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归途 (晴空悠然)

月遥洛察觉到上官凝若情绪的变化，有些心疼，看到上官凝若不自觉的停驻的地方，皆是些卖手工品的小摊子。

每每见到，上官凝若总会下意识的停下来观看，或者挑选一番。这时的上官凝若，那种飘渺的茫然之感也会暂时消失。

月遥洛于是便也顺着上官凝若的心思，耐心的陪她一起观看，甚至专门往那些地方走，有时也帮着挑选一些有趣的小东西。果然，上官凝若收起了那些伤感，认真起来。

月遥洛的嘴角，却不觉间挂着淡淡地宠溺的微笑，和计谋的逞的奸诈。

两人都是容貌与气质皆颇为出众之人，在这小小的华音城，难免赚取了大量的目光。

月遥洛是自小便习惯了这种目光的，自然熟视无睹。而本还担心会极为不适的上官凝若，却也一样处之淡然，甚至比自己还淡定的从来没将注意力投放在周围人的目光上，却是着实让月遥洛小小的惊讶了一番。

月遥洛哪里知道，对于前世处在那种极端发达与开放的时代的上官凝若，这些目光根本不值一提。

况且，她上官凝若什么样的目光没有承受过？只是她早已学会了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至于别人的目光，她上官凝若还真从来都没有曾在意过。或者说，也根本不愿意去在意。

本以为上官凝若会大肆购买，甚至月遥洛在出来之前已经吩咐梅兰二婢提前换好了碎银。然而事实上，整个街市逛下来，上官凝若购买的东西，屈指可数。

月遥洛不解“若儿，可是这些东西都不和你的心思？”

听到月遥洛关切的话，上官凝若浅笑“不，它们虽然做工粗糙，但是大部分我都很喜欢。”

“那为何......”月遥洛更加不解。

“就这几个，便已经足够了。”上官凝若却淡淡的说道。“多了，也不过是用来堆积，被遗忘或者被丢弃。这不是它们该拥有的宿命，它们应该留给更多真心喜爱它们的人。”

月遥洛挑挑眉不语，自己这个小王妃，似乎总喜欢给自己一些惊喜。话语中，每每更是有异于其年龄的成熟，让人难以捉摸。

不过本不是什么大事，他也不是很在意。

逛完街市回到停客楼，上官凝若却面临一个极大的尴尬难题。提前来打点的手下，只给月遥洛和上官凝若定了一间客房。也就是说，他们这对半真半假的夫妻需要共居一室。

虽然白天两人也是单独待在一起，甚至上官凝若还睡在月遥洛怀中，但那毕竟是白天，而且是在马车上。而现在，即使明知月遥洛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上官凝若还是不由得紧张不已。

然而月遥洛却似没有发觉上官凝若的异样，径自牵着上官凝若的手进了房间。上官凝若虽心中不安，却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关上房门后，月遥洛才开口说道“若儿，原本不应该这样安排的，只是事出有因，为了安全起见，只好委屈你了。”

上官凝若不解的望向月遥洛，心中却暗自思考，很快便领悟其中奥妙，虽然不情愿，却又别无选择。

“若儿放心，你睡床，我在桌旁休息一下便可。”看出上官凝若的不安，月遥洛赶忙解释道。

“那怎么行。要不我们向小二再要一床被子。”上官凝若皱眉，下意识的拒绝。

“不可，这样会招来有心人的怀疑。况且，也有损你的闺誉。”月遥洛却拒绝了上官凝若的提议。

“但想必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都需要这样吧？难道你天天趴桌子？我可不想人家说我还没正式进门就欺压你堂堂二王子。”

上午的经历，让上官凝若下意识觉得愧疚，故而这下更加不安。她不是个可以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惠顾却不顾及对方的人。

“再说，我们已经拜了堂了，现在又住在了一个房间，哪里还来的闺誉？难道还差这点区别？”上官凝若对于古人的礼节嗤之以鼻。

“呵呵，若儿，你可是在关心本王子？”月遥洛星瞬微亮，暖暖的笑着，柔声问着上官凝若。

上官凝若翻了个白眼，拒绝回答这种白痴问题。

“放心，只需坚持这几日，等到过华云城，大队人马转走水路之后便好说了。”怕上官凝若担心，月遥洛浅笑着安慰道。

“我才不管你呢！反正睡桌子的是你又不是我！”上官凝若急急开口，却没有察觉出月遥洛话中所暗藏的另外一层意思。

月遥洛不由苦笑，而上官凝若则独自坐在床头不语。

最终，月遥洛还是在桌子旁坐着，而上官凝若则和衣躺在床上。

不知是白天睡得久了还是怎样，上官凝若久久没有入睡，只得盯着床顶发呆。月遥洛自然也未曾入睡，两人却都没有再开口，屋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第三十四章 怜惜

深秋的夜，温度要比白天低上很多。本就极为怕冷的上官凝若趴在桌上，睡的极不安稳，却又固执的不肯睡床，月遥洛望着那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颇为无奈。

从没见过这样固执的女子，却偏偏格外惹人心疼。明明才只有十三岁，却坚强的独立的让人怜惜。起身，月遥洛抱起上官凝若，知道她睡眠极浅，故而极其小心而温柔。

娇小的身子，极轻的重量，让月遥洛心中的怜惜之意更重。

感觉到自己被抱起，上官凝若立即惊醒。感觉到怀中的佳人突然僵硬的身体，月遥洛惊讶了一下。

察觉上官凝若的防备，月遥洛温柔的低声解释“夜里天冷，我抱你到床上去。你身子弱，不要逞强，若是病了，岂不麻烦？”

上官凝若微闭双眼，沉默着，没有开口。然而当月遥洛将她放在床上，准备离去的时候，上官凝若却伸手抓住了月遥洛的衣袖。

惊讶的回过头，月遥洛不解的望着床上似在挣扎着什么的小女孩。

“夜里天冷。”上官凝若开口轻轻说道。

月遥洛没有开口，心中却在暗自思考上官凝若话里的含义。

“一人一半。”咬了咬牙，上官凝若下了决定。于是边说着，边往床里边挨了挨。

她并不是守旧派的女子，来自现代的思维，虽然没有那么开放，却并不迂腐。既然确定对方是个君子，上官凝若更不可能让对方就那么睡桌子。

她虽然向来习惯自扫门前雪的生活方式，却并不自私。

月遥洛吃惊不已，继而心中流过一阵暖流。微微一笑，知道她的倔强，倒也不再拘泥，便躺在了床的外侧。

清冷的月光，依旧斜斜的照着。然而室内的温度，却不再那般清寒。躺在床上的一对璧人，在微寒的秋夜中，下意识的向着有热源的方向靠近。

清晨，月遥洛缓缓醒来。睁开眼，望向睡着后不自觉的蜷缩进自己怀中的上官凝若，月遥洛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意。

其实对于上官凝若，月遥洛终是存着一份愧疚的，尤其是在知道对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种骄纵任性的大小姐，而且比自己想象中要懂事得多，也更惹人怜惜之后。

毕竟，他只能给她一个王妃的身份而已，甚至这身份还要背负着一定的代价和危险。

而她，却要委屈自己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上七八岁的男子。虽说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毕竟自古以来，女儿家的闺誉一旦有损，便很难再嫁良人。

而他却给不了她真正的幸福。

且不说别的，单就现实来讲，两人年龄上的差距，便委屈了她。更何况，自己早晚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到那时，连这个王妃的身份他也给不了她。更何况，等事成之后，自己怕是要像皇叔一样，离开京城的。

虽说在最初自己便与上官清谈好了条件，只答应给她一个名分而已，但彼时，他以为这个小女孩儿亦是知情且自愿的。

直到那日她自皇宫出来，他才突然觉悟，她是不同的。不是每个女人都稀罕所谓的荣华富贵的，至少她便不是。

只是那时，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左丞相手中的势力日益庞大，而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偏偏，却对左丞相宠信异常，而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心存防范。

若不是如此，自己何至于需要借助这云梦国的力量？也不必，连累着这无辜的丫头。

而今，他也只能尽力的对她好些，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来宠。

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补偿。

上官凝若刚一醒来，尚未睁开眼睛，便察觉到身旁有人。迅速睁开眼睛的同时，上官凝若作出防守的姿势。待看清身旁的人，上官凝若才松了口气，放松下来。

见到上官凝若的反应，月遥洛愣在那里。不论是昨天在马车里。还是昨夜自己抱她上床时，以及现在，上官凝若的反应都让月遥洛觉得不解。最初在马车上时自己还并未在意，而昨夜以及现在依然如此，便让月遥洛不由心下疑惑。

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纵使是家中对她再怎么不好，也不可能会让人有这种如同丛林中的野兽时刻防备敌人般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