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钧两眼紧紧地盯着窜得老高的大火,沉冷的眸光是无法形容的深邃冰冷。王卉凝没有理会秦含霜近乎疯狂的喊叫,用尽混身所有的力气挣扎着欲向火光处扑去,却觉腰间一紧,耳旁传来孙钧沉冷无温度的声音:“把她们看好了!”却是孙钧一把将她拉住推给了身后的黑衣护卫。而他自己则是纵身而起向着被火舌包围的矮屋扑去。
骤起的大风吹得大火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迅速地向纵起的孙钧袭来,排山倒海之势似要连他一块吞并入内,瞬间化为灰烬。
“将军!”
“候爷!”
众黑衣护卫和赶到的孙忠孙栋一众惊慌之余忙高声阻止。孙钧却仿若未闻,身形未顿,雪白的长袍迎风招展,火红的烈焰将他冷峻的面孔映得通红,在白袍上投射下点点红痕,却丝毫无法融化他混身的冷寒之气。他避开骤然升起丈余高的火焰,双足在一处大石上一点,便欲就那么穿过腾腾的火焰冲进去寻人。看得王卉凝的眸子都一紧,胸中洋溢着无以名状的疼痛。
她从不怀疑他对熙儿的爱,可若他能早一点看清秦含霜的真面目,早一点将熙儿护在他的羽翼之下,她又何至于弄巧成拙,将熙儿置于如此境地?她当初那般决然地伤了他的心,却依旧是如今这样的结局,她,一番算计,竟是做错了么?
“人我已经救出来了。”适时出现的声音中透着几丝似钦佩又似不喜的意味,孙钧骤顿身形沉目望过来时,果见一脸疤痕的墨袍男子肩头靠着个勾着他脖颈睡得正香的小男孩。那正对着他的、已然长大了些眉宇间却与他更多了几分相似的容颜,不正是他苦苦寻觅日思夜念的儿子么?
袁轶涵轻轻拍了拍怀中小人儿的背脊,对着孙钧扬了扬下颌,似笑非笑道:“我正巧路过此地,恰见一个女人鬼鬼崇崇地跳下马车一路向着这座宅子的后面跑来,面上闪着阴狠之色,心下好奇便跟过来一看,却不想正撞见她行此谋杀之举。”转而他却是看向王卉凝,眸中闪过安慰之色,“这下倒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竟让我轻而易举便将人找着了。”
被掷在一旁一直不曾动弹的秦含霜抬起恶狼般的双眸,紧紧地盯视着袁轶涵怀中睡得沉沉的孙雨熙,双手紧紧地抠着身下的枯草,修剪得整齐的指甲已被掐断也毫无知觉,心中的不甘与恨意越发浓重。
第六十七章 清静了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长得如此丑陋的男人都要来与她作对,要将她设计好的一切破坏殆尽?秦含霜噬人的眸光从孙雨熙身上移到了王卉凝身上,右手抓起地上的一把枯草狠狠地揉入了土中。
她争不过自己的姐姐,斗不过性格单纯的王卉凝,如今连一个蒙着面初来乍到的女人都比不过吗?不,她不甘心自己如此失败!冷硬的泥块将秦含霜直直插入的手指咯破划伤,十指连心的痛楚却仍然无法抵达她已然扭曲的心头。
触到袁轶涵身上雪白的单薄中衣,再瞧着他怀中被黑袍裹着的孙雨熙,王卉凝虚空的心头慢慢被暖流填满,更是敏锐地察觉到袁轶涵从候府去南城门根本不可能经过此地,心下却不及多想,目光再也无法自孙雨熙稚嫩的小脸上移开,模糊地喊出这么一声后,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劫后余生般的欣喜,扑上去不顾一切地将他接过搂在了怀里。一双手紧紧地箍着他小小的身子,就仿佛随时会有人从她的怀中抱走一般,一点缝隙也不留。
得知熙儿就在大火之中,王卉凝比前世自己处在冰冷的湖水里一点点地沉沦还要痛苦与无助,突然而来的失而复得的感觉,令她有一瞬的虚幻感,不实实在在地将熙儿搂在怀里,她实在无法完全放下心来。即便明知道自己一而再地比孙钧还要着急的举动,已令得旁人起了疑心,她也想暂时放任自己一回。
许久之后,近乎僵立着的孙钧迈着从未有过的沉重步伐背对着火光缓步走来。停在王卉凝身前,久久地凝视着孙雨熙靠在她怀里的墨黑头颅,冷寒的眸光中竟是闪过几点星光。有心要抚一抚那越发黑亮的长发,却半晌也抬不起手来。
他自诩深爱着雪儿。却没能护得她的性命,连她被自己的亲妹妹害死尚且不知。更连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亦无法照顾周全。今日若不是旁人。他又该是怎样的悔恨终生?他驰骋沙场,杀敌无数,旁人都说他英勇无敌,便连皇上也赞许他所向披靡,可如今看来,他连自己的妻儿都无法护卫周全,却也不过是一个无知愚蠢的男人。
“太好了。小少爷终于找着了。”孙栋兴奋的喊声令孙忠迅速地揉了揉眼角,将眼中不知几时渗出的一点泪意抹去,转身对着身后的家丁吩咐道,“快去禀报老夫人,就说小少爷寻着了。现下安然无恙。”
随行的家丁纵然还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何事,瞧着失踪了数月合府上下一直在寻找着的小少爷终于再次出现,也早已喜不自胜。听了孙忠的话,其中一个家丁连忙应下,转身飞一般向着候府的方向奔去。
怀里温热的触感令得王卉凝先前几乎失魂落魄般的感觉完全消失,心头稍安后才将怀里孙雨熙的身子一点点地放松,稍稍拉离看着他的脸,目光触到他仍自紧闭对外界的动静丝毫不觉的脸上,嗅着鼻间隐约的酒味儿。再想到秦含霜给他下的药,眸光一沉之际手指亦跟着一颤。几乎是同时,孙钧的目光落在孙雨熙圆润了不少的脸蛋上,触到他紧闭的双目时,眉头跟着一皱。
秦含霜既下了狠心要置熙儿于死地,谁知道她下了多少量的迷药。又会不会在迷药之外再添了其他毒药?
一旁抱胸而立的袁轶涵却仿佛看透了他们的心思一般,腔调中带着一丝慵懒之意:“放心,我方才在一旁细细地察看过了,除了身了被泼了酒水,他就只是还中了点迷药,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王卉凝知道他其实是通些医药的,听他此言,心头一松,孙钧拧着的眉头在她轻舒一口气的同时,亦跟着一缓。其他人更是齐齐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场面却越发刺痛了秦含霜的双眼,眸中红光乍现,她竟是悄然拔了发髻上的簪子,不顾身后的护卫和王卉凝身旁的孙钧,决然地向着抱着孙雨熙离她并不远的王卉凝扑去。
在众侍卫急急上前和孙钧出手之际,袁轶涵却是眸中光芒一现,冷哼一声,以比任何人都快的速度,一掌向着秦含霜的腰背处拍去。巨大的掌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完全贯穿到秦含霜体内,直将她的身子震到了两丈之外。
摔落在地的秦含霜只觉得腰背巨痛混身无力,不及挣扎着坐直身子,伴着腹内骤起的翻涌之感,她喉头一缩,一口温热的鲜血从口中喷出。点点殷红洒落枯草和她浅绿色的裙摆之上,犹如泛黄的画卷之上在绿叶丛中点染的朵朵梅花,晕染出触目惊心的画面,与不远处的火红交相辉映。
不容她喘息之后抬起蕴含恨意的双眸,众人只觉得眼前白影一晃,紧接着面前又是绿影一闪,一身浅绿衣裙的秦含霜竟是连惊呼都来不及,便被袁轶涵一把拎起直直地丢入了燃得正旺的火焰之中,晃动的火光映着他懒懒的神情,带了点温热之气的寒风将他懒懒的话音送入众人耳中:“自作孽,不可活。你既对自己的亲外甥都能下此狠手,便让你自己尝尝这被火焰炙烤的滋味也不为过。”
回京后一次次的暗地里调查,他已将王卉凝如何到了柳家庄,回候府后又是如何被秦含霜百般陷害算计,以及她离开候府前在普宁寺被秦含霜算计得差点落下山崖之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心里早已将秦含霜的的恶劣性情摸了个透。此时再见她既想害孙雨熙又欲置王卉凝于死地,哪里还会有半点留情。
冲天的火焰犹如巨蟒张开的血盆大口,扭曲着向落下的秦含霜袭来,瞬间将她散乱的长发和浅绿的衣裙化为乌有,并将她的整个身子完全吞入“腹”中,化为更亮的火光,将整片天空都映成了血红色。凄厉的叫喊与呻吟声,伴着呼啸的风声与“呼呼”的火焰声,四处飘散,周围赶至的群众听得心有不忍,却只当是来不及逃出的屋中的住户,看着那冲天火光哪里还有人敢上前半步?
孙钧眉头一动,瞬间的眸光闪动后,又回归了惯常的冷寒,就仿佛方才触目惊心的一幕只是幻觉。其他黑衣护卫都是跟随孙钧征战沙场的,见惯了流血牺牲死人成堆,看着秦含霜这种异样的死法也只是眸光闪了闪,神情却见怪不怪。倒是孙栋和那些家丁见着曾经的主母死得如此凄惨,有些不忍地别过了眼去,听得混杂在那骤然而起的寒风呼啸和物品燃烧发出的“嗞嗞”声中越来越弱的哀嚎声,觉得背脊越来越冰凉,不自禁地互相靠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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