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午后可以搬了软椅去树下小憩,顺便玩乐一番,却没想天公不作美,不遂人愿,灵歌无奈之余,也只得招了几个宫婢围在一处,关门掷起了骰子。
由于灵歌将平日里从不喜用的一些个金钗银饰充作赌资,几个宫婢瞧了又甚是喜欢,兴致自然也变得极高昂,云兰也跃跃欲试,灵歌却不允许,只道她在宫中甚久,应是一把好手,怕她全赢了去。
云兰这才发现灵歌招来陪玩的宫婢皆是进宫不过三年的半拉新人,这些人既懂得掷骰子的规矩,手法却又不甚娴熟,刚好当作玩乐,心下不免暗骂了灵歌奸诈,在辩解恳请皆无用之下,也只得无奈作罢,充作了看客。
灵歌玩骰子也不过几个月,以往在家时父亲管教严厉,自然是绝不可能会机会碰触这些个东西,直至进了宫,才从小顺子那里学了两手。不过较初学者而言,灵歌属实是聪明的,云兰在一旁瞧着,只觉再过个一年半载,这后宫上下可能就再难遇敌手了。
一连玩了一个多时辰,灵歌不仅没输,反倒赢了四两银子,瞧着几个宫婢垮着脸又不敢表露情绪的样子,灵歌乐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只是乐够了又觉胜之不武,索性便将银子还了她们,又每人赏了几件银饰,这才遣散了众人。
云兰亦得了一副银耳环,乐得半天合不上嘴,是以灵歌一喊腰酸背痛,便立马跑上去按揉,卖力无比。巧兰端着一盘新做好的豌豆黄进门,见灵歌一脸陶醉相,当即笑道,“主子,云兰姐的手法到底有多好?会舒服成这样?”
灵歌笑了笑,“改天你给她十两银子,让她给你揉揉,你就知道了。”
云兰一笑,“主子,您可把奴婢的手说得太金贵了!”十两银子,那可是当牛做马五年的薪俸呢。
“是吗?”灵歌半睁开一只眼,“我可是千两都不换呢。”
云兰心下一窒,顿时涌起一股暖意。“主子……”
“主子,奴婢也在呢!”巧兰撅起嘴,半是玩笑道,“您若是只喜欢云兰姐,那奴婢可把这盘豌豆黄端出去了。”
“别,别!”灵歌赶忙起身笑着安抚,“你这手艺,我万两都不换,行了吧?”话落,又笑睨向云兰,“瞧瞧我这宫里头,净养了些小心眼的小毛孩子,以后我说话可得小心了,这要是称赞了这个,忽略了那个,可有我受的!”
知灵歌只是玩笑话,巧兰自然不多计较,三人正笑作一团,一下午不见踪影的小顺子在门外请示了一声,掀帘走了进来。“主子,方才皇后那里传来消息,说是明儿太后要去升平殿听戏,各宫主子们未时便要前去伺候。”
“未时?”灵歌眉头一蹙,“怎么突然间又要去听戏了?”耽误了人家午睡时间先不说,丽嫔中毒昏迷之事还没有个定论,后宫便又是锣又是戏的,难道就不怕龙颜震怒?
小顺子摇头,“奴才不知,只是听说太后与皇后邀请了好多名门闺秀一起听戏,届时太子与英亲王都会前往。”
灵歌登时笑了,“原来是这样。”皇家挑媳妇都挑到后宫来了,还真是不怕热闹。
“主子,明儿想穿什么衣裳?奴婢这就去准备。”云兰插了一嘴。
“就穿那件最……”原想说那件最喜欢的衣裳,可一想起岳擎的话,却又莫名顿住了,想了想,才道,“算了,把那几件浅色的衣裳都预备出来吧,明儿先去打听一下各宫的穿戴,再做打算。”
云兰应声去了。巧兰看了看案上的漏刻,也忙拖了小顺子前去准备晚膳,屋子里瞬间又只剩下灵歌一人。
窗外的雨势渐渐小了,半推开窗,水汽随风扑面而来,竟是久违的爽透。倚窗淡看,视野在远山近影的迷雾中绰约,小院静寂,枝叶在雨滴下不住轻颤,点点花瓣洒落一庭,让人不由想起那些逃不开的宿命。
云兰取衣悄声进屋,便见灵歌默然伫立的身影,清润的眸里满是淡淡的幽然,天光掠影倒映其中,似清露滴落一泓深潭,氤散一片水光浮影,却冷得不见一丝温度。
翌日午膳后,云兰仔细回禀了各宫的穿戴,灵歌小心斟酌,这才让云兰替自己梳了一个流云髻,简单以珍珠串链点缀,又挑了一件浅绿杏花宫装穿了,照例不失面子,却也不惹眼。
装扮妥当,灵歌却不急着出门,只安稳地坐在那里喝茶,一直磨蹭到差一刻即是未时,才带了云兰与小顺子匆匆往升平殿而去。
其实灵歌的心思,云兰明白。去的早了,免不了要与人寒暄,而没话找话这种事,偏又是灵歌最厌恶的,还不如踩准时间,谁也不遭罪,谁也不得罪。
到了升平殿,众妃早已在了,由于戏还没开锣,都围在太后身边说笑,皇后身旁还坐了一个样貌标致的粉衣姑娘,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一看妆扮即知是官家的小姐。
有太监上前引路,没想座位的安排却让灵歌吃了一惊,她竟然就坐在皇后的侧后方,只要皇后稍一侧目,便可将她看个清楚!
灵歌开始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转眸扫了一眼云兰,云兰忙会意地带着小顺子退了出去,主动与殿外守候各家主子的奴婢们热络了起来。
灵歌默默地坐在了位子上,这才发现太后身边除了婉妃等几个宫妃之外,还坐了三个陌生的贵妇人与千金小姐,三个小姐皆是秀丽淑婉的模样,看起来颇投太后所好。
对于皇室的婚姻,灵歌早已有所领悟,此时除了无奈一笑,也别无他想。左右看了看,却不见太子岳擎与英亲王岳沨,转念一想,这才明白为何时辰已过,戏却还未开锣。
正想着,人群却有了一阵骚动,转头,原是两个主角并肩到了。一身杏黄衣袍的岳擎,俊容沉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反观依旧一身月白衣袍的岳沨,脸上始终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潇洒而不失温柔的模样,看久了竟会让人沉迷。
这是灵歌第一次正视岳沨。曾见过他洒脱的背影,是以俊逸的容貌已在她的预想之中,但是他的年轻却让她惊讶。按理说,他是岳擎的叔叔,虽大不了几岁,但好歹亦是长辈,但如今站在岳擎身侧,反倒更像是他年纪相仿的兄弟,毫无一丝长辈之态。
二人走到太后与皇后跟前请安,又听着太后与他们介绍来客,那厢依礼拜见过之后,方才各自落了座。岳沨坐在了太后身侧,与三个千金小姐挨近,岳擎则伴随皇后,坐在了那位粉衣姑娘身边。
太后轻抬手示意,戏幕正式拉开,灵歌只听了个开头,便知是以往在家时动不动就会听的“柳园惊梦”,这戏她与娘亲皆不喜欢,觉得太悲,偏巧大娘喜欢,她们亦无可奈何,却没想进了宫,这恼人的折磨竟还未终止。
低头捏了捏眉心,极力忍下打哈欠的冲动,一抬头,却瞥见皇后眼角扫过的余光,不过眨眼的瞬间,余光便又从她身上移开,一切如常。
灵歌心下一个激灵,却始终摸不透皇后的用意。她虽早知她多疑,但她若是仍想试探她,为何要选在此处?这看戏又能看出什么来?
事情脱离掌控,让灵歌心情有些不爽,深吸了两口气,才慢慢沉静下来,一边若无其事地看戏,一边不着痕迹地寻找蛛丝马迹。
一道含笑的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灵歌察觉,转眸,却对上了岳沨的视线。
心下一愣,却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还记得她?
见灵歌看了过来,岳沨毫不吝啬地对她笑了笑,又神态自若地转回了头,继续看戏。灵歌眨了眨眼,只觉莫名其妙,却又不能问,只得压下心中疑惑,如常看戏。
身侧的瑾美人看了看灵歌,又看了一眼岳沨,眸色微沉,若有所思。
一曲终了,四周低泣声不断,几个未出阁的千金更是哭成泪人,不过以帕拭面的动作仍是优雅无比,灵歌看在眼里,只觉恶心做作。
快速将绢帕轻擦过杯中茶水,又以绢帕润湿之处触及眼角,灵歌总算感受到一丝“泪意”,而原本因困倦红涩的双眼,倒也颇似哭过。
皇后的目光又一次扫来,灵歌微抬了一下眸,却是故作哀戚地看向别处,继而又垂下头,以绢帕轻拭眼角,隐隐啜泣。察觉目光移开,灵歌松了口气,虽实在想不出皇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如今这情形,人云亦云总比特立独行安稳许多。
有太监匆匆进门,直奔皇后身边,低声耳语。灵歌瞧不见皇后的表情,但从她倏然一僵的身影可知,此事一定非同小可。太监退下,皇后忙转首与太后低语,太后的侧脸也明显阴沉了下来,有担忧,但更多的却是不悦。
灵歌还是第一次看见太后这般表情,心下不禁也开始好奇到底出了何事。想了想,遂站起身招过一旁候立的太监,以如厕为由出了升平殿,云兰正在殿外与人说笑,一见灵歌,忙迎了上来。
“主子,怎么出来了?”
灵歌状似埋怨一笑,“还不是因为你,午膳时给我上了那么大碗的甜汤,害我连戏都看不舒坦!”话落,又看向随侍的太监,“前面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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