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韧古点头:“可还喜欢?”
柳若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拽起陆韧古的手摇了摇:“喜欢,芊芊好喜欢!阿古哥哥,谢谢你。”
陆韧古摸了摸她的头顶:“喜欢就好,进去看看。”
柳若芊应了一声,松开陆韧古的手,弯着腰钻进了窝里,直接躺了下去。
在软蓬蓬,散发着青草香气的窝里打了个滚,小姑娘嘿嘿直乐。
见猫儿开心,陆韧古也忍不住笑了。
柳若芊滚了两圈,坐起来,对着树窝外站着的皇帝陛下伸出手:“阿古哥哥,你也进来。”
“好。”陆韧古低下头,弯下腰,也进了树窝。
站在树底下,脖子快仰断了的邹乞暗道,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带人把那窝棚做大了些,看吧,陛下竟然也钻了进去。
邹乞估摸了一下他站的地方和树窝的距离,带着金狼卫往四下里散开了些,确保在三丈之外。
虽然至今为止,他也不懂,当年陛下为何突然就定下个不经允许,不得靠近他三丈之内的规矩,但众人还是谨遵命令。
虽然偶尔也会忘记,陛下也并未计较,但能想起来的时候,大家还是严格遵守。
树窝的空间不小,但陆韧古的体型实在过于高大,他一坐进来,本来宽敞的空间顿时狭窄拥挤了起来。
一开始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腿就差不多挨到了一起。
陆韧古都能感受到小姑娘呼出的气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香甜,似乎还带着一种药香,淡淡的,很好闻。
是柳若芊觉得,两个人面对面坐的时候,她的脑袋得一直仰着,脖子累得慌,这才张罗着两个人并排坐了。
她把那堆果子捧起来放在两个人中间,挑了一个闻了闻,递给陆韧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阿古哥哥,你吃果子吗?”
【这个超级酸的,嘿嘿。】
陆韧古忍笑,摸了摸她的头:“芊芊吃。”
柳若芊哪里肯,让了两次陆韧古也不肯吃之后,她把果子放回草垫子上。
【这果子是谁摘的,不要尝一尝的,是不是傻。】
她在那扒拉果子玩,正扒拉着,突然笑得花枝乱颤。
【这个树窝好像以前爹用稻草扎成的鸡窝,我和皇帝陛下就像两只鸡,这些果子就是我们下的蛋,嘿嘿嘿……】
陆韧古摸着小姑娘头发的手一顿:“……”
顽皮。
小姑娘笑着笑着,不停地拿眼睛瞅陆韧古,越瞅越笑,最后直接笑得倒了下去,赖在草垫子上不起来了。
陆韧古好笑地看着她。
柳若芊侧躺在树窝里,枕着手臂,笑意盈盈地看着陆韧古。
看着看着,就眯上了眼,没一会儿,睡了过去。
陆韧古见她睡着了,也侧身躺了下去,伸手
在她头上轻柔的抚摸。
当真是只猫儿,说睡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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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若芊一觉醒来,已是晌午,而陆韧古已经不在窝里。
太阳温暖,灵气充沛,在树窝里睡了一觉,她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了一回,浑身上下,哪哪都是劲儿。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在草垫子上滚了两滚,柳若芊爬起来,钻出了树窝。
扶着树杈往下看,就见陆韧古背手站在林中,正在和邹乞说话。
两个人声音太低,她听不见。
不想打扰二人,柳若芊扶着树杈和树干,小心翼翼地想往下爬。
抱着树干还没爬两下,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直接抱着落了地。
陆韧古牵着小姑娘的手,打量着她睡得粉扑扑的小脸:“可是饿了?”
柳若芊点头:“阿古哥哥,咱们回去吃饭吧。”
【也不知道,晌午还有没有鱼。】
陆韧古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我让人抓了鱼,已经拿去烤了,回去就能吃。”
柳若芊抓着陆韧古的袖子晃啊晃,笑容灿烂,声音甜得像蜜糖:“阿古哥哥你真好。”
贪嘴的小猫儿。陆韧古笑着不说话。
回到院中,缘法寺的斋饭已经送来,照旧是清一色的素菜。
好在金狼卫的烤鱼技术一流,柳若芊一个人就啃完了一条不算小的烤鱼。
吃过午饭,众人照旧无所事事。
从皇帝陛下,到全福,到邹大人,再到外面已经换了两班执勤的金狼卫,大家全都没事可干。
正当午,外头太阳毒辣,皇帝陛下也不让柳若芊出门,她坐在屋里榻上,觉得无聊极了。
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窗外,她回头,不解地问:“阿古哥哥,我们为什么要到这缘法寺来住?”
大家兴师动众地跑来这里,好像有什么大事一样,可这又都闲着,还不如回宫呢。
陆韧古放下茶杯,从桌边起身,走到榻边坐了,对小姑娘伸出手:“芊芊,来。”
柳若芊从窗户边膝行了几步,到了陆韧古这边。
陆韧古拍了拍自己的腿,柳若芊歪着脑袋看他:“干嘛?”
陆韧古也不答,伸手直接将小姑娘抱起来放在榻上,让她的头枕在了自己腿上,随后大手在她头顶轻轻抚摸。
【阿古哥哥好像突然变得特别爱摸我脑袋了。】
听着小姑娘心里的嘀嘀咕咕,陆韧古但笑不语,用以前撸猫的手法和力道,一下一下摸着小姑娘的头。
果然,小猫妖舒服地眯起了眼。
【虽然不知道阿古哥哥为什么喜欢摸我脑袋,可这样好舒服呀。】
陆韧古眉梢含笑,温声开口:“芊芊,我们来山上住,是因为每年中元节这一日,我的头痛之症会很严重,住在寺里,会好过上许多。”
柳若芊睁眼,伸手摸上他的额头:“那你现在头疼吗,可要我给你背经?”
陆韧古攥住小姑娘的手:“白日里不会发作,只是在晚上。”
“每个晚上都会痛?”
“平日里尚且能忍受,但中元节这夜,着实难熬。”
“中元节,那不是鬼节吗?为什么鬼节你头更痛?”
“不知,兴许,是我杀多了人吧。”陆韧古的大掌在小姑娘毛茸茸的头顶搓了搓,语气平淡。
头痛的毛病,是打他被雷劈过,多了读心之术之后才有的。
只是年少时,尚且没有那么严重。
随着年岁渐长,手底下的人命越来越多,这头痛也越来越严重。
原先他是不信鬼神的,可如今谁有知道呢,兴许是那些鬼魂在纠缠他。
陆韧古虽语气平淡,面色柔和带着浅笑,可柳若芊就是感受到了他的一丝落寞。
杀人的事,她也不好妄加评论,只是拍了拍陆韧古的胳膊,算做安慰:“所以,念那个《地藏经》就是为了超度那些死去的人的?”
“不知,是怀空大师想出来的法子,但他并未多做解释。”陆韧古答。“那念经有用吗?”柳若芊问。
“别人念,多少有那么些许作用。”陆韧古点头,又道:“但是芊芊念了最有用,朕还未曾好好谢谢谢芊芊。”
小姑娘的功劳,他自是要告诉她,兴许她知道了她对他的重要,就不会再怕他吃了她。
“有用那就好。”柳若芊弯了弯眼睛,大度地拍了拍陆韧古的胳膊:“阿古哥哥,你不用同我客气的,我是你的柳美人啊。”
陆韧古轻笑一声:“好,那朕,就不同我的柳美人客气。”
想起先前邹乞的话,柳若芊又问:“阿古哥哥,那你今晚要过去寺里住吗?”
陆韧古:“昨晚在怀空大师那里听经,头痛发作,回来有芊芊陪着,就好多了。所以今晚,想来是不用过去了。”
柳若芊点头:“那今天晚上,我就早点给你背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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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不知今夜会是个什么情况,天色尚未全黑,大家伙就早早地把晚饭吃了。
柳若芊没有亲眼见过中元节陆韧古头痛发作的可怕,乐呵呵地围着他打转,陆韧古也跟个没事人一样陪着她说话。
除了这两人,其他所有人都神情肃穆,如临大敌。
迟莫为在缘法寺陪怀空大师下了大半日棋,此刻也赶了回来:“陛下,怀空大师那边,已经一切准备就绪。若是陛下有需要,随时可以过去。”
陆韧古点头:“迟叔,我此刻尚好,没有任何不适。”
迟莫为细细打量陆韧古,见他确实一切安好,遂点头道:“无事那是最好不过,等到夜里看看情况再说,臣先告退,就在厢房,陛下有事喊一声便可。”
陆韧古颔首。
迟莫为拱手施礼,又对柳若芊拱手客气道:“陛下这里,有劳柳美人了。”
柳若芊忙福了福身子还礼:“迟大人不必客气。”
皇帝陛下对她那么好,或许是因为她是他的美人,或许是因为她为他念经最好使,所以才对她颇为纵容,很多事都顺着她来。
她在他面前,也才敢随着性子放肆一些,毕竟他是他的夫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