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怡啊,你爸爸说什么?今天又不回来吃午饭吗?哼,不管他了,你也别给他留什么饭菜了,说不定他自己在外面吃得潇洒。”围着一件灰色围裙的刘妈妈端着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将盘子摆上餐桌后,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水渍。
“这老头子就是事多,差不多退休的年纪了,还一门心思想着申职。思怡你都进了明氏集团,他还把这一条老命都扑在工作上,说要给你多赚点嫁妆,我们家思怡哪里需要他那点臭钱啊,自己的工资就能养家了,对吧……啧,想什么呢,都不回答妈妈的话了。”
刘妈妈看着走神中自觉坐到餐桌旁的刘思怡,又好气又好笑,随手敲了刘思怡脑门一筷子,“你看看,把你老爹的位置都坐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当顶替他的位置吗?我们都还没退休呢,还不需要你操心养家的事,回你位置上去。”
“哦……”刘思怡捂着脑门,眼神还是有些飘忽,“刚才来电话的不是爸爸,听声音像个年轻姑娘……”
啪嗒,是筷子打在桌角折断的声音,刘思怡吓了一跳,总算回过神来,不解地看着突然就上了气头的刘妈妈。“区区一个科长职位,刘志宏那老头子就赶在外面沾花惹草了!连家里的号码都透露出去了!”
“诶?啊,妈,你冷静点,不是你想的那样。”刘思怡重新去厨房里拿了一双筷子,摆好三副碗筷,拉着刘妈妈坐下,低声地解释,“是打错了电话的。”
好不容易把刘妈妈的情绪安抚下去,刘思怡擦去一把虚汗。刘妈妈现在的年纪处于敏感时期,太容易疑神疑鬼了,关于自己当着明氏集团总裁的面提出辞职的事,还是先瞒着吧……怀着一腔心事,刘思怡结束了这顿被一通电话扰乱的午餐,稍微和刘妈妈交待了几句,便又回房去了。她还得看看自己给那些个公司投出去的简历怎么样了。
昨天事情的后续,不提也罢。
刘思怡叹了口气,仰面躺倒在了床上,抱起枕头遮住脸,安静地躺了一会,又猛地蹬了几下脚,明衫贤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威胁她离了明氏集团就没有别的公司敢收。
不想让她离职,还只给安排一个实习打杂的工作,拿这种求职的事和她打赌,耍她呢,哼。
坐起身子,抱起了刚才被自己踹到一边的电脑,眉头拧的老紧的浏览了一下一直打开的那几个网页,看到最后又负气把电脑扔到了一边。
居然还真没有公司收录了她的简历!这种连起始点都没有站上去就被迫终结的结果,和她一点都不般配!她就不信,明氏集团和所有的公司人事部都有暗中勾结。
搜索完自己需要的信息,刘思怡把手机黑了屏,换了一身稍微正式一点的黑色包臀连衣裙,套上一件白色小西装,踩着一双高跟鞋便是出了门,网上投简历不行,那就直接当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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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明先生在客厅等您有一会了。”
林墨花胡乱地擦掉自己的眼泪,打开房门的时候,家里雇佣的女仆低下头,毕恭毕敬地陈述道。
“嗯,知道了,我马上去,你先下去吧。”
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被伺候着的模式,林墨花摆了摆手,敷衍着让女仆离开了。
去房间的洗手台用冷水随意地扑了一把脸,毛巾擦拭完水印后,林墨花盯着镜子里那张娇艳的脸蛋又发了会呆,这不是她的脸……
房门再度被敲了敲,然后从外面被打开了。林墨花又扑了一把水,把脸埋进毛巾里,声音有些微愠,“不要随意进我房间,我不是叫你先下去了吗!”
她从毛巾中抬起头,透过镜子看见了站在洗手间门口没有什么表情的明衫贤的脸,语气哽了一下,略心虚,“明…衫贤,你怎么上来了,明明在客厅等着就好了。”
“唔,已经等了十五分钟了,不想等了就上来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腕间的金属表,口气淡淡的,似乎是有些不开心,“我们昨天不是约好中午12点半见面一起吃午饭吗?现在都晚了快二十分钟了。”
“啊,我就是想着要见衫贤你而多打扮了一会,本来约会里面男方多等女方几分钟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嘛。”慢慢找回感觉来的林墨花很自然地走到明衫贤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撒了个娇,“难道你不想看见打扮得美美的我吗?”
明衫贤的动作迟缓了一会,面部表情还是柔和了许多,“你不打扮也是最美的,不要把时间花在这上面。”他抬起手摸了摸林墨花的眼角,“你有什么委屈事就和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憋在房间里,你的这双眼睛不该盛有泪水。”
明衫贤伏下身子,在林墨花的眼梢轻轻落下一吻,“保持好心情,宝贝。”
“嗯……”林墨花放开抱住他的手,低下头调整好面部表情,小心地擦了擦眼睛,然后吐了吐舌头,“被你发现了,其实我就是不小心感性了一下,突然有点想妈妈了。”
“哦,确实挺突然的。”明衫贤揉了揉她的头发,“自五年前,白伯母和她现任的老公去法国定居后,我就没有听你说过想她了。”
“……”林墨花一时语塞,她从没了解过这回事,“啊……我不知道。”她低着头喃喃自语,看起来失落极了。明衫贤叹了口气,帮她理了理头发,“等你记忆恢复的时候我们再说这个,现在,去吃饭吧。餐厅的预定都要晚了。”
“嗯。”林墨花暗暗地松了口气,乖乖地点头应允,她最近的压力真的越来越大了,林墨花抬头,对着明衫贤甜甜地微笑了一下,“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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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刘思怡摘下自己湿哒哒的帽子,扒拉了几下因为沾上雨而卷得豪无规律的发尾,又拍了拍外套上的雨珠,暗道晦气。
她已经跑了这附近地好几家公司了,全部都在说明来意后被委婉地请了出来。她带来的一摞用来证明自己能力的模拟商业运行的企划方案书毫无用武之地。
连着吃了这么多次闭门羹,刘思怡也差不多受够了。只能在心里咬牙切齿明衫贤不给人留条后路,搞这么大阵势来封她的求职之路,她之前也不过就是明氏集团一个小小的实习生,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这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暗沉沉的,和出门时完全是两个模样。刘思怡看了一眼腕间的手表,两点四十八分,她出门快一个半小时了。
刘思怡把资料捧在怀里,无聊地用一只脚的高跟鞋鞋跟划着身前的大理石台阶下的积水玩,看着自己划出的一圈圈涟漪,荡坏水坑里倒映出的大厦模样,刘思怡抿着唇,傻傻的笑了。
“呀!”一声汽车的鸣笛突然响起,刘思怡刚刚抬头,就被迎面掀起的一层水扑了一身,仅凭一个细细的高跟站立着的刘思怡悲剧地失去了平衡,脚下一歪,拧着脚腕从台阶上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积水中,手下意识地撑地,之前护得好好的企划案飞散出去,在积水上飘荡着。
“该死!”刘思怡从这意外中反应过来,小心地把自己的高跟鞋脱下,赤着脚踉跄着站了起来。
已经停在她身边的那辆罪魁祸首的白色大轿车的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个带着墨镜地青年,他单手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漫步走到刘思怡的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吃了个口哨,“真惨。”
他把伞柄递到刘思怡的手里,“拿着吧。瞧瞧你那可怜的样子,我都看不下去了。”收获刘思怡一枚瞪眼,他耸了耸肩,“我之前就已经按喇叭警示了,是你自己反应迟钝。还有,站在别人家公司门口的水坑前玩水,不是自己找罪吗?”
他伸出一根手指迟疑地拍了拍刘思怡的肩膀,表情略嫌弃,“总之,现在已经不流行这种守株待兔的戏码了,虽然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然而我是不会看上你的。”
“……”刘思怡差点就要一口咬上那根嚣张的手指头,“你自我感觉未免太良好了,王子病也是病,得治。”
刘思怡弯腰从水里捞出自己一个晚上的劳动成果,略伤感,“我只是随意找了个地方避雨而已,说到底,有谁会把车停公司门口的啊。”
“我啊。”男子接话地也是爽快,“公司的人都知道,反正这地也够大,他们不会介意的。”
呵,刘思怡只得冷笑了一声,“天真的二世祖。”她也懒得计较这些霉事了,越在意就越纠缠不清,还是先回家吧。
“啊……你抱着这些湿成一片的纸做什么,也不嫌脏吗……不过也对,你现在应该也不用在意这些。”他不顾刘思怡的抗拒,随意地捏出了刘思怡怀中地一张纸,扫了几眼,“诶,模拟对外贸易企划书吗……刘思怡小姐,你要来帮我做事吗?”没等刘思怡回答,男子已经摘下墨镜,一双凤眼亮晶晶的,一只手很自来熟地握住了刘思怡的一根手指,“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商阳贸易的商离晟。”
“……”刘思怡默默地撇开头,商离晟……那个传说中的好运指数爆表的商阳贸易继承人之一,大概是第一个完全没有商业头脑、被逼从商的、仅凭兴趣随意投标还大赚一笔的商业奇葩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