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上枝头 (吃鱼的豆腐)

一边的凤儿，喝粥喝的满脸都是，还不忘冲着姚云龙挥挥拳头，摆个加油的可爱姿势，“哥哥加油。”

“……秦艽扶羸鳖甲柴，地骨当归紫菀偕，半夏人参兼炙草，肺劳蒸嗽服之谐……”背过了四君子汤、升阳益胃汤、黄芪鳖甲散、秦艽鳖甲散后，姚云龙又开始背秦艽扶羸汤。

喝了一碗白粥，虽然乐乐吃东西并没有什么影响，可总觉得还是白粥好喝，喝不够似的，擦擦嘴，看了一眼围着桌子打转的姚云龙，奇怪的问：“这些你不是早就会背了吗？”

咬着碗边，凤儿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看看桌子的好吃的，再看看背书的哥哥，大眼睛里就流露出可惜和可怜来，有这么多好吃的，哥哥不能吃，真是好可怜。

姚云龙在乐乐能看到的地方，还一本正经的看笔记，背歌诀，到了她看不到的地方，那双有些发绿，跟狼似的眼睛都快掉到桌子上了，为了打听个消息，在外面走了那么多的路，买了好吃的，又急着带回家大家一块吃，现在倒好，只能喝白粥，还不管饱。

好吃的在他眼前晃，好闻的猛往他鼻子窜，姚云龙可怜极了，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偷瞄了乐乐一眼，瘪瘪着嘴，可怜巴巴的说道：“我，我复习一下。”

“哦，”乐乐笑眯眯的点点头，“看来你是不饿呀，肚子里有食了。”

“饿。”姚云龙大声的喊道，可惜，从音量上一听都没听出来，逗得乐乐和凤儿一块捂嘴。

笑过了，乐乐板着脸，瞪过去，“那就快背呀，别一边背，一边偷着看我，这样哪里又能背得下来呢？”

“我不是……”饿嘛后面两个字，他没说出来，捂着肚子，好似饿的话都说不动了一般。

可惜呀，乐乐丝毫不为所动，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淡淡的说道：“你一首歌诀背不下来，就不能吃饭，还是快点努力去吧。”

说完，站起来，打了一个哈欠，“娘去睡觉，凤儿，看着你哥哥，不准让他偷吃哦。”

话音一落，兄妹俩儿眼中全都闪过一丝欣喜，两个人都用力的点点头，这一幕落入到了乐乐的眼中，也跟着低头暗笑。

打了个哈欠，乐乐往西屋走去，刚刚迈过门槛，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乐乐和姚云龙具是一愣，两人互相看着彼此，都有些受惊吓，就连凤儿，也放下了碟子里的雪片糕，抬头看着娘和哥哥。

连忙放下笔记，姚云龙冲着乐乐直摆手，让她进西屋躺下。

站在房门口，姚云龙大声喊道：“是谁？”

很快，躺在西屋床上的乐乐，姚云龙的声音再次响起，“娘，里长家的大*奶过来了，听说您身子不好，送了一壶羊奶。”

对着小圆镜摸了摸脸，觉得没什么破绽，乐乐将镜子放回到枕头底下，咳嗽了一声，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快请，快请殷大*奶到正屋坐。”说罢，又低头咳嗽了两声，一抬头，正好看到一个中年妇人站在屋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身后的姚云龙一脸的警惕。

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乐乐指了指外面，说道：“殷大*奶，您稍坐片刻。”

要想骗倒别人，就得先骗倒自己，既然决定自己的伪装身份是个寡妇，乐乐就将屋子装扮的格外素静，头上什么首饰也没有，只插了一支白花，也很少让姚云龙买荤食回家。

乐乐半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被子，被子上面还压着一件素袄，中年妇人快走几步，抢在姚云龙前来到床边，压住乐乐的胳膊，“快别起来，快别起来。”说着，不着痕迹的将手伸进热乎乎的被窝，“都不是外人，不用起来，妹子这是急出病了？”

脸色腊黄，下眼皮有着深深的黑影，嘴角是大大小小的水泡，眼皮耷拉着，看不出大小，完全没有神采。

叹了口气，乐乐用嘶哑的声音很无奈的说道：“是我们两个没用的拖累了孩子。”

动物和人一样，动物对上比自己弱小许多的对手，会本能的放缓自己各方面的能力，人碰上比自己差很多的人，无论是怜悯也好、可怜也好、炫耀也好，总之会让人起了轻视的念头，而忽略很多事情。

中年妇人看着姚云龙绷着小脸，十分认真的扶起乐乐，又在她的身后塞上枕头，拿过乐乐压在被子上的小袄披到她的肩膀头，不自觉的脸上就流露出怜意，“可别说这丧气话，妹子这就是一股火，不妨事儿，想开了就好了，”说着又指着姚云龙说道：“哥儿是个好孩子，妹子也是个有后福的。”

虚弱的点点头，乐乐勉强的笑了下，嘴角的大泡被拉扯，疼得乐乐直皱眉，倒显得更加的可怜，“是，借嫂子吉言了，我们家龙哥儿是个好孩子，凤姐儿也乖巧听话，可惜他爹没有福气。”

正文3110字。


115. 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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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低着头，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色中衣，袖子格外的长，手抓着帕子藏在袖子里，不住的抹眼泪，嘴里叨咕着，“嫂子，你说他怎么就这么狠心，这么狠心呀，扔下我们娘儿几个就走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声音不大，哀哀嘁嘁的，听得殷氏鼻子酸酸的。

凤儿人小，在哥哥的帮助下爬上了床，靠在乐乐的怀里，一会儿眼泪汪汪的看着乐乐，还伸长了胳膊去给她抹眼泪，一会儿又看向殷氏，又是好奇又是不满，因为她来了，娘才哭的。

姚云龙站在乐乐身边，手里扶着凤儿的肩膀，小脸绷得紧紧的，脊背挺得直直的，满脸的哀色。

看着这一家三口，病的病，小的小，就一个男丁还是个半大孩子，殷氏叹了口气，语气和蔼的道：“妹子可别这么想，他们的爹也不想这样，谁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建功立业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知道是哭得太过悲伤，还是本身就有病，乐乐咳嗽起来，一声接一声，连咳嗽都格外的虚弱无力，凤儿给她抹前胸，姚云龙就轻轻的拍着后背。

姚云龙那脸色，那表情，做得十分到位，完全就是一个新近丧父男孩子该有的表情，一切的一切就像真的似的，不要说殷氏这个不了解内情的人，就连乐乐，偶尔偷瞄一眼都觉得震惊，忍不住问自己莫不是这一切都是真的，之前的那些都是梦？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乐乐越咳越厉害，吓得殷氏不由自主的往外挪了挪凳子，直到乐乐的咳嗽停下来，才拍拍乐乐的肩膀，又顺手捏了一把，“妹子你可别多想了，好好养着就没事了，有这么好的孩子还不知足可不行，得惜福，为了孩子也不能这样。”

看着姚云龙认真又紧张的给乐乐拍后背，殷氏暗自点点头，虽然这家的顶梁柱没了，可这儿子真是个孝顺孩子，闺女长得也挺好看，联想自己，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这老天爷是公平的，不能什么好的都给一个人，总得有好有差，这个女人没了男人，却还有两个好孩子，也真的算是个有福之人。

说完，殷氏又指了指桌上放的那只锡壶，“这羊奶说是最养人的，就是有股腥味儿，听说候府里的主子们也天天喝。”

总算这个人是打算要走了，乐乐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心想，要是再让自己接着咳，那可真要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了。

坐在床上，装病人，乐乐不方便下床，冲着殷氏拜了拜，柔声道：“那就谢谢嫂子了。”

殷氏也不推辞，笑着受了礼，“行，好妹子你就慢慢养着吧，别担心，家里少什么，缺什么让哥儿来家说，我们家大老爷不管怎么说还是个里长不是。”

姚云龙将殷氏送出门，等了一会儿，乐乐才听到他关上院门的声音。

一直都竖着耳朵，一听房门合上的声音，乐乐立刻扯孩子问道：“怎么样，她都说什么了？”嗓音清脆，完全没有半点嘶哑的意思。

姚云龙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挑帘进来，看到乐乐已经穿上小棉袄，从床上抱下凤儿，“她问我，你母亲以前挺胖的吗？”

乐乐有点傻眼，对于殷氏进门后的几个小动作，她自信还是能完全看透的，可这胖瘦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是什么意思？”

姚云龙突然瞪大了眼睛，认真的看着乐乐，仔细的盯着看她的反应，试探的问道：“你不懂？”

见乐乐茫然的摇摇头，姚云龙又吃惊的看她好半天，虽然外观跟最初见面时有很大的不同，可人还是没变呀，姚云龙奇怪的嘀咕一句，“以前觉得你还挺聪明的……”话说了一半儿，看到乐乐不善的眼神，立刻改口道：“她刚才拍你的肩膀，感觉你还挺胖的，奇怪，人都病成这样了，吃不下饭，满嘴大火泡的，怎么还能这么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