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婵暗道:“你来的正好!”
一腔怒火发在他身上,抽出他手中执的马鞭,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抽:“你这个废物,到底是如何驾马的?害我平白无故受惊一场,回去看我不禀告母亲、太后,给你寻个好去处!”
马夫惊惧悲戚,被抽得满头满脸鲜血淋漓,却是躲也不敢躲,只一味磕头哀恳。
容笑知道此事皆由自己而起,此时却由别人代为受过,不免愧疚难当,求情道:“小姐,都是在下不好,生出这许多事来,您要打要罚,便罚在下吧!恳请小姐饶过府上下人,此事与他无干。”
金婵听了此话,当真住了手,拿眼睛一剜容甲员,神色狠戾:“你是何人?也配与我讲话?”
转头面向太子,双眼垂泪,娇滴滴抱怨:“殿下,婵儿自幼被家母修成君呵护长大,哪里受过如此惊吓?我倒是有心放过他,只怕家母与太后不愿,婵儿到时候也是有心无力。万一太后怪罪下来,别说他一个,哼哼,便是你整个期门,都难免要被牵扯进去。”
以刘迁之精明,怎会听不懂她的话外之音,心头不免一凛。
太后欲杀之人,哪怕是陛下挚爱如那韩嫣,也无法幸免,更何况是区区一个新入郎员?
心念电转,再不犹豫,伸臂夺过金婵手中马鞭,凌空一抽,“啪”一声,抖落上面沾染的马夫血肉,冷冷道:“姑娘身份矜贵,当众罚人未免不雅,便由本太子代劳吧!姑娘何时以为胸中恶气已消,何时喊停好了!”
说毕,咬咬牙,右臂用力一甩,鞭梢高高扬起,呼啸着便向容笑手臂飞去——
凌厉风声倏然响起,长鞭扑向目标将及未及,一只手蓦然自半空出现,准确无误抓住鞭身!
为让金婵发泄怒气,刘迁这一鞭使足了力气,长鞭去势猛厉,那手虽止住鞭子,掌心却被扯得鲜血淋漓。
血一滴滴顺着鞭身淌下,滴上林间小径,满地落英被染得嫣红一片,与太子方才留下的血痕倒也可算相映成辉,相得益彰。
太子眉心轻簇,厉声高喝:“大胆霍去病,你怎敢违反军令,阻止本太子?”
他自然知道霍去病一片好心,可他更知道这一片好心今日救得了容笑一条手臂,来日却会害她一条性命。心中生出焦灼,只盼霍去病速速想通此事,不再火上浇油。
霍去病脸色铁青,仍是紧拽鞭子不放,声沉如水:“我亥队容甲员不慎跑失战马,自是当罚!可是军有军规,如何罚他,待我回禀仆射大人后,大人自有计较,岂容他人在营外滥用私刑?听殿下口中之意,若是这位姑娘一口气不消,你便要抽容甲员不止。期门最重骑射,你今日如此抽法,容甲员的手臂岂不废在这里,你要他日后如何拉弓牵马?还有,这位姑娘……”
话到此处,将目光冷冷射上金婵双眼:“我知你今日受惊不小,可你终究性命无碍。看你抽起鞭子来虎虎生风,骂起人来中气十足,想必身上也未受伤。你要容甲员向你下跪认罪,也就罢了,何苦逼人太甚?须知,我期门军乃陛下近卫,便是犯了过错,也容不得他人肆意侮辱!太后虽尊,但后宫不得干预朝政,你方才的要挟若是传扬出去,未免令人误会太后!姑娘日后还是谨言慎行,莫再为太后招惹是非的好!”
修成君一家仗着太后宠爱,在长安城胡作非为,此事早已人神共愤。
众郎员见金婵美貌,本来很是同情她今日遭遇,可后来见她当众鞭打家奴,全无大家小姐气质,已然侧目腹诽。
接下来,她又抬出家世威胁期门全军,众人怎不愤慨?
须知军中人最厌恶的,便是外戚横行,更何况那修成君还是个来历不正的外戚。
不过是太后年轻时的风流帐罢了,又不是什么正经皇室血脉,何苦这样拿着绣花针当棒槌?
这样一想,众郎员七嘴八舌,纷纷随声附和霍去病。
尤其是那子队队首汲偃,声音尤其大。他老爹进言时,连陛下都不放在眼内,何况区区外戚佞幸!他时时以老爹为榜样,此时自然义愤填膺,口中讨伐不休。
子队甲员夏侯始昌仍是表情木然,看不出情绪波动。
子队乙员天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容笑,眼底微红,强忍泪花,却插不上话。
亥队乙员李广利牵着马,躲在最为偏远的角落,一双眼灼灼然瞪着容笑后脑勺。手背上的伤口还是一动便疼,唇角却慢慢浮现一丝浅笑,衬得一张俊脸又美又妖。
金婵几时受过他人如此奚落,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此刻见众郎员同仇敌
忾,神色冷厉地瞪着她,口中冷言冷语,立时脾气发作,勃然大怒:“你们区区几个郎员,也敢教训我?本姑娘今日若是不能见这二人跪着恳求于我,我绝不善罢甘休!”
转脸又梨花带雨,唱做俱佳:“殿下,请您为婵儿做主啊!”
声音转为哽咽,模样也颇为娇俏可怜。
刘迁自幼演戏演惯了,此时比她还要驾轻就熟。
强忍眼中厌恶之情,潇洒一扬宽袖,用熏染着暗香的左袖袖角轻轻拂去金婵脸上泪痕,目光也放得格外含情,格外脉脉,贴近对方耳语缱绻:“婵儿姑娘,莫要哭啦。你再哭,本殿心都要痛死啦!你放心,我定会为你寻回公道!”
不打招呼,手中用力,鞭子“嗖”的一声被扯出霍去病手掌。
霍去病完全没防备,掌心被撕扯得火辣辣剧痛,忍不住冷哼一声,皱起眉头。
金婵受不得美男计,呆怔怔地看太子对她嬉笑耳语,脸上滚烫发烧,心如小鹿乱撞,口气不再强硬:“如此,婵儿便听太子的安排。”
容笑跪在地上早见了霍去病的斑斑血迹,胸口好似针扎,真比鞭子抽在自己身上还痛。
此时见祸事难解,心一横,脸上堆出怒气,呵斥道:“姓霍的,这祸是我惹下的,关你什么事啊?这位姑娘罚我,我心甘情愿,不用你多嘴多舌的讨人厌!”
说毕,看也不看旁人,向着金婵与太子便是一拜:“殿下便用鞭刑吧,姑娘何时消气,何时喊停也就是了,属下便是被活活打死,也是毫无怨言的。”
心中却道,龙卷风都卷不死我,水草都缠不死我,你区区几鞭算得了什么?反正我从小到大,伤势不过夜便好。
那淮南太子的意思很明显,今日受些皮肉之苦,却能将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划得来。
若是这金婵丫头心眼太过毒辣,抽得我半死不活,他日等我寻着机会,蒙着脸,去那修成君府上,再将这几鞭子抽回来,也就是了。
哼哼,只怕这丫头到时候禁不起我的毒打,一命呜呼,那也算你恶人有恶报吧,到时候可怨不着人。
念头转完,直直跪起,闭上眼睛,一副任君抽打、逆来顺受的模样。
金婵被太子温言软语一番,此时又见容笑畏罪求情,心情大好,遂轻挑唇角,咯咯浅笑:“你倒知趣!也罢,便抽你几鞭,给个教训也就是了。”
眼珠一转,又道:“不过,那个郎员说的极是——你们期门郎员最重骑射,若要抽废一条手臂,我倒是
不忍。不如……”
“太子,你便抽他脸颊三十鞭好啦!”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
昨天,老尉回家太晚,又修改文案和封面改到很晚,所以新章到了后半夜也没能写完。
更新晚了,对不住大家。
这章是周五的作业。
周六的份,我晚上回来就写。
P.S.:这个坑的文案也改了。不喜欢的话,嘎嘎,我也木有办法。
老尉以前太过正气浩然,以后转走歪门邪道啦,遇人不淑,被人带坏鸟。
感慨——JJ当真是个大染缸啊,人人直着进来,弯着出去~~~~~~~
☆、033天子按剑思北方:男色
第三十三章男色
“太子,你便抽他脸颊三十鞭好啦!”
金婵话音刚落,众期门郎员立刻炸锅,各个义愤填膺,撸胳膊挽袖子,嚷嚷道:“打人不打脸,你却要太子抽容笑面颊!还要抽三十鞭!你这毒妇,不要欺人太甚!”
容笑垂首不语,攥紧拳头。瞧着地上忙碌不停的蚂蚁,她告诉自己要忍。人家是皇亲国戚,自己只是这林间蝼蚁。
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今日你金大小姐若敢抽我脸,毁我容,等到月黑风高夜,喝饱了血,我必化为忍者,潜入金府,拿把匕首——
我不要你命,只在你脸上画出极为标致的四个汉隶,教教你一个“狠”字到底该如何写。
目光冷冷一扫众人,淮南太子不怒自威,众人怒气未消却呱噪渐息。
轻展宽袖,刘迁露出白皙修长的手指,为金婵轻轻拂好乱掉的发丝。
他眼波温柔似水,在美貌少女的黑眸上流连不去,就连嘴角都含着暖暖笑意:“婵儿,你当真如此恨她,竟一心毁她容貌么?”
金婵哪受得住美男这番挑逗,痴痴看他半晌,回过神来,不由嘤咛一声侧过脸去,却难掩面颊薄晕。
沉吟一霎,她声如出谷黄鹂:“婵儿一见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便心生厌烦。太后常教诲婵儿,一个男子生得如此标致,只会引人走上弯路,成为祸胎——高祖有内侍籍孺,惠帝宠闳孺,文帝迷邓通,景帝为周仁所惑,陛下更是在未登基时便受韩嫣拖累——这桩桩件件,不都是男色误人、贻害天下?期门本就是陛下近侍,他日总有阅兵的一天。婵儿不懂事,只知道防患于未然,太子不会怪婵儿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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