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这么无礼,来神殿居然都不通报?”发鬏十五一改刚刚的调皮神态,目光一敛,抬手利落地在殿门外加了层隔离罩,然后皱着眉头快速走了出去。
“怎么,连本王的驾也要拦了?”十五走到半路便原地顿住,隔离罩被轻松打破,身着王袍的上川近走进来,目光淡淡扫过每一个发鬏,“十七教导有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会堆着一脸傻笑在神殿外面乱晃的仙使。”
顿时觉得一阵簌簌杀气在发鬏们身上流过,其实神殿内的仙使只遵神兽为主,对于王也只是礼节上的恭敬,并没有什么束缚,因此发鬏们听到对自己的非议,一对对眼睛都不悦地眯起来。
上川近轻笑一声,走到我面前,低声道:“倒是和主人有点像。”
“将离参见陛下。”
上川近很自然地俯□摸了摸我的头,问道:“头还疼吗?看你昨天晚上喝得挺多的。”
我下意识惊慌一躲,恭敬回答:“不疼了,昨晚劳烦陛下,是将离失礼。”
上川近站起身望着我,“十七,没有外人的时候就不必做样子,都不像你了。”
我顿时觉得心里一惊,忍不住抬头看他,却见他的目光里充满探究。
不行,不能让他知道以前的事,不能让他回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更不能让他知道我就是当初的雪凌。于是皱了皱眉,强忍着神兽对于王天生的膜拜畏惧本性,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上川近微微一愣,笑道:“这变得也太快了,行了,准备好了吗?时间差不多了。”
我点点头,用狠利的眼光制止住还想上来给我脑袋上插第四根发簪的发鬏四十三,然后跟着上川近向神殿外走去。
今天阳光晴好,万里无云,果然是个做某些事情的好日子,我默默地跟在上川近身后不说话,间或抬头看他一眼,想着他变成云弄的样子,便情不禁弯起嘴角。
“十七。”远远地已经可以看见祭坛,上川近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唤我。
“嗯?”
“礼成之后……我便要册封王后了。”上川近狭长的眼睛直直望进我的眼睛,我却有些尴尬地躲开他的目光。“我想立西州侯之女。”
“哦。”
“没有什么想说的?”
“恭祝新王王后白首偕老,琴瑟和鸣,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脑子有些不听使唤,只往外冒些奇怪的词。
“够了。”上川近声音不大,但我却感觉到他在不高兴。“承神兽吉言。”
他故意将神兽两个字说得很重,四个字说得缓慢。
我闭嘴不出声,上川近深深吸了口气,忍不住往我这边走了几步,眉头皱起,那目光看上去好像是特别想把我抓起来抽一顿。
“十七,我从不曾问过你的过去……”
我抬起头,有些疑惑,怎么突然八竿子打不着地说起这个来了,莫非……他想起来了!
“算了。”
我松了一口气,竟然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
上川近又看了我几眼,欲言又止,最后索性一转身大步向前走去。我不明所以地加快脚步跟上,只知道他的脸色又阴沉了一些。
大清早的,为什么总是不高兴呢?
前面拐过一个弯便有护卫跟上来,在恭敬而决绝的簇拥下,我被送上了祭坛。
这个地方我真的不太喜欢,每一次登上这里肯定都没什么好事。所谓高处不胜寒,这里几乎是王都的最高点,四周完全没有遮拦,冷风肆无忌惮地吹刮,将插在两旁的王旗舞动得猎猎作响。
“王……一会儿……这附近没有什么遮挡吗?”我有些局促不安地小声问。
上川近只拿余光扫了我一眼,似是勾了勾嘴角,但他的目光落在祭坛下的某处,眉头一皱,沉声道:“又不是洞房花烛,还怕人看。”
在编钟悠远的鸣响中,我跪伏在上川近的脚下,听着主持典礼的司仪高声唱诵:
拜天,祭地,叩谢祖先。
几乎所有程序都是一样的,只是,一个是携起心爱人之手,白首不相离;一个却只是王例行的登基仪式,而我,不过就是那祭祀用的牲畜,仅此而已。
要什么遮挡呢?有什么害羞呢?
你见过杀猪拔羊毛还要支起一个布帘子挡上吗?
我自嘲地笑了笑,起身,行礼,与他两两相对,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我怕他看向我时,那种看动物的目光。
他牵起我的手,掌心很暖,将我拉到他面前。
我侧头看向别处,紧紧咬住嘴唇。
华丽的衣带被慢慢解开,我可以看到台下众人那或是兴奋或是好奇的目光,犀利如刀,将我作为人的尊严一点点划破,最终面目全非。
都说神兽是最高贵的生灵,是天神的恩赐,但人们不知道,神是残忍的,他赐给神兽以人的灵魂,却偏偏让她以兽的身份存在。
腰带半解,繁复而华贵的衣袍松松地展开,为了方便行礼,今天的服装是没有裤子的,零落的纱裙中,雪白的双腿若隐若现。
我突然抓住了上川近的手,想阻止他继续剥落我身上仅存的自尊,抬头看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那里面有着我无法读懂的情愫。
两人默默对视,他的眼神有些迫切,似是等着我说出什么。而我最终却只是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空洞地落向一旁。
那一瞬间,上川近的眼睛里似是有什么瞬间破碎,紧接着,便缓慢却坚定地推开我的手,继续脱我的衣服。
我心灰意冷地闭上眼,准备认命,谁让我是神兽,这世界上最悲哀的存在?
但是,在闭眼前的一秒,我不经意间瞥见祭坛下的一个身影,她坐在离祭坛最近的位置,地位可见不凡,柔美的身姿,优雅而娇嫩的脸蛋,神情高贵而温婉。
我的头猛地一疼,昨天晚上那种濒临窒息的压抑感再次袭来,竟站不住脚,瘫倒在地。
“十七,怎么了?”上川近立刻扶住我,将我揽在怀中。
我微微喘着气,死死抓住他的手,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不可以!不可以……”我心里着急,却越急越说不出话来。
“不可以什么?”上川近愣了一下,却紧接着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问。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立她为王后!”
上川近脸上的笑意更深,暗淡的黑眸里仿佛被点亮,他看着我不说话,只是手中微微翻转。
天边突然弥漫起五彩的霞光,如艳丽而缥缈的罗绸,向着祭坛的方向飞舞而来。耐心的摩挲,细致的碎吻,全部淹没在琉璃般璀璨的光晕中。祭坛在霞光的包围中仿佛一张巨大而朦胧的彩床,华美的罗帐缤纷耀眼,网住了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十七,我不会立别人为后。”轻柔的凤鸣自远方传来,上川近俯在我耳畔低声说,“也不会让你难堪。”
说罢,他的手覆上我的眼睛,轻轻在我唇上啄了一下,然后腰往前一送,我的背不禁弓起,紧紧抓住他身上的衣袍。
身体被贯穿的那一刻,所有的不甘与自卑都随风而逝,彼此的拥有,彼此的牵绊,自这一刻变得与众不同,难以割舍,仿佛从此命运便被紧紧联系在一起,神圣不可侵犯。
一滴泪自眼角慢慢滑落,我睁开眼深深地望着他。
很疼,却刻骨铭心。
第四十七章
王与神****`合,便是为了吸取神力,是以礼成后十日内,神兽法力丧失殆尽,虚弱不能自保。
因为新王刚刚登基,连二王子的伪政权仍在王都残余不少势力,上川连更是下落不明杳无踪迹,为防止有人在此期间暗下毒手,上川近派人把将离殿围得如铁桶一般,哪怕连只苍蝇都不放进来。
连着四五日,王宫内外宁和无事,除了将离殿内的发鬏们,我唯一能见到的人便是上川近。所以这一日,当我中午小憩后睁开眼,发现七王子上川迟正倚剑斜靠在窗边,静静望着我的时候,不由大吃一惊。
“七殿下?”
窗外的阳光落在上川迟的面颊上,略尖的下鄂线条俊美,雪白的鼻梁英挺笔直,睫毛长而浓密。他听见我的问话仿若未觉,只是长久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然后,缓缓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阿瓜……”
“你怎么进来的?”光天化日之下,将离殿外风平浪静,而上川迟身上并无受伤的迹象,可见他此次前来并未惊动旁人,我不由暗暗惊奇。
上川迟仍是一身戎装,他并不回答,只是微笑着走过来,坐在我床榻边,很自然地托起我的手握在掌心,轻柔道:“阿瓜,你又病了……怎么这样不小心呢。”
我隐约觉得上川迟神色不太对劲,想把手抽出来,但却被他更紧的握住,忍不住皱眉道:“请殿下自重。”
“我那天去观礼了……”上川迟并不管我说什么,仍是自顾自地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笑非笑。“一直看到最后,看到他把你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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