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容笑如此维护李家,霍去病的怒意也在胸膛翻腾起来,欺身近前,大喝道:“姓容的,你知道什么!我霍去病只会当面贬损,绝不会在背后诋毁别人!可他李家在背后,是如何纵容手下,诋毁我舅父的!舅父性格温顺谦让,对那些宵小诸般忍耐,他们却以为舅父懦弱怕事,越发嚣张起来!我自幼尊崇舅父,管他是谁,若是对舅父不敬,我便要他们纳命来赎罪!今日对他当面贬损,何及他李家背后行事阴险的万分之一?”
容笑瞧他那熊猫眼越瞪越大,越逼越近,忙缩身向后,连连摇头,拎起整理好的食篮:“姓霍的,我根本不知你舅父是谁,也不想知道!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指天骂地吧。骂完了,别忘记收衣服。敢兄,等等我,我与你同走!”喊声未落,人早像阵风,朝李敢离去的方向飞过去。
霍去病伸出一张大脸,骂得正高兴,唯一的听众却表示压根不知在讲谁,倒霉孩子不由得石化当场,等他回过神来,早一个人被孤零零地抛在桃花林里,
记起容笑临走时的嘱咐,猛然醒悟顿脚,冲着那条背影哎哎直叫:“姓容的,你别跑!林中挂着这么多衣裳,你想让我一个人收到什么时辰?我会错过早膳的!”
容笑耳朵灵,边跑,边回头幸灾乐祸大喊:“姓霍的,你骂人底气那么足,我看你再饿个一日两日的也饿不死,你就一个人慢慢收吧!收不完,可以找你那神勇的舅父来帮你收!”
气呼呼地看看围住半面湖的衣裳,霍去病突然弯腰,不自觉用手掌抵住造反的胃部。抚摸半晌,突然想到:“原来饿肚子的滋味这般难受!我才饿了一顿,便已如此,那些被匈奴人劫掠一空的边城百姓,又该当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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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李敢等众将士一起用罢早饭,容笑单独一人回寝帐更衣,正巧同帐的另外那个郎员也在。
那人个头不高,身材纤细,年纪似乎与李敢相仿,一双丹凤眼细长妩媚,黑瞳仿佛汪着水,悬鼻朱唇,笑起来嘴边还有两个细细的梨涡若隐若现,不笑都已风情万种,微笑时更是倾国倾城。
冷不防瞧见那人,容笑差点脱口而出:“姑娘,你怎么也女扮男装?”
上下打量几番,那人被看得将一张俊脸慢腾腾地红了几分,颧骨处好似匀了上好的胭脂,真真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容笑自觉唐突“佳人”,忙干笑抱拳打招呼:“在下容笑,不知兄长高姓大名?”说到“兄长”二字,忍不住自己身上一阵恶寒。
那人的嗓音轻柔婉转,倒是一把好嗓子,不唱戏可惜了:“贱姓李,名广利,见过容兄!”
容笑又细细打量对方半晌,只把李广利看得从脸热到脚,支支吾吾找个借口溜出营帐。容笑瞧他走远,附近无人,放好营帐帐帘,用最快的速度将军服换好,这才有闲心坐下来,细细思量。
李广利喉结明显,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生得却远比自己妩媚风情。别说她昨日跟霍去病大打出手满地打滚,就算没那出闹剧,把她放在李广利身边一比,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她是个女儿身。
庆幸之余,又生出几分悲催之意。霍平疆的女秘书玄如是“玄儿”就是妩媚型选手,这样的人,别说是男人,就算女人见了,也少不得要多看几眼,难怪她会落败。
唉声叹气捶胸顿足了一会儿,霍去病一撩帘,裹着阴风阵阵,走了进来。
瞧他一脸抑郁难舒,容笑坏笑着道:“是不是没赶上早膳时辰啊?无妨无妨,你严守军令,这份情怀足堪三军表率!如此一想,你便能把自己感动得晚膳都用不下,像我和敢兄这般俗人哀兵,便只有祝你名垂青史万古长青的份!”
霍去病头发被湖风吹得凌乱,几瓣桃花夹杂其中,满脸神色愤愤,用紫青色的眼睛瞪住容笑,沉默着扯下发带,唰地一声脱去外袍,露出少年精瘦却结实的腰身胸膛。
略显狼狈的外袍滑落,少年长发垂落,皮肤光滑,四肢修长,轮廓美好。
帐内昏暗,燃着烛火,烛焰被他动作带出来的风给扇得明明灭灭,少年的影子在帐篷四壁长长短短变幻莫测,发丝间的千重
瓣飘飘荡荡地一寸寸降落。
容笑冷不防又将他看了个端端正正,脸颊一烫,忙用手指捏住鼻子转过头去,尴尬无比,暗道:“这人换衣服就不能背着人么?怎么跟个暴露狂似的,知道您身材好,可也不用这样一次次显摆吧?”
霍去病对她的反应不以为意,举手投足间神色坦荡,动作利索地换了身干净军服,一回头,见容笑脸上的嫣红都蔓延到了耳珠,遂凉凉道:“你和李广利都染了风寒么?怎么一个两个,脸都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017偏坐金鞍调白羽:烛泪
第十七章烛泪
被霍去病用言语一损,容笑一张老脸更烫,别的不好说,一左一右烤熟两个鸡翅膀基本没什么难度,额头上撩起头发,还可以顺便煎个蛋,省柴又环保。
霍去病环保意识比较弱,没想到这一层,却好奇另外一件事,是故低头背手,眯着眼睛盯住她红艳艳的面颊,不紧不慢地逼近这只人形煎锅。
容笑坐在地上,如感芒刺在背,却故作镇定,抱住双膝,放长呼吸。
少年轻柔的气息突然拂上左耳耳廓,容笑浑身一颤,惊觉全身血脉里都仿佛有蚂蚁在爬,忍不住退缩惊慌:“你、你凑过来干什么?”本该是指责的声音,偏偏变得绵软无力,似夜半月色溶溶,更如池边柳絮淡淡。
霍去病不理会对方的色厉内荏,伸出右臂,用食指和中指瞄准她散落鬓边的乱发,夹起、掠开,再将拇指指肚准确无误地摁上她左边的颧骨,认真地蹭了又蹭。
容笑忍无可忍,将脸转了过来,鼻尖恰巧顶上少年的鼻尖。
猝不及防的,两双幽深似潭的黑眸对住彼此,眼睁睁瞧着有倒影旋在深潭中,一寸寸,一分分,越陷越深。
木案上,烛泪汹涌,一滴接一滴滑落,一道道凝在烛身,仿佛愈合多年的伤口。
伤处已复,疤痕难消。
帐内,空气被烛火灼烫得摇摆不定,两个人的侧面剪影镌刻在篷壁,一高一矮,一站一坐,一俯视一仰头,长长的眼睫一抖不抖,四目相投。
他和她的呼吸早已凝住。
原来,投在对方眼眸中的两个小小倒影,是自己。
目光下行,掠过对方的嘴唇,昨夜的一幕倏然撞上心头,那时他们脸对着脸,唇贴着唇……
“啪!”
一朵烛花意外爆开,惊散不合时宜的联想,两个人“唰”地扭脸转身,不约而同用手指捂住自己的嘴唇,心底多了几分难言的慌乱。
尴尬沉默中,一个抬头盯着帐篷顶上的纹路学习针法,一个低头用手指扣着木案研究油漆。
过了良久,抬头的那个挠挠后脑勺,解释道:“我就是想看看,你脸上的伤如何好得这样快,不是想,唔,不是想……”措辞许久,无以为继。
低头的那个继续摸油漆,瓮声接话:“嗯,明白。”
抬头的那个松了一口气:“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昨夜的那个……唔,昨夜那事,忘了吧。”
低头的那个动作变得有些凶悍,木案差点被手指插穿,声音好像是被挤出来的:“本、来、已、经、忘、了!”
抬头的那个整整衣衫,顾左右而言他:“是去练武场集合的时辰了,我先行一步,你、你也快些吧。”说毕,翻出铠甲,快速披挂,大走到帐边,一撩帘,身形便融入了外面的春光里。
等他脚步声远,容笑坐在地上蹬腿乱踹,恨不得踹出个无形的洞来,一把将霍去病给塞进去活埋。
抓抓早已凌乱不堪的头发,跳起身,披上铠甲,容笑吹灭烛火,撩帘退步出帐。
懊丧感仍然浓郁积压在心头,忍不住狠狠跺了下脚,不想一脚跺到个无辜路人。
心底一惊,她忙低头,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对方痛得哇哇大叫,听见道歉却仍不依不饶、破口大骂:“走路不看路,瞎了眼的……咦?你,你不就是那个臭小子!”
这声音着实耳熟,好奇抬头看清来人,容笑惊讶地张大眼睛,“啊”的一声向空地连退两步。
铠甲十分沉重,平衡没控制好,她一个踉跄:“你是……”
名字明明就在嘴边。
对了,眼睛一亮,他是那个……胖胖的卫生巾。
“你是淮南国的苏非!”
胖子苏非身形庞大,往那一站,就是一座小山,结结实实挡住了所有阳光、所有视线。他扭扭脚腕,越扭越痛,忍不住厉声发牢骚:“不是我是谁!每次见你这臭小子,苏某人都倒霉透顶!”
被笼在他制造的阴影中,容笑在心里捂嘴偷乐——这就叫报应,谁让你当初刚见面就踩了我一脚来的!
“你怎么来了这里?”容笑竭力克制住笑意,正色发问:“你家太子呢?”
“想不到你倒是对本太子一直念念不忘!”
不等答话,胖子苏非只感身后有大力袭来,将自己一把推到一边,踉跄两步,勉力站住,忍不住回头,委屈瘪嘴告状:“太子,他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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