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桌皇子夜宴终也在大家的尽兴后落下帷幕。
一行人刚恭送太子离开,正准备纷纷上轿回去。胤祥在门前突然转头,看向胤禛身后提着灯笼的云烟。
“云烟,我的九州结你没忘吧?”
云烟听到自己名字马上反应迅速提提灯笼,略略福身回话:
“回十三爷,奴才已经打好了。如爷可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拿。”
“呵呵,不必了。我改日再来取。”胤祥笑道,红红的脸颊,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十三弟得了什么好的,如此开心哪?”胤禩由于住在隔壁,没有急着离开。在门前一起刚送胤禟、胤誐、胤祯上轿,看向胤祥和胤禛。
“嘿嘿络子而已,四哥八哥我走啦”胤祥向胤禛胤祥抬手告别,钻入了轿子。
胤禛胤禩一身酒意的站在门前目送他们一行轿子离开,身后是提着灯笼的云烟。
漆黑的夜色里,天上点缀的几点星子。三个人,一盏小灯笼,晕晕的暖光。
“四哥,今天很是开心。改日来我府里聚吧?”胤禩回身一脸温和笑意的看向胤禛。
“好”胤禛笑着回答,声音低沉又醇厚。
两人温情的告了别,才缓缓分开。胤禛回身时脚步已经有些不稳,云烟轻轻扶了下他的手肘送他进门。
胤禩停下缓缓的步伐,轻轻侧身眯着双眼看了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走回八府的大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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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四宜堂内,胤禛已很明显今晚是有些过量。他一坐上床榻几乎就立即躺下,两颊都是潮红,浓密卷翘的睫毛覆在眼帘上微颤。高挺的鼻端和湿润的嘴唇都是酒气环绕。
云烟默默的蹲下轻轻的给他脱鞋袜。又轻轻上去解他的衣衫、腰带、外裤。他身上衣衫都染了酒意,他周身的气息也是云烟再熟悉不过的了。
他像一个很乖的小动物一样闭着眼睛配合着,偶尔发出嗯的呢喃声,简直让人无法不爱怜。
云烟一步步恭谨熟练的给他洗漱。轻柔的给他洗好脚放上床铺,然后是细细的用帕子给他擦脸——从眼帘到唇角,从额头到下颌。连耳后和颈项也轻轻的擦拭清爽。
云烟看看胤禛的脸色,想想进西配房找了蜂蜜调了温水端回内室,轻轻用小勺喂给躺着的胤禛。
“四爷,喝一点,明早头不会痛。”云烟轻轻的开口说。
胤禛掀了掀眼皮,张口。他配合着喝完了一盏蜂蜜温水,云烟才放心的将茶碗放下。
值夜生活
云烟又拿了一旁的清水给他漱了口。轻轻的用帕子拭了他的唇角,又将发辫上的穗子小心的解下,再看向他放在腹上的左手——他的手掌宽大而修长,手指骨节优美而分明,指端的弧度莹润,配上拇指上的汪汪翠绿的玉扳指,这只手在暖黄的灯光下像一只完美的雕塑。
云烟顿了顿,低头将帕子覆在两指下,轻轻上去用帕子捏住玉扳指,慢慢取下来和穗子一起包好塞在他枕边。
瞧了他面上一眼,轻轻给他掖好被角。放好帘子,吹熄烛火出去。云烟自己梳洗后想了想,取了水壶暖了水在外室的暖炉上,回到小间内坐上小榻吹熄烛火静静躺下。
她不是不知道八贝勒胤禩就是桂花树下隔墙低语的那个男子。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看穿了她就是那个默不作声离开的人,她更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的,又为何那样的目光那样的微笑,什么理由什么目的。
只是,这一切都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她并不是个够格能思考“关于八贝勒”问题的千金小姐啊。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如此而已。
云烟拢拢被子很快睡去,模糊中还记着不可睡沉:醉酒的人怕是会睡不安稳。
“云烟……”入夜室内传来一声模糊地呢喃,有些混着睡意加酒意的懊恼和娇意。
云烟一个激灵倏地从小榻上坐起,穿鞋快步跑至室内的大床边,掀开帐子。洁白的月光照进来,倾泻在帐幄上和云烟的身上,微微照亮胤禛的眉目。
“四爷,奴才在。”云烟轻声答。
胤禛看似迷糊的半闭着眼眸,睫毛的阴影被月光打在脸颊上。
“云烟,渴。”嘴唇有些微微嘟起,磁性的尾音里混杂着孩子气的羞恼和撒娇意味。
喝醉的四爷,宝气着哩。这语气这神情竟是像极了小弘晖。咳,反了,原来是弘晖像他。
云烟忙轻声安抚说:“奴才这就去端水,马上就来。”忙转身去外室倒了暖炉上暖着热水回来放在旁边的小案上。轻轻的扶起胤禛,“四爷”端起茶杯细细的吹,怕他会喝急了烫到。
“云烟……”胤禛的眉有些微皱,口吻里是孩子气的焦急和娇嗔。好像在说,云烟我渴!
云烟有些无奈的摸摸杯壁还算可以,轻轻端到他嘴边。
“慢点喝,有点热。”
胤禛半倚着云烟的肩头,就着她的手一口气咕嘟咕嘟的全部喝掉,
“云烟,还要。”云烟看着胤禛半梦半醒的样子再次确定了他和弘晖的父子关系。
“奴才再去倒”云烟轻柔的低声回答。
又喝了大半杯水,胤禛才摇头表示满足了。云烟放下杯子给他擦擦唇角,给他理理身下的枕头,准备放他躺下。
“云烟……”胤禛睁了睁眼睛,眉毛又有些皱起,似是想起身。
云烟没听到下文,抬眼往他面上看,才很窘得知道——又喝酒又喝水的,原来他想要解手……
默,云烟抿抿唇扶他坐起,
“四爷,等奴才给您披件衣服。”
忙起身借着月光在柜子里摸了件外衫出来,轻轻给他披上肩头,再给他套上软拖鞋。轻扶他站起转去沐浴间旁的如厕间。
云烟想去点灯,胤禛摇手说刺眼不要。
只好借着月光,给他掀开帘子,让他进去。云烟拉上槅门,隔了段距离,候在门外。
云烟一个姑娘家不可能是不窘迫的。但是做贴身奴才,这不过是天经地义的其中一小件罢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门打开来,胤禛高大的身影走出来,步履仍然不是很稳。看来夜宴里的确过量了。
云烟忙上去扶住他的手肘,低头给他拉拉整齐里面的衣衫,再拢拢好肩上的外衫。扶他回床上半躺下。云烟突然打了个冷颤,低头才发现原来自己刚从床上跳起一身白色里衣就跑出来了,幸好屋内都铺了地龙,不算很冷。
胤禛挨着她的肩头似乎感到了她的颤抖,半闭着的漆黑眼眸有点睁开。
“云烟,冷?”
云烟一愣,以为他说他冷。忙侧身去拉高他的被子。胤禛柔软的香色里衣纽扣擦到她的侧脸,那温暖清爽的男性气息是最贴身的熟悉感。云烟一惊,忙拉开些距离。
小心给他掖了被子,柔声道:“还冷么?”
胤禛摇摇头,“我是说你”
那睡意又混酒意的嘟囔声音那么柔软。
云烟一窘,有些瑟缩。他不是一直迷糊着不太清醒么?
“谢四爷关怀,奴才不冷,四爷睡罢。”
云烟轻声安抚他躺下,习惯性的轻拍被沿,像哄弘晖入睡一样。
胤禛半闭的眸子在夜光中闪了闪慢慢闭上,渐渐气息安稳下去。云烟有些困倦的抬手捂捂自己的嘴唇,轻轻起身给他放好帘子,抱着有些发冷的周身,踮脚回去小榻钻入被子。
从不相劝只是相陪
第二日醒来,胤禛的头也竟没有怎么疼,许是睡前喝的蜂蜜温水发挥了作用。年里的四宜堂里仍旧照常平淡的过着。胤禛每日几乎都是在朝堂和宫中的一些宴席。虽是年里,公事却也慢慢忙起来,常常带着薄薄酒意回来还继续处理公务,往往忙至夜里,主要是永定河堤的事情颇为重要。云烟也从不相劝,只是相陪,一切自是理所应当。
初九的清早,云烟给胤禛新换上了一件翻着白色狐毛边的暖金色马褂配蓝色长袍,毛茸茸的滚边衬得他很是眉目生辉又丰神俊朗。
云烟正扣着胤禛颈下的领扣,就听到门外远远传来人声——
“四哥……”熟悉的爽朗男声
云烟迅速的将他腋下的纽扣扣好,拂拂他袍子的下摆。忙恭敬的先一步出去开门。胤禛理理袖子后也推门出去。
云烟拉开门,拂晓的天色中站着那个朗朗的少年。他就静静的站着,不用任何装饰已经足够让人欢喜。若是谁有这样一个弟弟,谁都会疼爱他。
云烟恭谨的给他行礼:“给十三爷请安”
“云烟,我是特地来取九州结的!”胤祥一边跨进门一边看着云烟笑。
云烟一愣,有些惶恐。“奴才这就去拿。”大清早特地来拿一个络子,不带这么忽悠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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