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人生 (冬谚)

　　孙环承猛地双手撑地跳了起来，回过头来看向屋门口，果然是自己的爹爹孙志远。
　　孙姨娘也被湘姐的叫声惊起，抱着孙淑湘快走几步走到跟前给大老爷请安道：“老爷，您来了。”
　　孙淑婷也对父亲行了一个万福礼，道：“女儿请爹爹安。”
　　大老爷孙志远看着从地上跳起来的孙环承，对着孙姨娘点点头，顺手拍了拍孙淑婷的头，接过孙姨娘怀里的孙淑湘，对湘姐道：“湘姐，想爹爹吗？”
　　孙淑湘一边大声的说想，一边躲着自己爹爹，怕他硬要用胡子扎扎的自己脸蛋。
　　大老爷孙志远看着小女儿的嫩脸蛋，也不舍得再折腾她，把湘姐交给孙姨娘。
　　喝着一口孙淑婷递过来的热茶，正色对孙环承道：“承哥刚刚在地上干什么？”
　　孙环承听到父亲的问话，不知道自己刚刚做的蠢事该怎么说才好，就求助的看向孙姨娘和大姐孙淑婷。
　　大老爷孙志远何等人物，阅人无数，看着孙环承咕噜噜转的眼珠，严肃道：“眼珠别乱转，别人一看就知道你在打小算盘……别替他回答，让他自己说。”后一句话显然是对孙姨娘和孙淑婷说的。
　　孙环承看着自己的指望没有了，老老实实的把自己抱妹妹摔倒的事说了出来。
　　大老爷看着笑嘻嘻，一点也没有事的孙淑湘，又看了看还不时的抻抻后背的孙环承，笑骂道：“现在知道疼了，大人说话不听，非得自己吃亏才长教训是吧！”
　　孙环承看着露出笑脸的父亲，胆子也大了起来，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了。”又看了看湘姐道：“谁知道湘姐那么重，和小猪似的，我以后要好好吃饭，抓紧练功，下次一定抱稳妹妹。”说完还握紧双拳为自己加油打气。
　　大老爷听他这样说很是高兴，承哥虽然看着行事调皮、鲁莽，其实做事很有章节，吃过的亏，从不犯第二次。看着已经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承哥，大老爷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孙姨娘在一边静静的等着大老爷教训完孙环承，才一只手抱着孙淑湘，一手摸摸孙环承的后背和后脑勺，轻声问道：“还疼吗？”
　　孙环承对着孙姨娘嘿嘿一笑：“有点疼，姨娘我知道错了。”
　　孙姨娘看着态度诚恳的承哥不再责备他，温婉地对着大老爷道：“爷，您到内室帮承哥看看吧。”
　　大老爷也不放心承哥，听着孙姨娘的话，就上前几步牵着承哥的手近了内室。
　　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孙姨娘指挥大丫鬟含音带着几个小丫鬟去厨房端菜，回来的时候还带着大老爷的小厮把大老爷的饭菜也端了过来。等饭菜摆好上桌时，大老爷孙志远也带着承哥从内室出来了。
　　大老爷孙志远看着一脸关切的孙姨娘，笑了：“承哥没事，就是有一点淤青，我给他擦上药酒揉开了，过两天就完全没事了。”
　　大老爷为了不让孙姨娘担心，避重就轻的说了这话。其实承哥后背的瘀伤挺严重的，不然自己也不会用内造的跌打药。这样到晚上承哥睡觉的时候，孙姨娘即使检查也不会看出什么，药效早就发挥作用了。
　　不过承哥的坚强还是让大老爷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就能吃的了这么大的苦，这不仅仅是受那么严重的伤承哥没有哭喊，更重要的是内造的跌打药虽然疗效显著，但是开始用的时候也是格外痛苦，那么疼承哥都咬紧牙关没有叫出来，作为一个四岁的孩子，实在是不简单。当然大老爷小时做皇子伴读吃的苦，受得罪更大，更严重，那时候大老爷也是所有的眼泪往心里咽，大老爷很是自豪的想着承哥在这一点上很有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第九章 晚餐下

　　吃饭的时候，满心欢喜的大老爷多次给承哥夹菜，弄得承哥是又惊又喜。
　　父亲重视自己，承哥当然高兴，犯错后的心虚又怀疑父亲是不是有其他意思。不过小孩子不定性,很快承哥就被孙淑婷做的两个凉菜,特别是猪头肉吸引了注意力,拿起筷子把猪头肉片放到自己的碗里,就着猪头肉大口大口的吃着米饭。
　　孙姨娘看着一直找肉吃的承哥，眉头皱了皱，夹了些菠菜豆腐到承哥的碗里道：“别总吃肉，吃点青菜。”
　　承哥看着米饭上面的菠菜豆腐，抿了抿唇角，用筷子把菠菜藏到了米饭下面，又要伸手去夹肉吃。
　　孙淑婷看着承哥动作，挑了挑眉头，也夹了1筷子海米西芹到承哥的碗里：“承哥，多吃点青菜，吃青菜长的高，你看芹菜是不是长的又高又快。”虽然小孩儿胖点看着可爱，招人疼，可胖成小肉墩就好了，况且吃饭还是要营养均衡一些。
　　孙环承狐疑的看着孙淑婷，又想想年前去温泉庄子看到的蔬菜，确实是只有芹菜最高、最长，就犹犹豫豫的夹起芹菜塞入口中。
　　乐的一边的孙姨娘忙帮腔道：“对，对，对，是要多吃青菜，你看你大姐是不是比大哥要高些，就是吃青菜的好处。你多吃青菜，以后会长的比你大姐还高。”当然孙姨娘没有说的是女孩子比男孩子要发育早，不过现在的孙淑婷比同龄的女孩高半头也是事实。
　　孙姨娘不能确定是不是多吃青菜的作用，不过，拿孙淑婷作例子，还是能说服承哥多吃些菜的。
　　孙环承看了看孙淑婷，又看了看姨娘和父亲，觉得都不像骗人的样子，就自己主动夹了几筷子青菜到碗里，皱着眉头塞到了嘴里。
　　孙姨娘笑着对大老爷孙志远道：“看看承哥，让他吃口青菜比喝药还难，现在看来还是长高个的诱惑力大。”
　　大老爷权威性的发言道：“承哥，以后要多吃菜，要知道‘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看好多人家现在想吃青菜都没有。”
　　承哥一边夹肉和青菜，一边猛地点头，顺便还夹了一筷子猪头肉到大老爷的碗里道：“爹爹，您尝尝这个肉，可香了。”孙环承想爹爹要是喜欢吃肉了，起码在姨娘逼自己老是吃菜的时候，自己还有个帮手，虽然现在自己不反对吃青菜，可还是更喜欢吃肉。
　　大老爷看着孙环承夹来的猪头肉，朝着孙姨娘温柔的一笑，把猪头肉塞到嘴里道：“恩，还真是好吃。”说着还微笑着看着孙姨娘，仿佛吃的是天下美味一般。
　　孙环承看着爹爹吃下肉，又认同了自己的观点，得意的咧开了嘴。
　　孙姨娘看着承哥得意的样子，懊恼中带着羞涩的扫了大老爷一眼，仿佛在说“你看看自己给承哥立的榜样”。
　　一边的孙淑婷看到父母唇边那抹带着回忆的微笑，也笑了起来。嘉乐二十二年大老爷孙志远初到贵州任上的时候，正值贵州大旱，大老爷孙志远带头把自己大部分的财物和官饷陆陆续续的换成粮食，分发给灾民，一直坚持到三个月后雨水的降临和从其他地方运来救济粮。灾后的孙志远等一批官员和帮助稳定灾情的富商都受到了朝廷的表扬和奖励。灾后已经花光所有财物的大老爷孙志远生活陷入困境，好强的大老爷又不向家里伸手要钱。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吃肉都成了奢侈的享受，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大老爷的小厮、孙姨娘的哥哥孙长安从深山里的苗族老人家那里学会了处理动物内脏的方法。
　　在贵州地区这个多民族混居的地方，猪肉少数民族是不吃的，长期的杂居汉人的生活习惯也受到了一定影响。
　　孙姨娘学会内脏处理方法，做了一些美味的菜肴让大老爷大饱口福。从中发现商机的大老爷雇了一些好厨艺的苗族师傅，让孙长安带着他们回到京都，在孙老太爷的帮助运作下，向酒楼出售猪下水的菜肴和处理方法，为大老爷孙志远带来了第一笔丰厚的收益。
　　现在孙府的猪下水铺子收入比开始低了很多，不过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孙家的铺子还是比其家铺子生意更好一些。特别是大老爷在贵州的那几年，一直不间断的搜索、改进猪下水烹制方法，特别是改进苗族、侗族喜吃“剖汤”做法，做成适合更多汉人食用的猪头肉后，更是持续不断的为孙家带来收益。
　　鉴于大老爷的功劳，孙家的下水铺子从一开始大老爷自己就占了六成的份额，当然分家后这份产业完全属于大老爷了。
　　看在孙姨娘的面子，大老爷并没有用一笔丰厚的赏银打发小厮兼大舅子孙长安，而是从一开始就拿出自己铺子中的一成份额补贴给他。在外公外婆的建议下，舅舅孙长安最后只拿了大老爷孙志远六年的补贴。
　　虽然舍弃了很多短期利益，可舅舅孙长安在大老爷孙志远的心中留下了懂分寸、有见识的好印象，这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随着时间的推移，舅舅孙长安逐步成为大老爷的心腹，现在更是替大老爷打理很多重要的产业。
　　猪下水和猪头肉都是大老爷和孙姨娘感情逐步加深的见证，特别是和大老爷一起吃的时候，还能常常忆起那段艰难而甜蜜的岁月。
　　看明白孙姨娘眼中期待的大老爷，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吃下后，看着承哥道：“青菜的味道也不错。”
　　指望落空的承哥，低下头闷闷的扒饭吃。晚餐就这样在一家人谈笑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