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内袍也脱了不穿衣服睡,好吗?”
“不好。”
“是不是问过的问题就不能再问?”
“是。”
“摸摸你的头发,可以吗?”
“不可以。”
“那让我亲亲你,可以吗?”
“不可以!”= =
“那不让我抱着你睡,可以吗?”
“不可以……”话音还未落,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便被对面的男人心满意足地一把揽进怀里,翻身压在身下!
直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男人话语中耍的小伎俩,一种被欺骗的愤怒油然而生,刚要张口斥责,却见上川近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极其认真地说:
“嗯,我尊重娘子的意愿。”
……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天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上川近只是紧紧搂着我无比香甜地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精神抖擞地看着一夜没合眼的我,还很好奇地询问我眼下的两片淡淡黑青是什么东西。
望着他纯洁无暇的目光,我默默将自己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那顶了我整整一晚上的可怕东西才终于从我身上挪开……
一边穿衣服一边偷偷去看身后轻松愉悦的男人,我有些担忧,这男人怎么回事?难道没感觉吗?不会把自己憋坏吧……
“娘子。”我还在为君主的生理健康问题担心,上川近却突然轻声唤道,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我。“给我梳头,好吗?”
我的洗脑教育很成功,现在他说每一句话都会以征询的语气,不再有命令,不再有必不得已的服从。
看了看玉冠歪斜头发凌乱一脸费解地研究手上簪子的黑衣男人,我只能无奈地走过去捡起铜镜前的一把梳子,将男人的玉冠拆开,站在他身后开始给他慢慢梳头。
镜子里的男人嘴角微扬,狭长的眼温顺地低垂着,不见了往日的犀利。
“拿着。”我将拿不过来的玉冠递给上川近,后者乖乖接过。
将满头青丝捋顺,我又向上川近伸手,“给我。”
玉冠被第一时间送回手中。我看也不看又将簪子塞给了他,他无声地接好,然后就像被交代了什么重要任务的小孩子一样,恭恭敬敬地一直那样将手悬在半空,捧着簪子,直到我再次回手将簪子取回。
房间里很安静,清早的阳光透过窗柔柔地倾泻进来,将铜镜照射得如金子般闪光,男人乌黑的长发也映出有如丝缎的光泽。
“我只帮你梳一次,你要是做不来以后就叫外面的丫鬟来做。”终于将他上下打理好,我转身走开,准备出去看看受伤的小变。
上川近咬着嘴唇不出声。
“知道了吗?”我再问。
“娘子,”上川近皱眉,抬起眼睛有些困惑,“你这样不符合用语习惯啊。”
“什么习惯?”已经迈出房门一步,我有些纳闷地回头。
“你应该说‘你要是做不来就叫外面的丫鬟来做,好吗?’这样才对!”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不知是不是因为外面阳光太灿烂,我只觉得两眼一黑,急忙按了按太阳穴,故意忽视掉学生的疑问,继续往外面走。上川近见状紧紧跟上来,尾随在我身后,生怕我将他丢下不管。
这个清早注定不会消停,早饭还没来得及端上桌,便闯进来一群不速之客。
“都出去。”我抱着双臂倚在门口,将腿一横,脸色阴沉地看着众位仙人。
“十七丫头啊,我们昨天回去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对劲,连夜前往云之都请来了医仙清漪仙人,你让他给上川近瞧一瞧……喂喂喂,别胡乱施法啊……哎呦哎呦,我的胡子……”居元仙人捂着自己的胡子跳脚,不再说下去。
“王者失心,事关重大,你虽贵为神兽,却也不能由你胡来。”青罗仙人在一旁淡淡道。
每次一听这个女人的声音我就觉得火冒三丈,摊上这样一个偏执的师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喂喂,我说你这女人是不是应该讲讲道理,你现在住的这地方可是兮远的别院,哪有把主人挡在门外的道理?”莫迁尖酸刻薄地指出要害。
兮远仙人适时在旁彬彬有礼地微笑示意。
我卯足了劲正准备旋转出电光波的手顿了一下,终是无力垂下。是啊,做人不能不讲道理,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我和云弄初来驾到身上已经没什么盘缠了,还不是一直吃人家住人家的,哪有倒打一耙的道理?
而就在这时,一个从未见过的灰衣老者,带着一副眼镜笑眯眯地上前,估计就是所说的清漪仙人,只见他捋着长长的白胡子对我温言道:“雪凌大人,事关国主,就让老朽看看吧。”
老人慈祥平和的眼神让人感到莫名的信任,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横在门板上的腿,让他们入内。
上川近被连哄带劝地压在了床上,众位仙人齐齐围在四周,在他那无声控诉的绝望眼神中,我甚至也觉得自己是个背信弃义的混蛋,但是没有办法,既然王魄回归,注定要作为统帅去平息荒海之外的混乱,他注定要坐回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否则,云弄的牺牲便没有任何意义。
清漪仙人一样一样自随身携带的小药箱里拿出器械工具,冰冷带着金属光泽不知用途的古怪工具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每拿出一件上川近便不由瑟缩一下,看向我的眼神愈发哀怨。
清漪一会儿扒开上川近的眼睛,一会儿探查他的鼻息,一会儿又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众人屏气凝神地在旁看着,也不知道这高深莫测的医仙究竟瞧出了什么名堂。
“这是什么?”清漪仙人从箱子里掏出一支毛笔问上川近。
上川近看看,侧头思索片刻,“不知道……应该是写字用的吧。”
“那这个字念什么?”清漪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字问上川近,上川近摇摇头表示不认得。清漪眯着眼向上扶了扶眼镜,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是男人还是女人?”
“不是说你是仙人吗?”上川近不耐烦,“仙人还分男女?”
清漪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将自己的活计一样样放进小药箱装好,擦了擦眼镜站起身。
“怎么样?”莫迁急切地问。
清漪衣袖飘飘,神态安详,“放心吧,没疯,也没傻。”
“那怎么看着……有些神智不清?”
“一个人将什么都忘了当然会看着有些痴,他现在什么也不懂,甚至连一些常识都不明白,比之那些刚出生的婴儿他也就是会说话会走路而已。”
婴儿?我狐疑地瞥了在床上打哈欠的某婴儿一眼,婴儿会对“娘子就该一起睡就该抱抱亲亲”之类的事做起来那么手熟么?
“婴儿?这有点夸张吧……”居元好奇地跑过去戳了戳“婴儿”的脸,被上川近一掌拍开,飞到桌子下面吐血。
“他身上还有神力呢,只是暂时不会运用,可别招惹他。”清漪用眼角瞥了眼居元,呵呵直乐。
“那现在该怎么办?”兮远问。
“怎么办?”清漪挑了挑长长的白眉毛,“找个老师重新再教育呗!他会学的很快的!”
青罗仙人一听,立刻优雅高傲地站出来,但还没等她说话,上川近已经一个箭步窜到我身后躲起来,紧紧拉住我的手。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青罗仙人面如土灰。
“他现在没什么安全感,要找个让他觉得信任的人带着他。”清漪仙人抚着白胡子,笑眯眯地冲我点点头,
在众人目光的压力下,我无力回头,正看到上川近侧过头,向我露出温软纯良的笑容。
这就是……王与神兽之间神赐的孽缘么……
第六十四章
正如清漪仙人所说,上川近学什么都很快。
也许是因为不是从头学起而只是将忘记的内容重新温习,上川近对于这个世界的接受和认知要比我想象的快得多。
不过我有时却不大理解,为什么一个可以在短短一上午掌握《千字经》内所有文字的人,像梳头洗脸穿衣服吃饭这种事学起来却那么迟钝。
这天早上,当他再次将饭桌弄得一片狼藉抓着筷子戳起一块糕饼往自己嘴里送的时候,忍耐了多日的我终于爆发了。
他可是芸氏的继承人,是骄傲的王子,是王,是神选中的国之君主!无论何时何地都优雅自如的他,怎么可以如此不堪……
我忍不住上前夺过他的筷子,重新放在他的手里摆好,站在他身后握住他的两只手,手把手地教他如何用筷子夹菜,用调羹盛汤,咀嚼时要慢而无声,布菜时一手要扶着另一手的衣袖……
上川近这一次很听指挥,安静地配合着我,不说话。
而我却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那么熟悉,仿佛又回到了一百年前的雪凌殿,一个初为人形的懵懂少女,也是这样被一个男人拢在怀里,学会了作为一个人该有的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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