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床/上的女子挣扎着起来的时候,一名青色衣衫的女子推门而进。
她见到床/上的女子醒了,连忙快步走过去,抬手挂起帷帐到边上的挂钩,看着床/上的女子,担忧地说着:“初歌,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要急着起来,快躺下!”
廉初歌看着眼前的女子,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人不就是几年不曾见过的锦雀?怎么她会在这里见到她呢?
她试探地叫着,“雀儿姑姑?”
青色衣衫的女子坐到床沿边,抬手抚着女子的背,让她缓缓地重新躺下,才开声,“初歌,是我,我是锦雀。”
“你怎么,不,是我怎么会在这里?”
锦雀伸手细细缕好廉初歌额边凌乱的发丝,将之一一放到耳后,“初歌,你如今身在的,便是你娘亲的家。”
☆、谁乱我浮生(3)
“我娘亲?”
锦雀颔首:“嗯。你娘亲的家。”
廉初歌疑惑地问着:“那我为何会在这里呢?我记得我是在客栈门口晕倒的。”
“嗯,你当时是在客栈门口晕过去了,那时是我还有另外一名女子现身把你带走的。”
“可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客栈晕倒呢?”
锦雀对着廉初歌笑笑:“好了,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先歇着,我慢慢和你说清楚……”
待锦雀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这时,廉初歌才知道,原来柳青瑶是圣宫的乐神,掌管圣宫平时祭祀的一切奏乐,同时也是圣宫宫主的小女儿。
却因一巧合的机缘与廉安相识,并与他相爱。
可是圣宫的乐神,是不允许与尘俗之人结为夫妻,必须终生为圣宫保持着处/子/之/身。
而柳青瑶那时,早已痴迷在对廉安的情爱中。
于是,她选择了脱离圣宫。
在毫无灵术护体的情况下,受了圣宫最严酷的刑罚之后,便追随廉安而去,却不想,廉安原来早有妻室。
柳青瑶这样一个刚/烈的女子,当然不肯与旁人互享丈夫,可她早已无法再回圣宫,便只能选择了清河安居。
可是,接受刑罚后的柳青瑶,她的经脉早就受损严重,再加上后来的心灰意冷,便很快香消玉殒了。
在锦雀离去前,她测出廉初歌十五岁会有一大劫,便在她身上织法,如若廉初歌有事,锦雀便会知晓,这也是为何那时他们会现身客栈的原因。
而如今这代的圣宫宫主,就是廉初歌的外公,柳文泽,除此还有两个舅舅。
虽然廉初歌听完锦雀的措辞,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却又想不出个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雀儿姑姑,你带我离开前,有没有和里面屋子的人说一下,是你带我离开的呢?”
廉初歌想着,要是桑迟知道了,那大鸟也会知道的吧!
锦雀看着廉初歌的模样,笑了:“嗯,你放心,我和屋子里面的那个男子说了,所以不用担心。他们都知道的。”
待廉初歌可以起来,下床的时候,那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锦雀说,她如今住的房子,名为揽月楼。
廉初歌自问,自她出生后,从不曾来过圣宫,也不曾刻意地去了解关于圣宫的一景一物,哪怕是很刻意的去了解,也没知道得如此的透彻。
可是,如今的她却觉得这圣宫,熟悉无比。
就拿现在住着的这屋子来说,她更是熟悉得过分,仿若她就是住在那里,并且一住还好多年,似乎她本该就住在这里似的。
她知道,窗前正对着的,是一颗名为“琉璃”的树。
这棵树的叶子和花朵,都是晶莹剔透,而树干,则是仿若翡翠般的墨绿色。
再如,她知道,窗台上,刻了300多个正字,可是最后所有的正字,都被一条条长长的深深的线所刮过。
又或者,梳妆台旁边的那颗牡丹图,她知道是一名女子,怀着美好的祝愿描绘而成。
☆、谁乱我浮生(4)
而牡丹图的下面,本该是有两行字,如今却被浓厚的笔墨重复相刷,遮掩了。
就这样看去,无论你如何的细看,也无法得知绘画者当时写的究竟是字呢,还是本来就只有两行浓墨。
可是,廉初歌却知道,当时下面写的是两行字,并且还知道这两行字的内容:
牡丹,为卿开,为君落,愿卿一世相思长相守。
流萤,为卿闪,为君坠,愿君一生相伴永相惜。
她甚至还感受到,当时那个写下这两行诗词的人,是怀着与她念着的那个君一生相依相伴的甜蜜情怀而作的。
却不想,到最后,那个女子却是悲愤地把那两行字,用浓厚的笔墨不停地重复刷过又刷过,借着浓稠的笔墨以遮掩本来的字迹,也期望那浓厚的笔墨,能让她埋了曾经的美好愿望。
末了,还大笔一挥,一个狂草的“止”字跃于那两行浓厚的笔墨下方。
那是“止尽情,止尽爱,止尽今生和来生”的止。
这些等等的,廉初歌她只要一踏进这个房间,她便通通都知晓,甚至还能体会到哪个悲苦女子的心情。
那些甜蜜,那些忧伤,又或许那些等待和那些绝望,她都能感受到。
而这些突如其来的情感,让廉初歌那本来还没回得过神来的神智,再一次的混乱起来。
这些她有与锦雀说过,可锦雀却直到这是她受伤后,身体虚弱所造成的后果,过段时间便会恢复正常。
廉初歌凭着直/觉,总觉得她这一次回来,并不像锦雀所说的那样,是因为她十五岁有个大劫,才显现在客栈,带了她回来。
她那时,也只是猝不及防才被桑迟打了一掌而已,而桑迟这一掌,相比于她在双生镇的遭遇,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为何那时的锦雀不出现,偏要放到现在这时才出现呢?并且还说这是大劫?
而且,按着桑迟那一掌,她应该只是伤了胸口那一位置!
哪怕那时的桑迟是用了十成的力道,可再怎样的受伤,也是身体的伤害。
可如今她总觉得她的脑子,好像经过了什么的清洗似的,整个神智,总是想要逃离似的,让她的脑袋总是搅成一团浆糊状。
这不是她不相信锦雀,而是她长期培养起来的警觉性,让她无法相信这一切!
这时,有人敲响廉初歌房中的门。
“谁?”
“小主子,是我,寒凝。”
“进来!”
那叫寒凝的婢仆进来行礼后,递给廉初歌一套衣衫:“小主子,这是宫主交代,现在要为小主子您换上。”
廉初歌看着那套浅白色的衣服,看向那个婢仆:“可知是为何?”
“回小主子,听闻是昔璃宫的圣子来下聘了。”
他来下聘,与我何关?
“宫主有没有说为何要我换上这身衣衫呢?”
“回小主子,宫主没说,宫主只交代待小主子换好衣服后,便带小主子到偏殿那边去。”
廉初歌接过衣服,对着那婢仆挥挥手,“行了,我自己换便是,你出去候着吧。”
☆、谁乱我浮生(5)
廉初歌换好衣物,由婢仆带着出现在偏厅的时候,看到前方放着大红的聘礼,不远处有几人坐在桌旁,聊得正欢。
婢仆对着那边的几人行礼后:“禀宫主,小主子带到。”
谈话的几人才终于停下,柳文泽对着婢仆挥手:“退下吧!”
那边坐着的张晓意,也就是柳文泽的妻子,廉初歌的外婆站了起来,走到廉初歌身旁:“初歌身体怎样?好些了没?”
“回外婆,好很多了。”
“好了便好!来,过来坐,我为你介绍,这是昔璃宫的圣子,古墨睰。”又对着那边那个陌生的男子道:“墨睰,这便是青瑶的女儿,廉初歌。”
那唤古墨睰的男子闻言,站了起来,对着廉初歌颔首,行了个君子之礼。
廉初歌发现她如今已经不能想任何东西了,这场景,这大红的聘礼,同样的偏殿,每一情每一景都熟悉得让她的心很不好受。
廉初歌惘然地任由妇人扶着她,坐下。
他们的谈话内容,廉初歌完全没有听清楚。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喷发而出,而脑海,更加的疼痛难忍。旁边的人,还不停地噏动着嘴巴,让廉初歌更为头痛眦裂。
这时,那妇人转过头,对着廉初歌:“初歌,墨睰,你还满意吧?”
廉初歌抬眸,疑惑地看着妇人,这个叫古墨睰的人,她满不满意,也她无关吧。他来下聘,也不是为她。
廉初歌压下内心翻涌而上的不适,对着妇人笑笑,“外婆,初歌满意与否也不甚重要。重要的是墨睰公子意中人喜欢便好。”
说完,便抬眸看向柳文泽:“外公,外婆,不好意思,我身体有些不适,要先回房了。”
正要站起来的时候,那妇人却拉着廉初歌的手,让她重新着坐下,看着廉初歌慈笑道:“你这孩子,怎么没关系呢!墨睰他这次来下聘,便是为你呀!”
廉初歌怀疑自己是出现幻听了,她与这古墨睰素未谋面,怎么会贸贸然地,就向她提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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