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别的任务在身,很遗憾。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就是违背命令我当初也该跟去。”她语气消沉,话音又一转:“不过……当初跟着他们去的小队里,有一个人是活着回来了的。但他有点……”
“无妨,你直接说是谁?”
从沈心泉那里得知了这个人的信息和所在地,徒为立刻准备去找。
茶馆里已经没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大家都懒懒散散热热闹闹的,仔细一看,拿在手里的不是茶,完全是酒。
沈心泉跟在后面说:“前一阵子才和魔修发生过冲突,最近魔修应该不会再来。紧张的战况持续了四年,大家也没法静心修炼,只能喝点酒消愁解忧,唉,越来越像浮躁的凡人了。”
旁边正好就有个给修士倒酒的人冲过来撞在徒为身上,沈心泉呵斥他:“干什么的?”
那青年低着头看不清脸:“抱歉抱歉,我是来给尊者们送酒的,这就走。”说完一溜烟跑了。
“吓到了你吧妹妹,这儿说是边界地,结果这种闻着钱味儿来的凡人也不少。”
的确,跟她想象中很不一样。
把人送到门口沈心泉就回去了,徒为往凤千藤那边靠了靠。他看她这样子就猜到没问出什么来,明知故问地笑:“有收获了?”
“没。”徒为闷道:“但有线索。”
“什……”
话没说完,被她俯下身抱起来,身体腾空让凤千藤不禁失声。自己一个男人被个小孩抱来抱去的,说出去都丢人,但身体力量没恢复,现在也只能撇着嘴,线条分明的小臂懒洋洋搭在人肩头:“明天就不用抱我了。”
“为什么?”
“再休息一晚,走路应该不成问题。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那徒为多少有点遗憾,她嫂嫂的身体虽然瘦但该有肌肉的地方都有,抱起来其实手感还挺好的,太遗憾了,只好把脸靠过去小狗似地蹭他:“可我想一直抱着嫂嫂。”
年轻人的话语不像大人那样拐弯抹角还暗藏深意,永远直白大胆且热情。她如果还要继续刚才的“不,绝不”调调,凤千藤可能眼都不眨就要张嘴骂人还要让她放自己下来,但被这么一说,难得安静。
好半晌才哼道:“这样只会更引人注目。知道点分寸,小孩子。”
意气用事确实是小孩子才干的事,但徒为气不过又被他这么说,本来只打算蹭蹭的脸凑过去在凤千藤颊边雪白的软肉上咬了一口,下口挺狠还痛,他咂舌扬起眉梢就推她:“你又干什么?”
“就咬咬,又没亲。嫂嫂是大人,不至于跟我计较。”
“……”
他眯眼想说你是什么动物不上嘴就不舒服是吗,徒为在这时却发现胸口有某种违和感,但抱着凤千藤不方便,道:“嫂嫂,你摸下我胸口。”
凤千藤:?
“不。”
想都没想就拒绝。
“为什么?”
“……我不喜欢摸别人。”
“那喜欢别人摸你?”
“你——”
凤千藤不知是这几日来第几次审视面前这崽子,向来波澜不惊的脸色缓缓出现裂纹。
徒为却没在意,她问出这么一句主要是想起很多年前听宁叹雨说凤千藤平日用能收到很多情书。问的最多的是:“您喜欢在上面还是下面?”
她挺希望他喜欢在下面的。
找了个有凳子的地方,徒为把人放下去,在衣襟里一掏,神色微变。本该有的东西不见了。
那块软玉。
当初凤千藤教她入门时花了八百灵石给她买的。
徒为那之后一直挂在脖子上,昨晚似乎都还在的。
她神色突然变得很凝重,凤千藤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怎么?”
“我……”她顿了下,露出了那种小孩子做错事一样的表情没看他。这时候倒又是很像以前了。他叹气,放低声音温和地问:“到底怎么了?”
“是刚才那个撞我的。”徒为沉声喃喃,重新蹲下身将他削瘦的身躯打横抱起来,这回不再多嘴,转身走向街道。
找一个人,还是一个曾经嗅到过气息的人,于金丹修士而言不是件难事。
陌生的要塞除了中间开阔些,其他地方都是些不知通往何处的法阵隧道,排布错综复杂。徒为凭着神识感知力在完全陌生的要塞里左拐右拐,不到半刻钟就找到了人。
那青年恐怕不是普通的凡人,不仅能从她这里顺走东西,还一早就发现她在追自己,脚程极快地在法阵中四处逃窜,可惜最后还是被徒为堵进了死角。
“等等,尊者,您听我解释呀。”他一张脸生得眉清目秀人模人样,笑眼弯弯试图跟她套近乎:“咱们是和平人,有话好好……”
“还给我。”
“您说什么?”
徒为陡然加重语调:“把那块玉,还给我。”
凤千藤一顿,掀起眼皮静静打量近在咫尺的徒为。
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种表情。就好像被人偷走的不是他送的那块廉价软玉,是她珍重得不能再珍重的宝物。
第24章
青年估计也没想到一块不值钱的软玉能让她发这么大火,麻溜把玉掏出来:“好好,给你,我还你就是了!”
此处是法阵隧道的深处,周围都是墙,离下一个传送法阵还远得很,他看这年轻姑娘浑身上下透出的那股气息就知道自己多半活不过跑到法阵去,干脆举手投降。
徒为蹲下身把凤千藤放下去,一把夺过那枚玉。
青年:“既然玉都还你了,那我是不是可以……”
徒为:“偷了人的东西就想跑?”
禁锢咒立刻将青年挥舞的手臂反剪到身后,他痛得嗷嗷直叫,这下知道面前这人真是惹不起的。
“尊者,冷静,冷静呀!杀凡人可是会影响道行的,您也不想……”
“你又不是凡人。”徒为早看出来了。
“?您可真会开玩笑,我怎么会不是凡……”
这青年满嘴跑马油嘴滑舌得很,徒为一个字也不信,拿禁锢咒又堵了他叭叭个不停的嘴,抱起凤千藤就往回走。束缚青年的天锁另一端在她那里,他只能被拖着跟上她。
凤千藤从徒为肩头慢悠悠看着后面,青年死到临头还不怕,冲他笑眯眯地露出虎牙。单这么看,的确像个普通凡人。
他便也懒散地回了一笑,哪怕对方多半看不见。
“嫂嫂,他好像不是凡人,但我探查不出是什么。”徒为在旁边低道。
凤千藤道:“反正不是仙门的修士。说不准是魔修。”
“真的?”
“我没了修为,也只是猜测。你既然要把他拖回沈心泉那儿,那就之后好好检查一下吧。”
徒为点头,如果真是魔修,那倒可以打听出很多。比如她哥的事。
那块软玉抢回来后一直被她抓在手里,她道:“我手不方便,能不能帮我戴?”
这问话的对象当然只可能是凤千藤。
想起她刚才那副怒火冲天的模样,想都不想就要拒绝的话便卡在了他唇齿间。他伸手,从她摊开的掌中拿走软玉,不经意似地问:“徒为干嘛要一直戴着它?以你如今的修为,它对你的修炼已经没有帮助。”
“这和修为有什么关系。”徒为皱眉望着前方,像个执拗的孩子:“它是你送我的第一个东西。”
旁人看来也许只是小孩子玩坏了的一个破烂布娃娃,但重要的从来不是价值,是寄宿在其中的人的感情。
“……”凤千藤抿唇,伸手绕过她的脖颈,将绳子系好后重新挂在她脖子上,徒为想说声谢谢,他却已经偏过头去,一言不发。
离开法阵隧道时出了点意外。这些隧道都是要塞里的修士们合伙布下的,如果魔修攻入城中,修士们可以利用这星罗棋布的地形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徒为显然不属于城中任何一支队伍,刚走出隧道就被人拦住。
男人眉宇间带着股倨傲,修袍也是上品灵丝,看就知道身份不得了:“没见过你啊,你是哪个队的?”
徒为淡定得很:“我是紫霄宗派来的。”
“真的?”男人目光怀疑,毕竟她身上穿的不是紫霄宗的修袍。
身后的青年开始唔唔唔叫个不停,给她做了个“放心交给我”的神色,堵住他嘴的天锁松开,青年开口就道:“这不是凤家的尊者吗?我还去给您那边送过酒的,您忘记我了?”
凤家?
徒为没说话,那凤家修士显然认得他,居高临下道:“哦是你啊,杜异。你怎么被她绑起来了?你认识她?她谁啊?”
如果青年在这时趁机倒打一耙,她倒好,凤千藤很可能会暴露。
就不该轻信他。
她正想拿天锁重新把他嘴堵上,谁知那叫杜异的青年张口就来:“这位姑娘的确是紫霄宗新来的。至于我们这样……其实,她是我的心上人,我们就是喜欢这种玩法,您别在意。”
徒为:?
凤千藤:……
凤家修士一瞬间脸色很微妙,看看徒为,又看看被她拖在身后五花大绑的小白脸,沉默两三秒,终于理解了。
这、这青天化日之下,竟然能堂而皇之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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