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自然会为十五阿哥好好留意的。”宜妃道。
“嗯。今日也没什么事儿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臣妾告退。”
复选开展得很顺利,不过跟上一年大挑一样,自复选开始以来,一溜的礼
物就从宫外送到宫内,每日都会有不同人送东西进启祥宫,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给自己家的女儿寻个好前程。偏偏文萱这一次不能称病了。
今天文萱就面目僵硬地坐在主位上,听着林四有一溜圈地把礼物单子念了一遍,听得文萱满脑子都是“玉如意”“鼻烟壶”“香珠手串”……后来实在不耐烦了,直接叫林四有和高嬷嬷登记完以后直接塞进库里。
“别的娘娘都喜欢旁人送礼,就主子您不喜欢。”霓裳见文萱头疼得直揉脑门,连忙上前帮她按头,一边按一边笑着说。
“我最烦的就是这些了。”文萱捻了一块点心送进嘴里,“跟她们那些人说了多少遍了,毓庆宫的事我管不了,她们怎的就不听?”再说了,文萱觉得康熙今年压根就没有要指新人进毓庆宫的打算呢。
“‘疾病乱投医’,凡是主持今年选秀的娘娘宫里她们都要走一遭的,主子还是忍忍吧。再者她们送来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如此算来还是主子占了便宜去了。”碧玺忍笑道,“主子忍忍吧,就当是给小公主积点嫁妆。”
“多嘴吧你。”文萱横了她一眼,“就你嘴皮子厉害,等哪天把你嫁出去,找个更厉害的男人治治你才行。”
“主子就会开我玩笑!”说起婚姻大事,就是碧玺这么沉稳的人也忍不住脸红,跺跺脚撅着嘴跑了出去,差点撞到了正走进来的小贵子。
“碧玺是怎么了?”小贵子行了一礼笑着说,“奴才瞧着脸都红了。”
“没事。你来有什么事吗?”
“哦,方才毓庆宫来人了,说太子妃最近琢磨出一道新的膳食,请主子过去一趟尝尝。”
“嗯,霓裳帮我换衣吧。”文萱知道是自己的那封信有了回音,便让霓裳帮着换了一条妃色撒花金团旗装,上了轿辇就往毓庆宫而去。
文萱来到毓庆宫才发现,要见她的人不仅仅有太子妃,还有咱们的太子爷。
相互寒暄问好了一番,文萱坐了下来,便听到太子的问话:“姨母之前所写之信的内容,可是真的?”
“上面的内容是叔父提供的,想必不会有错。”文萱迎着太子的目光平静地说道。
“如此便多谢姨母提醒了。”太子作揖,带着何得柱离开。
“姨母别怪爷,他最近心情也不大好。”太子妃笑了笑,“皇阿玛病了,爷又要侍疾又要处理朝政,再加上几个孩子的事都让他头疼不已了。”
“原也没什么事,叔父的意思就是要我把这件事告诉太子的。我明白的,那一位千辛万苦地要把他拉下马,烦恼也是应该
的。”文萱见太子妃消瘦了不少,便道:“倒是看你似乎更累些,最近不好吗?”
“也不是,只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毓庆宫里撵走了不少人。如今新的宫人入宫又要排查一番,难免累了些。还好有程佳侧福晋帮着,不然我就要昏了头了。”太子妃叹了一口气,“富察侧福晋如今待产中,她身边的人我是查了一遍又一遍才安心的。”
“辛苦你了。”文萱拍了拍太子妃的手,“左右你妹妹在宫里呢,叫她来看看你也是好的。”
“就因为她在宫里,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我不想宫里传出对她对家里都不好的消息,所以也忍着不叫她来。”太子妃想得可比文萱远多了,“我不想别人说她是因为靠着有个做太子妃的姐姐才得了好前程呢。”
“你妹妹本来就是个出色的,哪里怕别人说?可是我看你这样实在不妥,快点找个太医来看看吧。还有,”文萱留意一下四周,发现都是太子妃的陪嫁后才低声道,“记得提点太子爷,千万得阻止隆科多回京。还有,鄂伦岱跟佟国维一脉有隙,必要时可以拉拢鄂伦岱。皇上是重情之人,不能叫佟国维几番上书就原谅隆科多,否则以隆科多记仇的性子,以后只怕会多生波折。”
“我知道的,姨母放心吧。”太子妃作为太子的嫡妻,自然有一定的政治预见性,便说道,“如今佟家虽然上书请奏了,但皇阿玛还没有答允。”
“那便好。”
七月,复选结束。三等伯石文炳之女、太子妃之妹瓜尔佳氏为十五阿哥胤禑之嫡福晋,员外郎博色之女瓜尔佳氏为侧福晋,明年完婚;指兵部尚书张存仁之女为十六阿哥胤禄之侧福晋;指达色之女孟氏为十七阿哥胤礼之侧福晋,均为三年后完婚。并分别给九到十四阿哥指了一个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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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复选结束后,后宫中又添了两个新人,但都没有册封,只是各自分在延禧宫和长春宫。文萱记得这两个新人都是出身汉军旗下五旗,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性情也还好,所以很干脆地给她们各自送去一盒首饰意思意思一下。
自从那日跟太子和太子妃互通消息以后,太子妃也时常派人来告知后续的情况。佟国维虽然三番两次上书请康熙看在他年老体弱的份上让隆科多回京侍奉,但康熙都只是压下奏折不提,不过大概是压不住佟国维言辞恳恳的请求,康熙似乎有点心软了。而太子,则在努力地阻止着隆科多的归来。
“主子,毓庆宫那儿传来消息,富察侧福晋给太子添了个公主,母女均安。”富察氏两天前就作动了,文萱早早就叫林四有派人去看着了,只是到今天才平安诞下一个孩子。
“那就好,叫人把东西送过去吧。”文萱点点头。
“嗻。”
高嬷嬷端来酸梅汤:“主子进点酸梅汤吧,这么热的天气小心热着自己了。”又看了看大瓷盆里的冰块,“这冰也不多了,奴婢先叫人加冰吧。”
“先别忙着我这里的,去看看公主那里的冰够不够。还有,叫乳母们仔细点,别叫她着凉了。”文萱道。
“奴婢方才已经去瞧过了,乳母照顾得很细致。”高嬷嬷先叫来小贵子加冰,然后站在文萱身后扇扇子,“主子这几天懒洋洋的,是不是身子不适?”
“没有的事,只是前段时间忙过了头,如今一下子松散下来倒是有些不习惯了。”文萱很没形象地伸了伸懒腰,“反正晌午时分也不会有人来了,干脆扶我去小憩一会儿吧。”
“好。”高嬷嬷放下手中的扇子,“正巧内务府送来了一床新的被子,摸上去冰凉冰凉的,既透气又舒服。听说这是九阿哥的门人从别的地方带回来的舶来货,这么热的天气主子盖着最好不过了。”
“哪里是九阿哥的门人,明明就是九阿哥自己的生意吧。”文萱笑着说,“不过这些东西到都是挺好的,公主那里也铺上了吗?”
“已经用上了。”
“那就好。”
九月,驻守长城口的鄂伦岱回京述职,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直郡王大阿哥与隆科多有书信来往,并呈上了鄂伦岱截获到的几封书信。
康熙气得手都抖了,这些书信里面充斥着谋逆之语。大阿哥竟然说要是隆科多能说动佟国维支持他继位的话,就承诺给隆科多一等公之位,并追封李四儿为一等公福晋,更会给玉柱一个二等公的爵位。
“逆子!”康熙一把把上好的官窑笔洗摔在地上砸成粉碎,“来人,把那个逆子绑来!”
“皇上何必这么生气,”鄂伦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即便直郡王有谋逆之心但也并未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皇上准备怎么罚他?臣久居京城之外也知道皇上为直郡王的不死心而生气了好几回了,但皇上可有想过为什么直郡王三番四次错而不改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康熙作为千古一帝,怎么会听不出鄂伦岱话中有话。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来,臣觉得直郡王之所以这样有恃无恐,都是皇上宠出来的。”所谓旁观者清,鄂伦岱向来不是守规矩的人,所以说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往,“直郡王做过多少错事了。抗击准噶尔时与裕亲王不和并将一切出错的责任妥协到裕亲王头上来,近几年又宠妾灭妻,为了个侍妾也没少顶撞皇上吧。皇上心软,觉得他是长子所以对他也好一些,可皇上可有想过,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长子,才有与太子一争高下的可能呢?”
康熙陷入了深思。
“皇上对他好他便有恃无恐,这样持久下去只怕有朝一日皇上也控制不了他吧。”鄂伦岱继续说道,“皇上不妨想想,直郡王是否值得皇上百般原谅?臣觉得只有一举断了直郡王的念头,才能保得大清江山稳定。”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等鄂伦岱退了出去,康熙这才颓靡地叹了一口气:“李德全,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对老大太宽容了?”
“直郡王只是性子倔强而已,皇上多教教就好了。”李德全是跟在康熙身边的老人了,自然明白这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多嘴的,因此就糊弄过去,“太子地位稳固,皇上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