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碧姑娘。”出来的妈妈面色惊惶,低声道:“很不好,一直醒不过来……我瞧着那大夫也没什么法子,只撑着做耗骗银子。”
说罢,摇了摇头,端着水盆走开了。
云碧急得直转圈,忽的看到旁边来了个端热水的粗使婆子,忙上前劈手抢了过来,水是刚烧的,盆子也烫的很。她那双保养得宜的手哪里撑得住,下意识的就想扔掉,想着主子的吩咐才咬牙忍住了,对那婆子吩咐道:“这个我送进去……天寒水冷的快,你去灶下再烧一锅罢。”
说罢就提脚进了屋。
屋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药味,黑漆雕花的圆桌上摆了满桌的好菜,都冷透了气,也没有人动一筷子。云碧眼睛匆匆扫过,手上烫的厉害,加快脚步进了内室,端着热水拐进了里侧的雕花红木大屏风。
里头正是一团忙乱,几个丫鬟婆子急慌慌的满屋乱窜,拉抽屉,翻箱子寻着东西。
黄花梨的镂雕五蝠架子床前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微闭着双眼,三根手指搭在床上之人的脉上,似乎看得很专心。
床头垂泪的老太太想问情况又不敢打扰,看着床上面色灰白的大老爷,悲从中来,只得拿帕子不停的擦泪,偶尔催促着丫鬟。
终于,老大夫睁开眼睛,收回手捋了捋胡子,慢斯条理道:“看脉象应该是受到了惊吓……老朽先开个方子……赶紧派人去抓药,煎来服下看看情况再说。”
大老太太一叠声的应着,赶紧打发长子派人去,来了这么多大夫,先前的都摇摇头,背了箱子就走,总算是有一个高明的敢开药了……
“敢问神医,我家老爷能不能好起来啊?”大老太太顾不得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就慌忙问道。
这床上的可是她的依靠——儿子不甚成器,要是老爷再去了,那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老大夫掉了半天书袋,大老太太一点也没听明白,长子程巽铭琢磨了半响,在旁边插嘴:“大夫的意思是这病不能急,总要好生慢慢调理才是,父亲是无恙的。”
调理不怕啊,只要人还有救就行,调理吃药怕什么啊,要是家里不够就去国公府走动走动,还怕没银子吃药不成?将心放到了肚子里,老太太才感到一阵疲倦渐渐涌了上来,吩咐程巽铭好生送老大夫下去休息,自己扶着丫鬟坐到了大老爷身边,接过丫鬟手上的帕子给他擦脸。
云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赶紧放下水盆,低头走了出去……
第195章 大房丑事
穿过一道长长的抄手游廊,进了一道圆月亮门,云碧左右打量了一番,闪进了尽头小小的夹道。
“浣碧,快开门,我回来了。”轻轻拍了拍门,云碧小声道。
接着门迅速打开了,一双细白的手伸出来将她拉了进去。
“姨娘等的都快急死了,你怎么才回来啊。”拉她的丫鬟反身关上门,催促道:“还不快些去。”
云碧喘了口气,辩解道:“老太太哪里会让我进去,还亏得我机灵,趁乱才溜进去的,不然怎么带的了消息。”
嘴上不服气,但是终究不敢耽搁主子的事情,跺了跺脚就往里屋跑。
“怎样了?”屋里女子一见云碧进来,忙扯过她,“老爷如何了,大夫怎么说?”
云碧被她捏到了肉,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过眼角扫到地上那条被揉烂的帕子,还是忍着疼没敢喊痛,“大夫说没事,要好好调养……”
女子心里一松,放开云碧的胳膊,有些疑惑的问道:“真的没事了?”当时的情景她还记得呢。
大老爷本来在自己房里好好的喝酒吃菜来着,为了讨他欢心,她还特意跳了最得意的绿腰舞,当时老爷还夸“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她想着趁着这会儿高兴,一举拿下那根惦记了许久的云鬓花颜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花簪,哪知道下一刻人就口歪目斜着倒在了地上……
“不过奴婢瞧着不大好。”云碧悄悄揉了揉被抓疼的胳膊,斟酌道:“奴婢当时凑到床边看了眼,只剩下胸口还起伏着……”
也是看准了这瘦马出身的姨娘最关心的不是老爷,她才敢这么说。其实说的还算含蓄了,大老爷明明就只剩下半口气,那老大夫还开药说好好调养呢,怕是不等药煎好到嘴人就不成了。
林姨娘贝齿咬着潋滟的红唇,终于露出惊惶的神色来。
云碧在旁边偷眼看着,也不由的心下一叹,不愧是从小调教着勾引男人的,一举一动,不管事有意还是无意都那般惹人怜爱,自己同为女子偶尔还要闪个神,更别提是男人了……不过,也太狐媚了些,云碧低下头遮住眼底的嘲讽,出事的时候,林姨娘大声尖叫,自己是最先冲进来的,当时林姨娘身上只穿了件带水袖的粉霞藕丝的肚兜,还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款式,布料少的可怜,两团雪白的乳肉颤颤巍巍的托在里头,几乎动一动就要跳出来般……
穿那样的衣裳跳舞,年轻的男子可能流些鼻血就罢了,胡子都花白了的大老爷可就没这么好打发了……
“不行,要是老爷出了事,那个死老虞婆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决计不能就这么干坐着。”林姨娘忽的止住了脚步,喃喃道。
午时刚过,程国公府就收到消息——大老爷没了因着谢氏去了普渡寺还愿,程巽勋陪着去了,送信的人就被带到了雨竹跟前。
来的婆子面容悲戚,已经换上了素服,刚说完就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
雨竹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没了?连个病重的消息都没传出来……待回过神来,赶忙打发人去前院告诉老公爷。
从软榻上坐起身子,天气寒冷,于老人家确实是难熬了些……雨竹心里想着,吩咐下人赶紧套车,虽然分了家,总要去露个面才好,正式的祭拜倒是可以等谢氏回来再说。
阮妈妈领着早园和银链去布置马车,就有小丫鬟来报,老公爷得了消息,已经骑了马出去了。
雨竹大急,雪天路滑,万一摔了可怎么是好,忙问道:“谁跟着服侍的?”
小丫鬟伸手比划着六:“还好李管事麻利,赶紧派人跟上了。”
雨竹这才松了口气,老公爷似乎对大老爷这个庶出兄长很是上心,就怕忙中出事,有小厮在旁边服侍着好歹能放点心。
“太太,车备好了。”华箬捧着件狐领芙蓉白斗篷进来,雨竹注意到她身上已经换上了青色的素面镶边交领长袄,满意的点了点头,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颜色还算素净,便任由华箬给她披上斗篷。
“这么冷的天。”早园小心的扶着雨竹,不满道:“……太太还怀着身子呢。”
雨竹有些无奈,“我不去,难不成要让大*奶去?”别开玩笑了,季氏肚子都那般大了,哪里还能让她出门。
家里人口少是非也少,但是遇到这种情况就麻烦了。
大老爷虽然是从国公府分家出来的,也同处京城,却是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还要穿过西大街和东大街,距离并不近,远远不同于京中许多分家的簪缨望族。
驾车的老洪头是把好手,为了求稳还是不敢太快,过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大老爷一家住的宝灯胡同。
马车微微停了下就直接驶进了仪门,隔着帘子传来或远或近的哭声,压抑森冷。雨竹抚了抚手臂上竖起的寒毛,扶着华箬的手下了车。
料理丧事的人手动作很是利索,宅院里已经挂上了白灯笼,接待拜祭宾客的孝棚也搭好了,偏巧这会儿日头被云掩了大半,冷风阵阵,哭声怖人……过年的喜气半点都不曾剩下。
走到门口就听到里头尖厉的哭骂声:“……休想,我死也不会罢手的,捅出来让别人家看看,哪有这样荒谬的事……”
华箬和早园顿时紧张起来,借着推门的动作将上前一步,隐隐将挡在了前面。
门开了,大老太太扭曲愤怒的脸露了出来,凶狠的看了眼进来的雨竹,呵斥道:“怎么到这会儿才来,腿断了还是怎的……下作的小娼妇,不要脸的下流坯子……还不把吃下去的吐出来。”
旁边一个眼睛红肿的明丽少女是大老太太认的养女——大老太太最小的女儿养到十岁没了,大老太太思女过度,便从娘家旁支女儿中选了个面容最像的养在身边,才满十五岁,仍然按着前头小姐的名字唤作海棠,平日里颇为受宠。
听到这里,赶紧拉过大老太太的胳膊,在她背后轻轻拍着给她顺气,“娘您可别看错人,这是七嫂子啊,不是林姨娘。”眸光微闪,侧头打量着雨竹的表情。
程巽勋族里的排行是第七。
认错人那骂就白挨了?雨竹脸上带着戚容,闻言按了按眼角,红着眼圈道:“大伯母您可要保重身子啊,上次见着身子还那般硬朗,怎么这会儿居然连人都不认得了……侄媳替您找个太医瞧瞧吧。”
要是真的因为认不得人而找了太医,还不得论为京城笑柄?海棠表情一窒,望着雨竹的眼神就多了分慎重。
大老太太重重的哼了声,然后长叹了口气,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似地,虚弱的慢慢扶着炕沿坐下,“勋哥儿媳妇什么时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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