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声而去。粗鲁的撩开琉璃帘,隔间中坐的几人惊讶抬头看着我。兴奋扫视着,是谁,会是谁呢?会是哪一个?在他们集体注视下缓缓开口: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
坐在中央的青衣男子表情可以说是震惊的看着我,嘴巴合不拢的半张,食指发颤:“你,你……”
我也激动啊,不是我幻听了,不是我想疯了,是真实的……
期盼的看着那人,他似乎从打击中略略恢复,放下食指,整整脸色重新开口:“姑娘可认识李白?”目光炯炯。
我则是双眼发亮:“我同他不太熟,但听说有位杜甫先生是他的好友!”
他的眼睛瞬间增色:“伟大的中华人民在经历了八年抗战三年内战之后终于成立了!”
心中一凉,难不成不是同时代的?不对不对,他知道周星驰!再次试探:
“在三个代表带领下,伟大的胡锦涛主席领导下,我们必将迈向新生活!”
他的身子一动,略略前倾:“乘飞机从北京到法国巴黎需要多长时间?”
耸耸肩膀:“具体我不知道,但肯定比坐船快!”
话说到这儿已不需多言了,我尖叫一声在其他几人惊异目光中飞扑他的怀中。他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伸手用力抱住我。
同志啊————
靠在他肩上,眼泪哗哗流个不停。直到他把其他人打发出去,听到他吩咐人守在一楼楼梯入口不许任何人上来。他轻轻把我推离他的怀中。
这时自己也感觉有点丢脸,上下摸摸没带手帕,揪起他的衣袖胡乱擦脸。
感情平静下来之后,迫不及待的发问:“你是哪年穿来的?”
“2006年,你呢?”
“我也是,是年底才穿过来的……”很丢脸的被垃圾车撞到,这句话没好意思说。
他的表现比我想象要镇静:“我也是!”随即咬牙切齿道:“是撞到垃圾车上——”
????
赶快追问具体情况,等他说完我基本呈现白痴状态。怀抱最后希望战战兢兢问:“你是QQ主人?”
他摇头,不屑一哼:“我那天开的是奔驰!”
晴天霹雳呀——天都要塌了——
他警觉:“你怎么知道?”瞪大眼睛看着我:“该不会,你就是那个白痴女人——”
惭愧点头。反思。
他扶额长叹:“天啊,天啊…… 让我掐死你吧,让我掐死你吧——”
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别生气,嘿嘿,别生气,我这不也陪你穿过来了……”
具体情况是这样滴。
那天我因为追狗而躲车,开头那辆大奔也因为躲我驶出车道狠狠装上垃圾车的后面,冒烟,报废,穿越。
开始询问他过来之后的生活。
现名竹桑傅,年龄二十一岁,身份忠王府王爷第五子,穿越年头五年(不知不觉我来古代已经五年了啊)。
基本情况听完不满的嚷嚷着:“你也太幸运了些吧?穿过来就身份尊贵地位显赫,凭什么你混上层我混底层?”
大奔,现在应该叫竹桑傅,磨牙道:“你以为是谁害我来这个鬼地方的?混底层?没叫你混地狱就已经是上天仁慈了!”
“不过,你呢,穿来五年在做什么,都在写什么地方混日子,怎么我的讯号一个也没收到?”
疑问:“讯号?”
他挑眉,动作还真是好看:“穿来第二年我为寻找同伴曾在宴会上当众吟诗一首,被惊为天人,从此流传甚广,连乞丐都知道忠王府五少爷天资聪颖智慧过人,一诗成而天下知。”说罢缓缓吟来:
“南湖秋月白,王宰夜相邀。
锦帐郎官醉,罗衣舞女娇。
笛声喧沔鄂,歌曲上云霄。
别后空愁我,相思一水遥。”
有这么一首诗?好学宝宝谦虚问:“是你写的诗吗?好厉害,哈哈。”干笑,拍手。
我看到他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是李白的诗,李白的《寄王汉阳》——”
李白的呀?点头,责怪道:“你早说嘛,这么生僻的诗词谁会知道,我又不是国学研究专家!”可不能怪道我头上。谁会嫌的没事做每天背诗,我背英语单词还来不及呢!
青筋再起,双拳松了握握了松:“我还有其它诗流传市面。从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还有什么二月春风似剪刀;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甚至最最基础的鹅鹅鹅,曲颈向天歌我都不顾脸皮地做了——为了知道还有没有人沦落这世间,我把唐宋八大家剽窃了个遍,王勃的‘滕王阁序’总该知道吧?白居易的‘长恨歌’也该知道吧?身为正常的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中国人这点常识总该有的吧?或者,你压根没接受过教育,是文盲?”
我气结:“你才是文盲!我当然知道这些基本诗歌,虽然背不下来!”
他咄咄逼人:“知道为什么不来找我?在皇城你随便拉个乞丐出来都听过我的这些诗,更不必说我派人到处散发这些诗,只要生活在皇城一定能有机会听到哪怕一首!”
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制止他的逼问,努力回忆这五年生涯。
忠王府五公子,才子,竹桑傅——
瞪大眼,手指颤抖指着他:“猪丧父?——你就是那个有名的猪丧父?”他在那些读书人与青楼女子之间可是很有名的,每每听到人聊起他,感叹他,赞扬他。但为何没人提到他的诗作?
好像,有的样子。那时候我在做什么?发呆?打瞌睡?对着食物垂涎三尺?偷跑去厨房聊天打混?
一次次错过!明明可以早些知道的,明明能相认的,明明我不需要受苦的,明明……是我的错。
本来他很满意自己的名气,但也很快反应过来我对他的称呼,气呼呼道:“你叫什么,你又叫什么好名字?——翠花?你干脆叫酸菜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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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鱼很厚脸皮滴说:
请看文的大大们留个爪---哪怕砸块砖也好------
谢谢揪错,改过来了,王勃老前辈,对不起.
逃出生天
无暇理会他的挑衅,因为我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紧张兮兮道:“去给我赎身!”
啊?这下轮到他傻眼:“赎身?”重复着。
点头。对呀,赎身。 再不赎我出来我可真要跳进火坑了。老鸨最近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暧昧,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和善,和善的令我头皮发麻。女人特有的直觉告诉我,她想要我下海接客!再不逃我恐怕真要沦落了。
对青楼女子欣赏是一回事,事情真正轮到自己身上又是另一回事了。我对处不处女是没啥特别感情,但也不代表心甘情愿任人蹂躏。自己有几两众还是清楚的,一旦被推下海我可不能象红牌一样随意挑客!
他紧张起来:“你的意思是,你身陷青楼?”眼神是哀伤的,同情的,可怜的。
微微一笑。果然不愧同为天涯沦落人。这人表面看来可恶,内心还是善良地!
安慰着:“是身陷青楼,不过做的是丫鬟,还没正式接客。”
他大松一口气,表现出放心的样子,不禁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多少年了,没人关心过我的死活了?却听他下一句道:
“好理加在!我想说如果你是花娘要赎你出来肯定需要不少银子呢……还好你只是个丫鬟,这就省事多了……”
不能相信,真的不能相信。我以为可以同甘共苦的同志在意的不是我的清白不是我的内心是否受到伤害,而竟然是赎身银两!!!
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这个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渣!这个——
我必须靠他离开红橙楼的混蛋。有气无力的想着。
爱钱是件好事,也许。他爱钱,必定会赚钱,这样我就不必为生计发愁,可以光明正大赖着他直到找出回家的方法。而在这之前必须做的就是忍耐。无论他多混帐也要忍耐。
这个混帐拿起酒杯轻抿一口,云淡风轻的打量着我:“也是,除非嫖客瞎了眼,否则要选你是件很困难的事——我记得你在现代的长相就很普通了吧,虽然只有匆匆一眼,你披头散发的模样还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怎么来到古代变更丑了?丑的连花娘都做不成。”
轰————
脑中强忍的那根弦断了。什么有钱人,什么王爷,什么才子,什么衣食父母,什么凯子,统统被抛之脑后,我几乎是咆哮着扑上去。
他伸手一挡。我的攻势被制止,嘴里也被填上一根鸡腿。他笑眯眯看着我:
“别激动,从今以后跟着公子我吃香喝辣大大地有!”
白他一眼,狼吞虎咽,同时语焉不详的使眼色:“鸡翅!”我最爱的是鸡翅,鸡腿留给你就好。
——————我是快乐的分隔符——————————
阳光明媚,适合妇女开大会。谁说咱妇女没地位?那是万恶地旧社会!
空手走出红橙楼大门,抬头看着天上那轮炙眼的太阳,努力睁大眼睛看它,泪水流个不停。仰着头,逼泪水回流。
有人拍拍我的肩:“想变瞎子?”是个可恶却令我莫名放心的声音。
回想刚刚老鸨和楼中姑娘小厮们不敢置信的表情心中只觉痛快。老鸨毕竟身经百战,很快堆砌浓浓笑容:“唉呀,我就知道翠花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也不罔妈妈疼你这些年……”
疼我?是很疼我。紫菜还在时用言语疼我,紫菜走之后用指甲簪子疼我。没有利益你会疼我?没有好处你会疼我?整个红橙楼,真正对我好过的只有离开的紫菜。虽然最后抛弃了我,有她在的两年却是我最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