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尸体。有人的,有马的。倒在地上的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战马踢踏,血肉横飞。一个士兵手中大刀一挥,如切菜一般切下对方士兵的半边肩膀。而对方士兵手中的兵器也是往下一横,刺伤了另一个人的马匹。那匹马顿时发了狂,四蹄狂奔,一脚踩破了地上一个伤兵的肚子,鲜血像泉水一样的流。一阵风吹过,鼻端隐隐的腥味越发浓郁。殷如行这才发现,这是血腥味。浓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脸色刷白,天麻和他的老乡以及几个士兵还在那里边看边吆喝:“好汉子看,一战二,**那家伙”
“那副将不行了,快看,杨将军刺死他了”
“好主将副将都死了,他们完了”
殷如行听的牙关打颤:“不是完了吗?怎么还不回来。”
天麻道:“当然要把他们杀干净了才行啊?”
“不一定。”瞭望台的一个士兵道,“他们要是现在收兵,我们这边也不会追的。就看他们什么时候撤了。”
对方鸣了锣,残余部队立刻回头逃窜。这边的城楼上也响起了锣声,穷寇莫追,召回了三千精兵。眺望台的士兵很老练的判断:“我们这边死伤几百人,那边怕是有一千过半了。”
天麻回过神,拖了殷如行就往下跑:“快队伍马上要回城了。咱们得快回去,别挡着路”
殷如行跌跌撞撞的一路被拖下楼,两只脚飞奔着跑回卫所,天麻隔着门大叫:“回来了,杨将军他们回来了”
沈功善立刻起身,吩咐众人:“各人注意自己负责的事项。不要乱。”
如雷的蹄声轰鸣而来,马嘶长鸣。浓郁的血腥味随风而至,满身血迹的士兵将趴在战马后方的同伴架下来,不住的嚷着:“大夫大夫”
“别慌别慌”几个药童帮着他们扶人,快速的判断伤势,顺带包扎。
“止血止血架住他。”殷如行扑在人群里,忘记了恶心和紧张。眼前只有一个个鲜血淋漓的伤患,不停的抽绷带发放指挥:“压住伤口上头,要止血,止住血就能保住半条命了。就这儿一个口子吗?还有哪儿没?自己说”
每一个士兵都浑身浴血,不是他们自己说,乍一看根本找不着伤口在哪儿。做完基本的处理,就由后勤士兵接受,按伤势轻重往卫所的房间里送。
“小大夫,这儿,这儿”两个士兵驾着一个血糊糊的伤者扑了过来,“您给看看一定要救活他”
殷如行抬眼一看,妈呀差点呕出来。这个伤兵肚子上被割开了长长一道口子,场子都流了大半截出来。那两个抬他的战友,一边走一边将晃荡出来的肠子再塞回去。
“不能乱塞,不能乱塞”殷如行大叫,“肠子的位置不在那儿”
“大夫你来”士兵吼着,挤到她面前。殷如行叫道:“不行,我手不干净,要消毒”
“不干净个屁”抬人的士兵怒骂,“再磨蹭人就没命了你他**快点”凶神恶煞的就要拔刀。
殷如行只能草草的将那人的内脏放置腹腔,拿了针线缝合:“你凶什么凶没有消毒,他极易伤口感染,高烧不退,还有血啊——”就在她缝了一半的时候,这个伤兵由于失血过多,停止了呼吸。根本就没有等到伤口感染的机会。
“他……”殷如行怔怔的呆在那里。
刚刚凶神恶煞的士兵却没有再冲他嚷,而是一扭头,抬着尸体走了。
“喂……”殷如行涩然的喊了半声,喉咙被哽住。不知道喊了人做什么。旁边有人劝她:“不关你的事。本就是治不好的重伤。军医大夫都不收的,才抬了你这边来试试。”
“是啊小大夫,别愣着,咱们这边还有受伤的呢”又有人架着伤员涌了过来,殷如行快速回神,问:“伤口在哪儿?”
浑身是血的伤兵吃力的道:“右胸口……”
殷如行扒拉开他右胸的衣服,顺手拿过水桶中湿了清水的纱布擦了擦,这才看清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该伤员的胸口插着一把薄薄的短刀,深入一半,卡在了肋骨里。
“不能动,不能动”她慌忙嘱咐后勤兵,“找担架抬了他去里头房间,去找沈大夫。不能乱动,刀戳穿了肺就遭了”
急急送走这一个,又来了一位,这位的伤口在大腿根部。架着他的同伴担心的吼:“大夫,你快看看没伤着他的命根子吧。”
殷如行回吼过去:“喊什么喊命最重要”撕开那人的裤子,用纱布擦了擦,仔细一分辨:“还好,还好。没伤着大血管,也没伤着命根子。我帮你扎住,去卫所那儿等着缝合。”
好一通忙乱,总算将伤员都大致清了一遍。她和另几个药童马不停蹄的洗手,去给伤势较轻的伤员缝合伤口。
一直忙到天色将黑,才将所有的伤员处理完。指挥着后勤兵将他们抬去军医处,今天晚上的护理很重要,一旦感染发烧救治不及时,很可能就将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命又丢掉。
囫囵吃了晚饭。八个药童开始熬药,几十个药罐数行排开,院子里白烟滚滚。没有抗生素,只有靠草药抵抗。这回拼的就是个人身体底子了。
杨继业没有受伤,他换了身衣服,便来军医处看望受伤的手下。苏雷安排好阵亡士兵的后事,也过来这边看伤员。两人在门口碰见,略打了声招呼,一前一后的走进。
一圈看下来,感染发烧的人果然很多。药童们穿梭往来,递过一碗碗的药汁。一些重伤的,还得负责喂下去。
殷如行就在喂一个伤兵。她熟练的将那人扶起,半靠在墙后。一手端了药碗,一手拿着手巾托着他的下颌,细细的给喂下去。
喂完后扶他躺下,将空碗放回托盘,再端了一碗去喂下一个。
苏雷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发觉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
还是一个清醒的伤员认出了他,挣扎着要起来。杨继业刚好也过了来,两位领导巡视一圈,问过每一人的伤势。负责的军医一一回答。
苏雷道:“你这里人手太少,我调几个人过来。换洗、喂药这些事尽可以交给他们去做。你们轮值休息好,要保证体力。”
该军医连连点头。帮忙的人一过来,就排了值班人手。身体看着最孱弱的殷如行被安排在第一晚休息。
殷如行看看满身血迹的衣服,出门朝苏雷的院子方向走。还是洗个澡再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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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夜探
第六十九章夜探
在苏雷的临时宅邸里,殷如行是被分配过一个小房间的。前段时间她基本用不着。今天过来倒是正好用上。因为有交战的缘故,人人都很忙,院子里看不见几个人。她去厨房烧了热水,左一趟、右一趟的拎到房间,装满浴桶,准备洗澡。
反插上房门,依旧是舀了水先洗头,再洗澡。洗完之后浴桶中的水都泛着微微的红色。
拎了残水出来,坐到院中,一边吹干头发,一边顺手将染上血渍的衣服也给洗了。洗到一半,瞧见苏雷风尘仆仆的走了过来。
“你怎么还没睡?”他皱着眉发问。
殷如行解释道:“把衣服晾起来就去睡。”天气热,衣服干的快。晚上吹一吹,早上再晒半个上午的太阳也就干了。药童和普通士兵一样,换洗的衣服只有两身。不立时洗掉,很快就没得换了。再说她还有些私密的衣服要晾在屋里。比如缠胸的布,缝了棉垫的裹腰等等。
苏雷左右看了看,找了个石墩坐下。
殷如行看看他,埋头搓了一会儿衣服,见那人还坐着,忍不住抬头:“你坐这儿干什么?”
苏雷道:“等你洗完衣服。”
殷如行心里“咯噔”一下。看看天色,黑漆漆的,院中点着火把,怎么说也有八九点了。不是吧,难道苏雷是特意过来等她回去一起睡的?这个……她不是自作多情了吧。
有了这个念想,又加上某人的的确确不声不响的坐在旁边。心下就有些奇奇怪怪的滋味。洗完了衣服,也不知道是怎么晾好的。锁了房门,低头跟着苏雷回到正房。巡逻的士兵见到他俩都不约而同的眼底闪过暧昧笑意,她只觉脸上有些烧的慌。
进了房间苏雷反锁房门,开始脱衣服。殷如行吓了一跳。要不要这么快啊难道他很饥渴?
苏雷脱掉外衫,从箱子里翻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换上,对她道:“门我反锁好了,你待会儿再把窗子都销上。东墙的那一扇给我就行。我出去打探一下。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叫门都不要开。如果有迫不得已被撞开门的事,就去隔壁找云将军。”
殷如行怔怔的立在那里,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你这是干什么?”
苏雷换好衣服,又戴上蒙面的头套,黑巾,只露一双眼睛:“我去苏玉生那里看看。他今天吃了败仗,还死了个得力手下。不知道又会打什么主意。”
殷如行张了张嘴,这才回过神。想起苏雷的另一个身份。貌似,他在成为将军之前,是从绝顶门派毕业的武林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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