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在寂静的空中回荡着。
“职责所在,钱大人见谅!”荆田玉又看了一眼裴子余,见他还是不吭声,素来文思出众的大理寺卿不知怎的说不出话来,只好木然重复了一句。
“不,我不相信!”钱程只觉得自己的心窝里仿佛又被狠狠地戳了一刀,比昨天韩欢戳的那一刀还要痛上千万倍,“我不相信你们对我都是假的,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裴子余,你看着我,你说,你以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你现在这样带着你的京卫营,是想把我抓起来吗?”钱程指着裴子余,颤抖着说。
裴子余定定地看着她,就在钱程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忽然吐出了几个字:“是,我是要把你抓回去。”
钱程几欲晕倒,愤怒地想要冲上去,被钱多一把拉住。“你这个小人,我错看了你!你还说派人保护我,是不是在监视我!你,你把我的匕首还给我!”
裴子余□的白马忽然嘶鸣了起来,前蹄扬起,裴子余在马上歪了一歪,差点摔了下来。荆田玉在一旁脸色古怪,半晌才温言说:“钱大人,你别太激动,容易伤身,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钱程伤心极了,指着荆田玉大骂:“你……你这个虚伪的小人,我还以为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没想到你居然也在骗我!你说,我以前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情?你是不是一直记恨在心?还假惺惺地说我是你的知音,你是不是接近我想知道我的秘密来着?我真是瞎了眼了!”
说着,她在怀里摸了两把,把荆田玉送她的那幅字掏了出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对着荆田玉怒目而视:“还给你!都还给你!你把我的画也还给我!”
这一刹那,不知道是不是钱程的错觉,眼前的荆田玉忽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她无暇细想,满心满脑都是被骗的愤怒和伤心,一想到自己临走前对他们的依依不舍之情,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门前!
“钱爱卿果然是口才出众,佩服佩服。”随着两声击掌,围着的黑甲兵士让开了一条路,一身便服的景恒之从里面走了出来,威严凛然,神情肃穆,令人不寒而栗。
钱程呆呆地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景恒之仿佛就是以前看小说时那最后出现揭露谜底的**oss。
景恒之扫了一眼她鼓鼓囊囊的身材,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貂皮大衣,再扫了一眼她身后背着包袱的钱多,语声阴森:“钱爱卿只知道指责他人,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犯下的过错?”
“我?”钱程盯着景恒之的一张一翕的薄唇,忽然想起那天一擦而过的温热的唇瓣,有些茫然。
“你做下无数罪孽之事,只是一句离魂就一笔勾销了?你指责别人骗了你,那你又有没有骗过我们?”景恒之站在她面前,冷冷地问道。
“我……”钱程语塞,半晌才挣扎着说,“陛下,你相信我,我没有对你们没有半分恶意……”
“钱程,你若要我们信你,你倒是拿点让我们信你的诚意来。”景恒之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朕给了你那么多机会,让你对朕坦诚,你有吗?你祖籍到底何处?岭南、渭城还是江南?你那珍藏的云雾白豪茶是从哪里来的?你和那次行刺有何瓜葛?你总是和福王过不去这是在掩护谁?你这几日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做什么?还有,”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冷冽如冰,“你这次告假出城,还准备回来吗?”
钱程只觉得天旋地转,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回头往看了一眼钱多:她只和一个人说过要云游天下,难道……
钱多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连连摆手说:“大人,我没说,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大人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该相信谁……”钱程喃喃地道。
钱多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嘴唇不停地翕动着,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发疯了一般往钱府里冲了进去:“哥!我只和你一个人说过!你和谁说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害大人!我恨你!”不一会儿,屋子里响起了一阵怒吼声和乒乒乓乓的响声:“钱多,你抽什么疯,我什么都没说!”
“我不信,你骗我!你害了大人,我恨你一辈子!”
“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
“陛下,你真英明,早就在我府上埋下了这么一个棋子。”钱程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弧度,恭维说。
“哪里,我怎么比得上你!你如此冷心冷情,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却能说走就走,比起以前的你,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够狠!”景恒之也不想辩解,凑近她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
钱程浑身一震,张嘴辩解说:“陛下不是这样的,我没不回来,我是想着回来的,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
景恒之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你想着回来?十年还是八年?还是想着什么时候杀回来?”
钱程怔了怔,大声说:“陛下你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背叛你?又怎么可能和子余、田玉为敌?我早就写好了一封信笺,里面有很多话,也有很多我知道的秘密,你看了就明白了,我的心里到底向着谁!”
“我不会再信你,”景恒之断然拒绝,“你乖乖地去大理寺呆着,别逼我!”
“你看一看,看一看就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看着景恒之不信任的目光,钱程忽然觉得心里好像针扎般的疼痛,她有些绝望地叫了起来,“真的,我把信交给素素了,要是我不回来,她一定会马上交给你看的……我都想好了,你看了信以后就会明白了,我没有背叛你,真的!”
说着,她后退了几步,转身对着钱府的大门叫了起来:“素素,田素素,你快出来!”
府门里站满了钱府的仆从,都是一脸的惊慌和无措,韩欢居然也在其中,定定地看着她,脸上不知是悲是喜,田素素从里面分开众人急急地走了出来,往四下看了看,脸色虽然也有些发白,神情却还镇定。
“大人有何吩咐?”她轻声问。
钱程好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素素,把我晌午给你的信笺给陛下,快让陛下看看!”
田素素的眼中闪过一丝犹疑,朝景恒之看了看,半晌,她缓缓地说:“什么信笺?大人,我怎么不记得了。”
钱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说:“就是我亲手交给你的那封信笺,烫了火漆的,上面写着陛下亲启的!”
田素素犹豫着,旋即果断地摇了摇头:“大人,你一定记错了,没有这封信笺。”
顿时,就好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钱程只觉得自己从心到手指尖都是冰凉冰凉。良久,她咯咯地轻笑了起来:“好!素素,你真好!”
田素素不安地往前走了一步,想去扶她,低声说:“大人,大人你别太难过,真的,我好好想想,说不定马上就想起来了……”
钱程心灰意冷,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却嗓子眼里有股腥甜的味道泛了上来,她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一掌拍开了田素素的手,朝着四周的人一一看了过去……原来,真的是黄粱一梦,一梦黄梁!她自以为聪明,骗了这个蒙那个,却原来,别人也都在骗她!
“钱程,我看以后谁会爱上你!你根本没有心!”
刹那间,李明启的话在她脑中嗡嗡地响了起来,她摸了摸胸口,惨然一笑:李明启,那你告诉我,我这里钝痛着的是什么?
夕阳只剩下了最后一抹余光,整条大街上悄寂无声,西北风猎猎作响,景恒之站在中间,环顾四周,朗声说:“吏部尚书钱程,勾结福王,欺君犯上,意图不轨,押入大理寺,听候发落。钱府众人拘于府内,不得外出,听侯发落。”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小程子伤心了,求抚慰!
52晋江独发
潜意识里,钱程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福缘深厚的人,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真的会有牢狱之灾,在现代的时候,她只是有一次和一个艺人打过一场官司,见识过现代法庭的威严和律师的辩才。
大理寺的牢房挺宽敞,没有那种阴森可怖的刑具,也没有面目可憎的牢头,高墙上甚至有个小窗户,可以隐隐看到外面的天空。栅栏外还烧着暖暖的火炉,整个牢房暖烘烘的。
可钱程失魂落魄地走进了牢房,压根儿没感受到这牢房的模样,只是慢吞吞地爬上了床,缩在了角落里,抱着双腿,两眼直直地看着盯着桌上的油灯,整个人仿佛傻了一样。
远远的,钱程仿佛依稀听到杂乱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用锁链敲着栅栏大声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又听到了狱卒怒斥的声音,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把头也埋进了臂弯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栅栏门开了,一个狱卒走了进来,笑着说:“夜深了,大人怎么还不睡?是不是这床不合心意?还是这被子不够暖和?要不要小人帮你换一换?”
钱程茫然地抬起头,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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