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眸,眼里一片的黯淡,声音低沉地回着:“小蝶,盟誓还在,三生石上的三生,也依旧在。”
初幻蝶闻言,突然笑了,那模样,仿若三月的桃花,是那样的炫丽动人。
她抬眸,看向那人,轻轻地说道:“盟誓还在,三生石上的三生还在,可是初幻蝶已经不在了。”说完,对着那人,弯起了眉眼。
她一脸平静地执起放在石椅旁边的画册,递给那人一个如花的笑靥。转身离去刹那,瞬间有泪划过脸颊。
小烈,我来的时候,和他们信誓旦旦的说,你是我的良人,你一定不会负我。
结果,是我初幻蝶太自以为是了。
小烈,我用我的一生作赌注,结果,我输了。我用五年的时间,把我的一生,都输掉了。
天河,三生石。
初幻蝶看着天河的三生石上,她和那人的名字依旧在那里显示着。
她嘴角噙笑地看着那块,泛着荧光的石头。
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太阳开始西斜,直到天河周围的府邸开始悬挂灯火,直到月亮悬挂天际。
三生石,世人不是都说你是断爱石么?可以断清世间一切的真情与假爱。
如今,情不在,爱已逝。
为何,你还在呢?
三生石上定三生,前生,今生,来生。
你却连一生,都不曾许给我。
呵,三生石上定三生,如今,要你何用!
女子气息一变,抽/出旁边站着的白竹腰间的剑,对着三生石一劈。
三生石瞬间从他们二人名字中间断裂而开。
三生石不在,你我的三生,不再。
初幻蝶收回手中的剑,转身时,抬手用食指轻拭脸颊上的泪迹,放到跟前一看,神色又一次的恍惚了。
只见她细细地用拇指摩挲着食指上的泪迹,转而自嘲着:“呵,薄生,你果然是薄凉而生。你如此的凉薄,居然还为你流下血泪,我怎能如此痴傻呢!”
说着,神色决然地扯过三千青丝,手起刀落。
一个转身,抬手向上一挥,扬下一把青丝。
晚风微拂,洒洒洋洋的发丝,随风飘荡着。
小烈,世间从此没有初幻蝶了。
女子这样想着,突然整个人晕倒在地。
一旁在她身旁伴了一整天的白竹,唏嘘地把晕倒的小公主接过,抱在怀里,转身消失。
隐世之地,圣宫。
妇人看着白竹怀里,一头利索的短发的初幻蝶,哑然地问着:“这,这,怎么回事!”
白竹看着妇人,摇着头,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妇人听后,一片的沉默,想不到,她的女儿对凡尘的那个男子,用情如此之深,深到,甚至欺骗着自己,以为斩断情丝,便能断了情缘。
烟儿,娘亲早就说过,你的良人不会是他,也不可能是他,为何你偏偏不信呢?
☆、谁怜我痴狂,谁敛我疯癫 (12)
【既然你的幸福不是由我构成了,那我便没有了幸福可言。你要把我的那份幸福,一并幸福着,这也算是我的幸福了】
如若早早放弃,如今便不会被伤骨入髓。
妇人低声摆着手:“抱小公主回房吧!然后找寒雪好好替小公主净/身一番!”
白竹闻言,恭敬地说了声“是”,便消失在大殿上,留下叹息连连的妇人在大殿上沉思。
那旁,柳云袖走了出来,旁边的妇人踌躇着:“云袖,这……”
柳云袖叹着气,摇了摇头:“这就是她的命!过些时日吧,待她见了幽草之后,便会忘记尘俗那个男子了!”
妇人犹疑地问着:“这,会吗?我听白竹说,她看着那三生石,连血泪都流了出来。”
柳云袖沉思了一会儿,抬手绕过妇人的肩:“眠珺,别想了。烟儿她如今还刚是情窦初开,第一次爱人便被辜负,伤心是在所难免的!”
妇人还是一脸的担忧看着眼前的男人:“这……”
“别想了。只要烟儿见了幽草,那么摘仙、温文的一个人儿,她一定会重新爱上人的,到时,便不会再神伤了。”
妇人叹息着:“但愿是如此吧……”
初幻蝶醒来,躺在床/上,呆愣地睁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头上的帷幔。推门进来的妇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如此的无神,神色也黯淡下来。
如果可以,她也想她的女儿一直幸福着,可是……哎!
妇人坐在床沿边,轻拍着呆愣的女儿:“烟儿,怎么了?”
然而,躺在床/上的人儿,却没给她任何的回应,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帷幔,不知是陷入了沉思还是满脑子空白地在发呆。
妇人见状,知是女儿还没从爱恋的神伤中走出,便坐在床沿边,细细捋着女儿旁边凌乱的发丝,将之一一系好,神色慈爱而充满心疼。
良久,在床/上躺着,一直盯着帷幔一动不动的初幻蝶突然转过身,对着坐在床沿的女子,轻轻地喃着:“娘……”
说着,泪水又从眼角滑下。
妇人先是被女子唤的那一声“娘”,神色突然一震。
又想到女儿之所以在这时唤“娘”,一定是心伤得不能自已,想靠着丝丝的温暖,来捂着那破碎的心,希望能别那么疼痛。
妇人俯首,拥着床/上泪流不止的女儿,叹息着:“烟儿呀,娘的烟儿……”
女子却是唤了那一声“娘”后,便没有再说话了,任由着妇人将她拥着。
就这样低落了好一段时间后,初幻蝶才终于从神伤中走出。
小烈,既然你的幸福不是由我构成了,那我便没有了幸福可言。
你只要把我的那份幸福,一并幸福着,这也算是我的幸福了。
从此以后,世上只有柳绯烟,没有初幻蝶。
这天,妇人拿过一颗丹药给柳绯烟:“烟儿,把这药吃了,可以回复你的真容。”
柳绯烟接过丹药,疑惑地问着:“娘,这是……?”
妇人看着女儿疑惑的样子,不禁柔柔一笑。
☆、谁怜我痴狂,谁敛我疯癫 (13)
便对柳绯烟解释为何,原来,圣宫出来的女子,任何一人放到尘俗,都是难得的绝色。
当然那个把柳绯烟抱到尘俗去抚养的人,就因为担忧这个问题,便喂她吃了易容丹,遮了真实的面容。
如今柳绯烟既已决定在圣宫,并嫁与昔璃宫了,那便不需要再遮容,可以回复自己的容貌。
柳绯烟闻言,神色也无多大的变化,只轻轻的“嗯”了一声,便把丹药放进口中。
好一会儿后,只见她浑身发出一道光亮,背部的左肩处有着隐隐的灼痛感,让她眉头紧皱。
妇人立刻双手织术,向着女子的左边注入灵气。
好一会儿,待妇人额边渗出微小的汗珠才停下手中的灵术。
她细细系摩挲着眼前人儿的发丝:“烟儿,你比任何一届的圣女,还要绝俗清雅!”
柳绯烟闻言,脸上却无丝毫的表情。
女为悦己者容。
如今她既已断了情爱,也没有想要取/悦之人了。
容貌于她而言,只不过一副皮囊罢了,既是皮囊,便没有美丑之分。
妇人见到女儿如此的境况,不禁微微叹息。这情,这爱,怕是比溶血入骨还深。
“烟儿,明天昔璃宫的圣子,古幽草便会来下聘,到时,你出来看看。”
柳绯烟闻言,也只一脸平静地点着头,应着妇人的话啊。
既无喜,也无悲。
妇人看到女儿这样的情况,不禁垂眸,要是可以,她也不想。
第二天,柳绯烟依着晥眠珺的意思,细细的装扮一番后,便来到会客的大殿。
走到时,一身穿湛蓝衣袍的丰俊神朗的男子正和柳云袖他们,相谈甚欢。
柳绯烟走到她们身旁,看着那大红颜色的聘礼时,瞬间泪流满面。
而古幽草闻脚步声,转眸而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一个绝俗清雅的女子,看着他的聘礼,突然就泪流不止。
他觉得,他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番。
然后,他的心,开始有些,微微的刺痛。
他就这样,看着前方泪流满面的女子,痴了。
而那边的晥眠珺和柳云袖两人见状,相视着,神色带着些许无奈。
这些日子,柳绯烟的变化他们一直看在眼里。
以前那个活泼洒脱的人儿不见了,常挂在嘴角的微笑也没有了。所代替的,是一个温婉的女子。
而她也从那时开始,乖巧地按着礼节,唤着他们为爹娘。
这样二人喜,也让二人忧。
一切,放佛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似乎,他们的女儿,在渐渐走出情伤。
却不想,即使连性情都转变了,三千青丝也斩断了,却还是无法脱/离对那人的情痴。
而他们看着古幽草这样的表现,便知,那个圣子,该是对他们的女儿,一见倾心。
奈何,眉眼里,是泻不尽的忧伤,唇角边,是抹不完的苦楚。
他们二人,一个站着,呆愣了;另一个看着,痴迷了。
便只能由他们这两老打着圆场了,柳云袖对着那个男子,带着微微苦涩的语气:“幽草,这就是烟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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