赔偿钱银,会让他们宽裕地把幼孙培养长大,不至让老人晚年凄凉。
  周北生的岳父也极力奔走。吕氏在闻讯后就立即赶回娘家请求父亲伸以援手。吕教谕和齐氏在最初的惊疑和难堪过后,也明白周北生被捕也有他们造成的阴差阳错。因此齐氏难得沉默,默许吕教谕救助周家兄弟。
  吕教谕既为本地县学之首,交游广阔,就是县太爷也得卖他一分面子。
  吕教谕上门拜访,县太爷已知他与周北生的关系,自然也明白他的来意,却仍然叫人奉了茶,与他不着边际地打太极。
  吕教谕苦笑,直接把来意道明:“我那女婿乃一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哪里可能参与斗殴,且在下可作人证证明,斗殴发生时他在我家中,我为他点评文章,然后一起用了午饭,此事吕府上下均可作证。”
  关于事故经过,县太爷早早就讯问清楚。周邹两村人,都只是背朝黄土的农民,性格粗莽,纵使其中一些人心思狡黠,决意把周家兄弟不分黑白地拉下水,但彼此的证言间细节不一致,听来破绽百出。县太爷都不用用刑,厉声急喝几句,这些人就惶恐磕着头道来实话。县太爷将一干嫌犯的证词一一印证,基本明了了当日两村对峙的组织者、领导者及积极参与者。对周北生不在现场及他两个兄长没有向死者动手、在那场群殴中最多是从犯这些事实,县太爷也明白在心。
  吕教谕听得大喜,“大人英明!”他急着把自己女婿先摘出去,再谋其他。“小婿北生既是无辜的,在下将他保出……”
  县太爷手中茶盖,与茶杯碰触发出脆响,意味不明地道:“周北生或许无罪,他两个哥哥或许罪轻,只是都不能走。”
  吕教谕又听县太爷点了几句,他久经人事,很快明白过来,他以为是周家优势的东西,此时反而拖累了他们。捐路银的善举,前程似锦的秀才功名,殷实的家境,反而让他们受众人攀指。人心就是如此,人之将死,恶意不减:凭什么我难逃罪责,而你安然无恙?再或者,此次事件死伤者众,丧葬、医疗所费不菲,总要有人拿出银钱来,还有谁比周家更合适?
  吕教谕想通关节,心中不免悲哀。只是到底不是毫无希望运作,因此他振作精神,道:“周邹两村世代相邻而居,往日一向和睦友爱,此番因莽撞后生不懂事,误伤对方,两村人都不胜悔痛。邹家村老人也与我说了,逝者已矣,他们愿意尽忘前嫌,只求两村仍然做世代友邻。大人爱民如子,望成全子民苦心。”
  大白话就是,周家村跟邹家村已经谈好了价码,他们愿意私了,大人你给不给?
  县太爷垂眸不语。他原本还有一年任期,若是治下无波无澜,明年他就要高升至富足的别县。不想今年闹出命案,若是处理不好,被有心人操作,此事上达天听,他的前途也要受到险阻。因此他心中对周邹两村恨极。
  只是再恨,在其位谋其政,他作为一方父母官,也还要把这事处理好。这个好不但是周邹两村好,也要他好。
  本县民风彪悍,乡间秩序一向依赖自成一格的人伦礼法维持。历代以来不时有村民互殴死伤人的事件,民间愿意自行和解,官府举重若轻,也乐意采取这样睁只眼闭只眼的做法。
  因此他也力主两村和谈。和谈成功,苦主不追究,官府草草做一个意外伤亡的结论,从此两村又取得短暂和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这样他的仕途也免受影响。
  “只是有一事不得不提,”县太爷慢条斯理道,“法理不外乎人情,为周邹两村世代和平计,本官可依人情对村民网开一面,但难保他日有心人曲解本官爱民的苦心,告我一个纵凶不究……”
  吕教谕忙道:“大人清正廉明爱民如子,此番为周邹两村的苦心更是令子民铭感,纵是不义之人也不至辱大人官声……”
  吕教谕说了许多夸赞的话,又转达两村族老此事后偃旗息鼓的保证,县太爷神色始终莫辨,吕教谕一咬牙,直接问明道:“大人以为当如何?”
  “周邹两村民世代居于桂县,这事若止于田间农汉,自然不会传扬开。只是周北生如今已是秀才,他日若科举高中,随着他的文名一起传扬的自然也有旧事……”
  这话的潜台词是:周北生短期内就不要继续科举了,不然旧事未消,随着他考中终结的就是县老爷我的仕途。至于这个短期,也许是十年,也许还要久。
  吕教谕心头袭上巨大失望。他自诩伯乐,对周北生这匹千里马赋予重大期望,因此不顾妻子反对,将女儿嫁入农门,为的就是他日周北生一朝高中,吕家跟着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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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县是个农业大县,大小村落数十,乡间阡陌相连,历代以来村落间或争斗或联姻,或因朝廷田地政策改革,村落间不但地界模糊,亲戚关系也是错综复杂。此番周邹两村斗殴,附近的宋、蒙、齐、杨等村纷纷参与说和。
  邹家村死了两儿子的老夫妻镇日不得安宁。他们早两日从衙门里领回儿子的尸首下葬,把两人生前的衣物晾摊在村中荒僻的竹林里让其在风雨日晒中归于大地。两个年轻的儿媳妇如今眉目憔悴黯淡。但这也许是暂时的,等时间流逝,她们迟早忘却她们的丈夫,抛下这个家离开。只是年幼的几个孙子孙女被父母双双抛弃,难吃一口饱饭,难穿一件好衣。老夫妻俩一开始相对泪流,到后来,麻木得眼泪都流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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