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却只是目光顿了顿,便仔细地端详着他昨天刚缝合好此时却微有些裂开的伤口,拿起一旁的药瓶倒了些药水,用布轻轻地将上面渗出的血水擦拭干净。
看了一眼灰衣男子紧紧捏在手中的小瓷瓶,飘雪**地道:“把手中的药拿过来。”
“我能撑得住。”灰衣男子脑子微微发沉,看着手中的小瓷瓶,却强撑着道。
这药这么少,他得为少爷留着。少爷的伤口太大,他只用了一次。便去了一小半,怎么还能将之用在自己身上呢。
“那正好,你死了,我们便可以将你昏迷不醒的少爷扔出去。也省得有人恩将仇报,动不动就用剑逼迫我们姨娘。”飘雪冷冰冰地抛下一句,便作势从地上站起来。
灰衣男子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抹不自在。转念一想,能用灵芝制药的王卉凝肯定还能制出其它药来,只要他能好起来,便能为少爷弄到药。若连他也死了。少爷身边哪里还有可用之人。
扭着头,灰衣男子将手中的药瓶递了过去,过了一瞬,憋出两个字来:“有劳。”
飘雪已经站起身来,看着递到面前的药瓶,想了想才用手夺过,未作停顿地将瓶子一倾,立时。微泛着橙黄的药粉撒在了灰衣男子右臂的伤口上。
“啊!”突如其来的痛上加痛令灰衣男子呼痛出声,身上的疲累也仿佛被一瞬驱散掉了半余,皱紧了眉头愤然地转头看着飘雪。
先前为少爷上药时看其蹙着眉头,他便猜到这药粉撒在上面可能会有些难受。只是他没想到飘雪会动作那么快,也不提醒一下便骤然将药撒上,致使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我以为你不怕痛。”飘雪头也不回地无视他难得的少了几分冷意多了几许愤然的目光。薄薄地在其伤口上撒了一层药粉后,取过先前包扎的布条,换了干净的地方继续将其包好。
“你……”一向话语不太多的灰衣男子气结,只得冷冷地盯视着飘雪。只一瞬。却挫败地移开眼去。
他记起,他冷凝中带着几分杀伐之气的目光和冰冷的长剑对面前的这个女子根本起不到丝毫震慑作用。而飘雪眸中的寒光。更不比他的差,反倒能令他感到一股异样的压抑感。
以前。他冷冰冰的目光和冰冷的长剑无论是对敌还是用来对付女人,都是无往不利的利器,却不想会在这个地方失利,还一口气遇上两个面对他的利器面不改色的女子。
“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痛都无法隐忍,还怎么成就大事。”飘雪仍旧神色冷淡,包扎完了,还不忘在他的胳膊上勒上一下,打了一个结。
她是性格极冷,她是不愿意关心旁人之事。但,谁要是敢对她的姨娘做什么,她必会不遗余力地讨回来。
“啊!”胳膊上再次突如其来的一痛,令灰衣男子痛得额头冒汗,却是咬碎了一口牙,生生将那声痛呼吞进了肚中。左手紧紧地抓了一下身旁的剑柄,才硬生生地放开。
一阵闷闷的笑声从背后传来,灰衣男子和飘雪齐齐回头,便见玄衣男子躺在床上,扭着头看着这边,明明嘴唇苍白如纸,一张脸却因憋笑憋得有些发红。
“少爷醒了。”灰衣男子瞪了玄衣男子一眼,闷声别过头去,却在下一瞬,从地上站起来,拖着被飘雪再度包好的胳膊来到床前,替玄衣男子倒了一碗茶。
“什么声音?”正欲辞了王卉凝离开的姜妈妈恰听到了灰衣男子那道呼痛声,不由疑惑地皱着眉头。
王卉凝自也是听到了,心头一沉,却是转目看了一眼四周,疑惑地向姜妈妈问道:“除了你我二人的说话的声音,这四周安静得很,姜妈妈可是听到了什么?”
无论玄衣男子二人对她的态度如何,她都认为他们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能被人伤成那样,其中必然有不为人所知的隐秘之事。
“老奴仿佛方才听得有人叫了一声。”姜妈妈面露不解之色,听了王卉凝的问话,又连忙道,“许是老奴年岁大了,这耳朵不好使,听岔了,姨娘不必放在心上。姨娘如今的身子还需好好养着,老奴便不再打扰姨娘休息了。”
“莫不是飘雪那边传来的声音?她正在收拾粉荷的屋子呢。”王卉凝微点了点头,见姜妈妈脸上仍有疑色,故意提高声音问向飘雪,“飘雪,方才可是你叫了一声?是出什么事了吗?”
方才那一声,本来就压抑而声音小,若不是王卉凝对飘雪的声音极为熟悉,加之知道屋子里有其他人在,也极难判断出是不是她的声音。
“没事,姨娘。”飘雪原本以为灰衣男子的声音极小,外面听不到,听到王卉凝的问话,神情一紧,狠狠瞪了他一眼,略一思量,忙装出几许后怕的腔调道,“只是方才收拾东西的时候,从柜子里蹦出一只老鼠,吓了奴婢一跳,才会惊呼出声。”
一边说着,整了整衣服,确定身上没有沾上一点血色,飘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顺手将门从外面关好,恰迎上同王卉凝一道出来的姜妈妈。
“这庄院里就是老鼠多,飘雪姑娘受惊了。”姜妈妈对着飘雪说完,又对王卉凝道,“老奴回头让人送几个鼠笼子过来,放在屋子里就算抓不住老鼠,也能起到些震慑作用。”
王卉凝浅笑着应完,看着姜妈妈脸上再无猜疑之色地走向院子,松了一口气,却又听白芍的声音响起:“姨娘,那汤药熬得差不多了,可要现在端过去。”
☆、第六十章 灭门之恨
姜妈妈快要出院门,白芍从厨房中走出来,被廊下的柱子挡住视线,并未看见她。只见到王卉凝和飘雪站在院中,才会出口询问。
不过,好在王卉凝每日也要喝药,白芍又并未把话说得太清楚。王卉凝和飘雪脸色微微一沉的同时,飘雪连忙接口道,“你把汤药送过来,姨娘同姜妈妈坐了这一会儿子,正好有些口渴。”
她怕万一没有及时接嘴,而白芍又仍旧没有看到姜妈妈的身影,要是露出院中还有男人的口风,可就真要置姨娘的名声于不顾了。
“哦,姜妈妈来过了。”白芍倒会意得快,探头看到姜妈妈的背影,立时悄然地吐了一下舌头,拍了一下小胸口,方接言道。
姜妈妈自是知道王卉凝还在喝药调养身子,此刻听到,也只是心里为她的将来多了份担心。
从飘雪让她帮忙当银镯时起,她便知道王卉凝带来的盘缠用光了。如今京中没有一丝动静,她夫妇虽作为庄子里的管事,每年要按收成上交定例,余下的只够庄院里的用度。她自己的积蓄,也只够对王卉凝尽些绵薄之力,况且他们夫妇一日日老去,总得在临死前为儿子留下点什么。
王卉凝自是不知道姜妈妈临走时心里还存了这样的念想,直到她的身影在院外的小道上消失,方转身对着白芍道:“把药分成两碗,端去给他们喝下。”
“是!”白芍答应着走向西北角的厨房,原本被飘雪从外面关上的门却被从里面打开,灰衣男子苍白着脸站在门口,左手上提着那个仍然不算小的包裹。
他不会是真打算把这些暂时用不着的药材扔掉吧?
望着被灰衣男子抓在手中的包裹,王卉凝眸光闪了闪。心底闪过一阵肉疼。那里面可有不少种类的药材啊,若能妥善搭配,能制成不少的药丸药膏呢。单那一味川贝,虽然量极少,成色差点,若配合着其它药制成镇咳丸,用来止咳化痰药效极佳。就这样白白扔掉,岂不是暴殄天物。
“这些药姑娘或许用得着。”再次捕捉到王卉凝眼底的肉疼之色,灰衣男子越发坚信自己的决定,左手一抬。将抓着的包裹准确无误地绕过飘雪掷在了王卉凝的脚边。
“这个还劳烦姑娘帮忙。”再次话音响起,先前王卉凝留在屋中的装着雪莲的小纸包精准地落在王卉凝垂着的右手中。
飘雪只觉得两度有东西从头顶压来,下一刻却擦着身子落在了一旁,不由得回头冷冷地扫了灰衣男子一眼:“送人药物,岂可如此丢掷,小人行为。”
她知道姨娘会喜欢这些药,可是既是送人东西,还有求于人。摆出如此一副像是施舍的行为,实在令她着恼。纵然姨娘现在落魄,那也好歹是文远候的侧室,曾经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岂容他如此作派。
何况,姨娘明明一副妇人打扮。他却一口一个姑娘,着实是没长眼睛。
对上飘雪斥责的冷寒眸光,灰衣男子不适地侧过脸去,双目盯了一眼屋旁的梧桐枯枝。转身无声地回到屋中。
他就觉得奇怪了,难道是不怕死的遇上了更加不怕死的?为何每次与飘雪的目光交汇。他的冷寒眸光总是会略占下风?
王卉凝倒不意外一向冷冰冰的灰衣男子做出如此举止,错愕于他精准地将纸包丢到了自己的手中后。面对身旁躺着的大包裹,心中欣喜不已。
她不知道灰衣男子是因为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她对这些药材的不舍,还是因为想借此表达对他救治玄衣男子的感谢,想着这些药材能在自己的手中物尽其用,她的心情激动而欢愉。
“飘雪,把这些药搬进去。”王卉凝脸上闪过一抹喜意,对着飘雪道,“先去姜妈妈那儿讨一小壶烧酒来,再为我把这些药分开整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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