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墨瞪大眼睛,有这种说法?动了凡心,巫术就不能使出来?
可是她,明明也有喜欢的人,好像还不止一个,难道说,是因为没有巫女用情深?所以才不影响巫术的发挥?
“哦?难得大荆国年轻有为的巫女,也会动了凡心,你钟情的那个人,莫不是……林鹫那逆贼?”八字胡硬生生颠倒黑白,贼喊捉贼,将林鹫说成是反贼。
黛墨看见巫女轻颤了一下,估计气得不轻,可巫女还是语气平静的说道:“林鹫乃逆贼,民女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一丝这样的念头。”
八字胡皱眉,“你,现在真的没有巫力了?你以前不是常跟他在一起吗?他现在人在何处,把他交出来,朕一向以仁德治理天下,可以饶你不死。”
“民女,确无任何巫力,至于林鹫公子是死是活,民女委实不知。”巫女此时已经抬起头来,挺身跪在地上,言辞侃侃。
“你……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女人,拖下去,大刑伺候!”八字胡气得啪一声拍在龙椅的扶手上。
黛墨惊得倒吸一口气,该死的八字胡,对这样一个长相甜美,手无寸铁的女子也能下得了手,简直堪比商纣。
她上前一步,仰首道:“皇上请勿动怒,那林鹫,已经被剥了拥军大权,不过是一个废人而已,以他一人之力,如何能抵抗得了我们大荆国的百万雄军。”
她不紧不慢,有条有理,朗朗道来,引得八字胡不禁点头,对她更加的另眼相看。
此时两个粗壮的侍卫已经走上前来,“即便这样,巫女也罪责难逃,拉下去,伺她二十大板。”
“皇上,她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即便以前是无所不能的巫师,可是现在她手无缚鸡之力,二十大板下去,岂不要了她的命?”黛墨一听八字胡对巫女用如此重的刑法,立马开口阻拦。
二十大板,什么概念,就是一个五大三粗、身体壮实的男子,也会被打个半死。
“大胆,你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无知的妖媚女子,朕还没有承认你的身份,就敢在朕面前放肆起来。”八字胡吹着胡子狠狠瞪了瞪黛墨。
“回皇上,即便不承认小女子是荆国巫师,也不能这样对待她,有什么就冲着我来。皇上不是不相信我是巫师继承人吗?那就请皇上试试!”黛墨昂首挺胸,有着正真巫师的风范。
八字胡一愣,脸上有着犹豫之色,真的要试试她的巫力吗?
“黛墨巫女,我们已经完成了巫师巫力的交接,你就是大荆国唯一的巫女,不需要被人验证,因为,你!就!是!巫!女!”最后几个字,被她坚定有力地说出来。
“朕就是要看看,到底她有没有撒谎,如果她身上还有巫力,就是欺君大罪,朕断断不会饶恕她。”
“皇上,二十仗棍,她会被打死的,请求皇上免了她的责罚,黛墨愿意受这二十棍。”黛墨咬牙道。
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至于楚夏,林鹫还需要她的照顾,她不能有事!
“黛墨巫师,请你自重,荆国的大巫师,乃一国重臣,绝不能妄自菲薄,轻贱了自己。这二十仗棍,是楚夏该受的,楚夏绝无半句怨言。请巫师成全。”
巫师在这个生产力相对落后的国家,地位很高,一般都和一国之君关系密切,在某些国家里,甚至和君王合为一体,很多时候,皇上往往要听从巫师的指示。
而楚夏这个巫师,因为钟情于林鹫公子,所以才和上一朝天子貌合神离,但是她在荆国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楚夏是在告诉黛墨,她无需事事受制于眼前这个形容猥琐的男人。
黛墨无奈,只得任由两个侍卫将楚夏拖了出去。
一记记木棒打在肉体上的闷响声和楚夏拼命压抑的惨呼声传到她的耳朵里,黛墨的心,很不是滋味。
她想走上高台,将那个可恶的男人狠狠揍一顿,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当血肉模糊,不省人事的楚夏像一只受尽虐待的小猫般被扔在了光洁无尘的地面上时,昔日的冷漠与高高在上全都隐匿在了后背的血迹斑斑里。
身着黑色巫袍,仍然能看见她身上翻飞的皮肉和污血。
看见几乎死了一样的巫女,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八字胡满意的笑了,手一挥,离座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黛墨将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楚夏背进屋的时候,旌汲和高枫两个大男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同时吸了口凉气。
“还,活着吧?”高枫追到床前。
黛墨收回放在她鼻端的手,点点头,“还好,还有一口气。高大哥,你能不能到宫里弄到药,她这样子,不用药的话,估计活不过今晚。”
“我认识御药房的人,应该能拿到药。”高枫连忙回答。
黛墨走到案几旁,找出纸和笔,低头凝思了一会,提笔急书,“你照着上面的方子去抓药,然后熬好,要快,她的伤势拖不得。”
高枫拿着黛墨递过来的药方,快步走了出去。
“墨儿,我能帮到什么吗?”旌汲走了过来。
“你把楚夏翻转身过来,我要给她消毒,她后背上的伤口太深。”黛墨将桌上一壶烈酒倒在酒杯里,从巫袍上撕下一块布,对着床上的楚夏努努嘴。
旌汲一怔,呆在那里。
“哦,那巫女叫楚夏,你不知道吧?我也是刚刚才听她自己说的。”黛墨以为他是因为不知道谁是楚夏才呆了一下,解释道。
旌汲摇摇头,走到床边,将楚夏的身子翻转过来,面朝下,背朝上。
藏蓝色的被褥,顿时露出了大片血迹。
“那八字胡也太狠心了!你把她背上的衣服撕开,我给她清洗一下。”黛墨端着酒杯,走到旌汲身边。
“原本我想要替她受下这二十杖棍的,可是她坚决不同意,哎,真是个倔强的女人。”
“我看你比她更倔强!”要是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黛墨,他绝饶不了伤害她的人,包括这个巫女。
第七十五章 受伤的食指
听见旌汲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黛墨笑着摇摇头,“快把她背上的衣服撕开。”
旌汲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将楚夏背上的巫袍小心撕开,露出血肉模糊的背部,黛墨用沾了烈酒的衣料仔细将那些碎皮和污血擦干净,趁着旌汲去找衣服的档口,将伤势最严重的臀部也清理了一下,接过旌汲递来的一套男装,换下楚夏身上污脏的巫袍。
黛墨在旌汲的帮助下,刚将楚夏反过身来,放在床上躺好,高枫端着满满一碗冒着热气的浓黑药汁走了进来。
“我刚熬好的,趁热给她喝了吧”高枫走到床前,将药碗递给黛墨。
黛墨点点头,接过碗,一勺一勺将药喂到楚夏嘴里。
因为楚夏已经完全昏迷,没有知觉,药汁喂到嘴里,不能很快咽下去,少许黑浓汁液顺着嘴角滑落出来,黛墨只得让旌汲一手捏着她下颚,迫使她嘴巴张开,她则将药汁小心灌进楚夏嘴里。现在的楚夏,再不是不可一世的巫师,只是一个受了伤,需要人照顾的弱女子。
“我记得,就是她和林鹫将你劫到荆国来的吧,你为何能做到以德报怨,如此对她?”自从进屋,旌汲就一直观察黛墨的一举一动,看见她细致入微的照顾曾经的敌人,心中很是不解。
黛墨笑而不答,他是不会知道,床上的女子,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多么炙热的心,何况她救过她一次,又将自己毕生所学全部传于了她。
当初他师父用巫术废掉她的功夫,毁断她的筋脉,她却反过来用巫术救了自己一命,这笔账算到底,怎么都是一笔勾销了,哪里还会去计较那么多。
旌汲看着但笑不语的黛墨,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果真是个心胸宽广的女子,对于处理周家一事,但愿也能这样一笑泯恩仇吧。
她的家人其实并没有尽数被诛,只是流放到了一个极为偏远的地方,可是他不想过早的让她知道,因为他心里自有计较。
黛墨看看已经黑透的天色,“高大哥,今晚你也留在这里吧,她晚上可能会发烧,我需要人手。”
“好的,我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对于黛墨提出的请求,高枫是一百个乐意。
“我不同意!”旌汲立马提出了抗议,“这里只有一床一塌,将他留在这里,如何能安睡?”
不是因为床少,而是因为他不喜欢他和黛墨长时间的相处。凭他直觉,这个男人威胁到自己的利益了,有时候男人的第六感也很准的。
黛墨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没好气的对旌汲道:“不同意和他同睡一榻,那你就睡地上吧。”真没想到作为太子的旌汲,有一天也如小女人般吃起醋来。
旌汲一愣,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谨慎担心起来?他有什么资格能与我争?想到这里,旌汲颇有点不好意思,讪讪说道:“那就,同睡一榻吧。”
“你们先睡吧,我在这里守着她。”黛墨搬来一只三角凳,放在床边坐下。
旌汲眉头一皱,“这怎么可以,还是你休息,我来照看她吧。”
“对,不如你上床休息,我先看着巫女,下半夜的时候,换你来照看吧。”高枫跟旌汲打起商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