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遥忙低下头,暗自懊恼。
到底还是不该来……
可不来的话,衡云怎么办?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江衡言慢慢说道,声音中带着丝黯哑。
“是的。”知遥盯着脚尖老实答道。
“你可听说赐婚的事情了?”
“……嗯。”
“你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知遥沉默片刻,闭上眼咬牙憋出俩字:“恭喜。”
长痛……应该是不如短痛吧?
“恭喜?好一个恭喜。”江衡言扶额哈哈大笑,
知遥快速瞄了他一眼后继续紧闭着双唇静看地面,等他笑完了,就听他说道:“自从听说你来了侯府后我就一直在等你。方才瞧见你在外面,我就想,你到底是来找我了。你不知,刚才我有多开心……见你要走,我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把你叫回来,你倒好……你……”
知遥心中暗叹,如今看来,往后和江衡言怕是连朋友也没得做了。她叹息一声,说了句“实在对不起”,想想还不够,又行了个礼,低着头匆匆往门口走。
谁知她刚迈了两步就被江衡言一把拉住。
“若是你从不认识那人,你和我之间还有无可能?”江衡言缓缓问道。
那人?
知遥明白他讲的是宋行知。
若那人只是宋参将,或许知遥还答得上来。
可他是贺行远啊……
那个与她一同长大,从小就护着她宠着她的男孩啊。
若是从不认识他,若是从不认识他……
知遥只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就疼得心发颤。
“不知道。”知遥坚定说道:“没有他的日子,我不敢想。”
她想拉出自己的手,却被江衡言用手一带,冷不防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江衡言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书墨气,可知遥却不敢在他怀中停留,死命地又踢又踹想要挣脱。
谁知江衡言搂紧了她,只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就让她成功地停了下来。
“你喜欢的,一直都是行远,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发现了错字……改了下。。。还有的话和我说声。汗%>_<%
☆、争执
知遥大骇。
贺行远前后的身份关联不为人知,如今江衡言这样说,到底是在试探她,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
心念电转间,知遥低声怒吼:“你说什么混话呢?他是我的哥哥你的好友!你这样说一个已经去世的人,有意思吗?”
“已经去世?他果真已经去世?尸首都未能找回来,我如何相信他一定去世?
“宋参将两年前凭空出现,和行远出事的时间恰好吻合,且两人相貌气质虽然不同,但举手投足的一些习惯却是一样的。
“不谈这些,单说我只是世子,父亲却在撤去天院后派了先生专门教习我俩治世之道,这又是为的什么?”
知遥也是这才知道当年他们两个人单独上课是学的这些。只是此刻容不得她去细想,就听江衡言继续说道:“先前我想还不通其中的关键之处,可这些日子来京城里暗传的流言蜚语,再加上二人看你时那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神……我想行远他应该是……”
知遥打断他道:“你想什么?这有什么好想的?分明是两个人你却硬凑在一起比较,他们哪有可比之处?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那宋参将吗?好,我就告诉你理由。因为我知道,他断不会对我做出我不愿的事情来,就这点,他就比你强!”
说着,她又拼命挣扎起来。
江衡言一愣,到底是慢慢松开了钳制她的双臂。
知遥赶紧疾走两步离他远一些。
低头瞅见江衡言白色的靴子,知遥就想到那总是穿着霜白色衫子斜睨着她朝她轻笑的少年,思及江衡言方才的话,她硬下心肠,说道:“宋参将之所以让你联想到哥哥,不过是因为哥哥以前常胜过你,如今,我……我喜欢宋参将,你心有不甘,才硬是将两人联系到一起。你,也太输不起了吧。”
江衡言听了她的刻薄言语,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知遥说了违心的话,低下头不敢看他,冷声继续说道:“ 就算没有宋参将,我也不会喜欢你。你知道哥哥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我也是。你这样不干不脆的性子……我……看不上。”
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
二人一同长大,就如同江衡言知她甚深,她也非常了解江衡言。
这个看似温和平淡的少年,其实非常固执,一旦认定的事情非要弄个清楚明白才罢休。
若是不想他继续去查宋参将和贺行远的关系,必须先绝了他去探究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就是她自己。
必须先让他对她完全绝了念头死了心,他才会不去在意她身边的一切。
知遥心里难过得揪成了一团,可她还是硬撑着不让自己动摇半分。
如今伤了他,她只能心里暗暗说抱歉。
只因为,如果她与他还继续纠缠下去,如果他再继续探查下去,那贺行远……必然会有危险。
想到那少年会陷入困境,她就压抑得快要无法呼吸。
为了保护贺行远,她宁愿伤害江衡言。
想到往日里她唤着“言哥哥”时,面前少年看向她时那温柔和煦的目光,她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往外涌。
她忙侧过头使劲眨眼,将那泛起的泪光硬生生憋回去。
江衡言凝视着她,将她的动作表情全部收入眼中,轻叹道:“你,终究是信不过我……”
“若说信任,世子对我又有几分呢?我说他们二人不同,世子不也在怀疑我的话吗?”知遥丝毫不动,反驳道。
江衡言愣住了,神色哀戚,但只一瞬,他便敛起神色,拧眉沉思。
知遥定定神,努力扬起个笑脸,朝江衡言行了礼淡淡说道:“来了这许久倒是忘了正事。世子大婚在即,知遥恭喜世子爷了,怕是到时还要向世子爷讨杯喜酒来喝呢。”
江衡言听到这话反倒露出丝意味不明的笑容,道:“我大婚之时,你必然在场。酒,少不了你的。但,那个‘谢’字,我便不说了。”
知遥明白江衡言话里有话,可她不愿去深究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终究是要形同陌路,再多纠缠,只会伤得更深。
她转身准备离开,就听江衡言在身后轻声唤她。
“衡云的事情,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我自会安排。”
“不牢世子费心。”
“我只是关心衡云而已,她是我的妹妹。”江衡言无视她疏离的称呼,道:“你且放心,等这事一了,我必不会再主动出现在你面前。”
知遥朝江衡言一礼,道:“多谢世子成全。”决然离去。
江衡言望着渐渐阖上的屋门,嘴角紧抿,继而,微微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知遥出了屋门才发现自己手心里都是汗,摊开手,才发现手指抖得厉害。
裹紧披风紧走几步,背脊上的汗被冷风一吹,更是冷到发颤。
她眯眼望着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心里晦涩不已。
大家,终究是都长大了啊……
匆匆回到贺府,知遥就将自己关在了门里。
她有种想把江衡言所说之事告诉老夫人与贺夫人的冲动,有好几次她都走到门边了,可到底还是坐了回去。
她努力按捺住自己这种心思,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
事情到底如何目前还不清楚,不能还没搞清楚自己先慌了。
况且,如今还有江衡云的事情迫在眉睫。
过了许久,她才平静些许。
帮助江衡云的事情虽然已经提出了方法,可这件事具体怎么做,还真的很费思量,她可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在没有明着牵扯到贺家和江家的情况下,与程瑜风见上一面。
程瑜风便是当年救了贺行远一命的御医,他医术极好且又是信得过的人,有他帮忙,江衡云的事情便有转圜余地。
由于江衡言所说的那番话,知遥生怕将自己与程瑜风有联系的事情被他知晓后,贺行远的身份问题更加保不住,因此,找程瑜风帮忙的事情,她已经不打算通过江衡言了。
再说经过今日之事……
恐怕她以后有什么事都不会找他了吧。
如今单靠她一人之力,想办妥这件事情,还是很有难度的。
就在她枯坐了一个多时辰都毫无头绪的时候,晚上在祖母那里用饭时却听到了个让她看到了一线曙光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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