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收敛眉眼,心里有了自己的算计,但是没说话。
二伯娘这会儿正在庆幸自己刚才嘴慢了一拍,不然这会儿肯定要被打脸,而且还是打得生疼呢,根本顾不上去说别的。
四婶那是除了娘家,眼里再没别的东西。
而且她生了三个姑娘,根本不需要考虑送孩子去读书的事情,五婶那是五叔自己家人,她吃着冬五叔读书的福利,更不可能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冬吴氏跳出来了:“说起来,五郎确实读了很多年书,下场也有几次了,居然一次也没考中,从前说是运道不好,如今瞧着,也不太像啊。”
冬吴氏这话,可以说是把全家人的心声都说了出来。
冬五叔气得狠狠的瞪了冬吴氏一眼,问题是冬吴氏根本看不到,还在那里自顾自话:“如果五郎天赋不行,运道也不好,也就别浪费时间了,家里这么多孩子呢,我们家曜宝瞧着就聪明,送去读书准能成。”
“三嫂这话说得轻松,读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对于冬吴氏的话,冬五叔气恼不已,所以开口的时候,不自觉的就开始阴阳怪气的。
冬吴氏根本听不出来,对于冬五叔的话,她还赞同的点点头道:“确实不容易,五郎念了这么多年,考学都没考过。”
冬五叔:……!!!
冬五叔倒是想利用所学,来几句漂亮的骂人话,结果心里转来转去,也只会冬老太日常骂的那几句“狗东西”“老货”“不要脸”之类的。
冬五叔脸憋得通红,二伯娘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上去添把火也不错,所以笑了笑说道:“说起来,咱们其实应该去问问夫子,这五郎考试总是不过,问题出在哪里,能改进吗?”
冬五郎到底念的怎么样,找上夫子不全都知道了吗?
一听这话,冬五叔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大热的天,冷汗热汗交织在一起,让冬五叔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心虚。
冬老头复杂的瞥了他一眼,顿时就明白了。
冬五叔不成才,冬老头不可能半点不知道,只是总抱着一点希望,毕竟这是他亲儿子,如果真能读出个什么,他脸上也有光不是?
再不济,过了童生试,哪怕考不中秀才,那也是正经读书人,以后还可以在镇上找个账房先生之类的活计,再不济,各种铺子的伙计,不也得会识文断字的吗?
可是,如果冬五郎就是个不成才的,那就是在浪费全家人的心血,还不如像是冬吴氏说的那样,换个能成才的上去,如今孙子辈也渐渐长成,冬老头觉得,儿子不成气,那就培养孙子呗。
冬老头轻描淡写的一眼,让冬五叔的冷汗又添了不少,他努力的让颤抖的牙齿停下来,干笑出声道:“夫子哪里是那么好见的,而且万一得罪了夫子,那我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这么一说,冬五叔觉得自己还是有底气的,他们家这些人大字不识几个,量他们也不敢找上夫子。
冬暖在旁边看着笑,这个时候她就不跳出来当恶人了。
毕竟,各房都有小心思,镇上距离村里也不算远,总能打听出来,冬五叔到底是不是草包。
冬五叔吃过饭,就收拾着东西回镇上了,走的时候,脚步略显狼狈。
看着这样的冬五叔,全家人的神情,都有些复杂。
小心思不好摆到明面上,毕竟冬老头可是什么都没说呢,所以大家还是假装无事一般的,带着工具去干活。
刚出了门,就碰到冬三爷家的二柱子叔。
第10章 徭役
二柱子叔跟冬三春他们同辈,所以看到冬老头要打招呼,这是晚辈的礼仪问题。
二柱子叔打过招呼之后,笑着问道:“二伯,你们家今年谁去挖河沟啊?”
因为小湾村守着河沟子,每年夏季雨水多的时候,还需要去挖河沟进行清理,以保证河水畅通,能供得起上下游的使用。
这算是徭役的一部分,村民们每年除了这个,还有一些别的杂项,林林总总加到一起,估计需要服上两个多月的时间。
当然,徭役并不是让全家总动员,一般情况下,没有特别紧急的活计,女子不需要去,都是满十五周岁的男子去。
而且,每户只出二分之一的壮劳动力,毕竟各家还要务农,特别是赶上农忙的时候,那地里都忙不过来,百姓口粮收不上来,之后会出大问题的。
新帝登基之后,很注意这些问题,所以都注意着把控各地的徭役时间。
小湾村的主要农作物是麦子和谷子,其他也有,但是比例不重。
麦子的成熟期是八月中旬左右,谷子成熟的晚一些,因为种下的也晚嘛,要等到十月份。
如今是七月中,趁着这个时候,把河沟子挖一挖,还不耽误八月收麦子,朝廷也算是把时间安排的刚刚好。
冬暖原本还漫不经心的跟在一家人身后,虽然说她如今头上还包着破布条呢,其实也可以寻个借口不下地的。
但是不下地怎么调教极品呢?
就原主弟弟妹妹那几个,不好好的调教,长大之后都是麻烦和祸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调教着玩呗。
而且,自己躺了一下午已经是极限了,再躺一天,哪怕有一只肥野鸡的功劳在,冬老头估计也要不满了。
特别是她今天早上给冬五叔挖了那么大一个坑,冬老太如今肯定是要盯着她的,毕竟那是人家最偏爱的小儿子嘛。
而且,冬暖除了调教弟弟妹妹,也确实需要下地。
因为,冬五叔这件事情,还需要在中间拱火,让各房更加的不满,如此才能促使他们去镇上,暗中调查冬五叔的事情。
冬暖的目标很简单,早点让这个全家的吸血虫,草包狗东西,回来种他的田吧!
一年几十两银子,哪户农家院也禁不住他这么祸害。
听着要去挖河,冬暖来了些兴趣,可惜一看自己这五尺半的身高,想也知道,衙役根本不可能让她去!
哪怕她自证十分有力气,估计也很难服众,到时候麻烦不少。
而衙役们不想要如此麻烦,最好从一开始就不让冬暖去。
“少了很多乐趣啊。”冬暖心中嘀咕一句,一侧过头就跟冬杏恨恨的目光对上了。
看着冬杏两边脸还肿着,一边嘴角不止破还青紫一片,看着挺吓人的。
今天早上只顾着给冬五叔挖坑了,倒是忘记注意一下冬杏,这样子怎么吃饭?
发现冬暖的目光看过来了,冬杏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目光更是恨得要喷火。
冬暖并不介意冬杏的目光再狠点,不仅不介意,还特意放慢了脚步,跟冬杏走到一处,笑眯眯的问道:“杏啊,你说蛮丫昨天打够了没?今天会不会还找上咱们啊,哎呀,不是我这个姐姐不护着你啊,实在是,我也受不住蛮丫一下,而且我这头还破着呢,如果今天蛮丫真过来,你可得顶一顶啊。”
冬暖说完,就一个箭步向旁边退开两步,把她和冬杏之间的距离拉开了。
也幸好冬暖躲得快,因为听了冬暖的话之后,冬杏恶狠狠的冲着她啐了一口,哑声骂道:“你个骚狐狸养的,你怎么不去死,你……”
村里的小姑娘,大字不识几个,又没见过世面,骂人的话,也都是跟长辈们学的,车轱辘式的那么几句,冬暖只听冬家人骂,就已经快要背下来了。
骂几句不疼不痒的,冬暖根本不在意,这会儿长辈们都围在冬老头那边,叽叽喳喳说着去服徭役的事情。
谁不心疼自家男人啊,或者说是谁想着让自家男人大热的天去挖河沟子啊,谁也不想去,就得找个理由,让冬老头去盯着别人,让其他几房的去。
“我说阿爹啊,二春这几天,腰疼的都直不起来,这哪里挖得动河沟啊。”说这话的是二伯娘,她一边说一边去推身边的冬二春,试图让他为自己争取几句。
结果,只换来冬二伯的一个憨憨微笑。
冬二伯娘险些气得晕过去,最后重重的在冬二春手臂上拧了一把,把冬二春疼得都跳了起来:“哎嗨,哎哎哎!”
其他几房也准备争取的,但是却没第一个跳出来,哪怕是最没眼色的冬吴氏,也是在冬二伯娘说完之后,这才拉长了音调,软绵绵的说道:“阿爹,曜宝最近两天,许是受了惊吓,总是离不开他阿爹,我怕三春这一去,曜宝受不了啊,这曜宝可是我的命根子,如果他不好了,我也不好了,呜呜……”
冬吴氏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这一幕,让冬暖叹为观止。
所以,之前是她忽略了冬吴氏的软实力。
瞧瞧,关键时刻,人家也是有手段和心机的。
虽然她说的话十分不着调,那冬曜都八岁了,也就是托生在她肚子里,如今天天被她护着,假模假样的干点活,其实都是冬吴氏压迫着三个姑娘家干的。
冬曜连泥巴都没沾上!
也不看看,村里这么大的孩子,懂事一些的,都顶三分之一个壮劳动力了。
哪怕不懂事的,那也是能帮着家里,多少干一点。
重的干不了,抢收的时候,地里的麦穗子还捡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