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这具身体爱的是乐家的三人,真正爱这具身体的也是他们三人。
爱有时与血缘无关的。
乐伽在代替消失的那个她,给这份情与爱一个交代。
死了、离别了。
就不要再留有遗憾和非议了。
直播间瞬间陷入热潮,对于这一瓜吃的激烈。
讨论热烈之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传出:“乐大师!”
张国富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从屋里冲出来了。
“乐大师!我刚刚不知道您来了!所以没能够及时迎接您!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张国富与乐伽打着招呼,面露歉意。
他看看旁边支架上的手机,再看看显示着直播的屏幕,他也立刻掏出了手机:“打赏付酬金!这个我晓得的!”
说着,张国富往抖抖充值,给乐伽打赏了二十个墨镜。
墨镜九块九一个。
“乐大师,事成之后我再给您打赏。”他收起了手机。
说完,他观察了一下乐伽的脸色。
乐伽脸上一片无感,没有任何表情。
张国富脸上立刻带了笑,但他收敛着,并没有笑得太明显,算是暗暗为自己的小聪明窃喜。
他开始为乐伽介绍着自己房子的格局:“这个大院子是我平时杀猪的地儿,但是发生了那事儿之后,我就把所有的杀猪工具都撤了。”
“我已经冲刷院子好几次了,想把地上的猪血刷干净,但是杀了这几十年的猪,有些痕迹挺难清理的。”张国富指指地上那几处深入地面的红色。
接着他的手指转移方向,然后指向东边儿的一个没了顶的大棚子:“那儿本来养着猪,但是自从听到那些猪嚎声之后,我就把猪都弄出去了。”
“我还在房子里贴了好多符,有的是从网上请的符,有的是去寺庙请的平安符,但是效果不大。”
说着,张国富指指自己的耳朵:“我现在还能听见猪嚎声呢,听得我脑仁疼。”
乐伽的目光一直落在张国富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冷感。
张国富的身上不单单有杀生的味道,还有恶欲与贪婪。
他自作孽。
【等等!猪嚎声?今天捉猪鬼?】
【听这位大爷的意思?他是个屠夫?以前常听人们说屠夫容易遭业障,会遭遇各种劫难,难不成这大爷就是得了报应了?】
【其实我不太理解屠夫造报应这回事儿,毕竟人活着不可能没有吃肉的时候,这世上总该有人拿起那把刀的。】
“嗐,这不就是说嘛。”张国富瞧到了乐伽直播间的弹幕,他自说自话的解释。
“村里人人都要吃猪,但是又没人想杀、没人敢杀,总得有人做这事儿啊。”张国富叹息一声,仿佛是背了许多苦楚的伟大者。
“早些年我爸杀猪,我妈图一口肉吃,就跟了我爸,但是生我的时候我妈难产,人就这么没了,再后来我爸又找了个老婆,生我弟弟的时候也难产死了,后头也就没人敢嫁进来了,我弟弟七八岁的时候又溺水死了,这家里就剩我一个了。”
“我跟我爸学着杀猪以后,也歇了娶老婆的心思,就这么孤家寡人过呗,给大家杀猪也当作是做点儿贡献了,谁知道临到晚年又出了这么一回事儿。”
张国富在屏幕面前喋喋不休,说起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糟心事儿,控诉着他的生活多么不容易。
他可真是太委屈了。
他喋喋不休了十来分钟后,才终于歇了嘴。
这时他又注意到了乐伽淡冷的视线,意识到自己话多到跑题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对着乐伽抬抬手,示意乐伽该说啥说啥,继续这场捉鬼行动。
抄着口袋的乐伽转动身体,目光落在屏幕上,她扫一眼弹幕。
在“这大爷说的挺有道理,确实没办法”和“依我所见,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或许有的人因为前世的原因,这辈子就该做屠夫,就该孤单一生”的不同评论滚时,乐伽开口:“讲解。”
“一:在地府的审判中,杀生是重罪。”
“二:杀……”
“不是?咋就还重罪了?我也是无奈才干的这活啊!”张国富急了眼。
“都没人愿意做屠夫,我做了,某种从面上来说,我这做的还是好事儿呢,咋就成了重罪了?”
“二:杀生罪有细节论处,非同等罪。”
“如人间犯罪程度的轻重,去决定最终刑期,无意和有意论罪也不相同,无意踩死一只蚂蚁,无意压死一只小鸡,与刻意虐杀有所不同。”
“那我这到底算啥?我可不算是有意吧?我是真做好事儿呢!”张国富见乐伽也没理他,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又跟着叨叨个不停。
“三:人有轮回,有因果,今世遭遇多与前世有关,做屠夫、是上一世的判定。”
“重点讲解:人的一生如何,不单单是取决于前生因,也与今世所行有关。”
“做屠夫,只是为了村里杀猪造的杀生业,与恶毒造的杀生业是不同的。”
“做屠夫杀生有业、但并非人生一切不顺皆因这屠夫的杀生业。”
举个例子,a家庭和b家庭同为屠户,a家庭人人谦逊和睦,有善心,虽以杀生为生,但是也处处帮助人,其自然也会得到好的回应,也会抵消一些业障。
b家庭人人小心眼儿,爱计较,看到a家庭富裕和谐就会嫉妒凭什么别人比他过的好,平日里为人处世也计较、小心眼儿,自然生活处处不顺。
这要是再做点儿什么不好的事儿,那他准完蛋。
道理讲述的虽不完全,但其意思大差不差。
显然,张国富是第二种。
且不仅仅是第二种,他更甚。
“哎呦喂,乐大师,你就别在这儿跟我扯这些有的没得了,我就是想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够开始做法,什么时候能够解决我这总听见猪嚎的怪毛病。”张国富不耐烦了。
“网上到处都是你的视频,视频里面的你抓鬼不是挺厉害的吗?随便动动手就行,怎么现在……”
“乐大师,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咱们就直接开始,早点儿办完了事儿,解决了问题,我也好直接给你打赏不是。”
张国富在以金钱变相要挟乐伽。
乐伽斜他一眼,回:“好。”
后又对着屏幕说道:“广发市张家屯105号,报警。”
“哎哎哎?报警?报什么警?”张国富急了眼,“你这妮子咋还这么坑人?我找你来是让你做事儿的!不是让你坑人的!”
他黢黑的老脸上多了丝猪肝红,眼神也比之前飘忽许多。
【好家伙!报警!马上报!】
【我就知道乐姐出手!绝对非凡!乐姐说那么多事儿果然是有道理的!这老头儿不简单啊!】
【开启思考模式,到底是怎样的业障,才能让人不停的听见猪嚎声呢?这老头儿是对猪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儿吗?】
“不准直播了!你们胡说八道!我没干坏事儿!这是诽、诽谤!我花钱是消灾的!不是让你们来欺负我的!”
“我不找你办事儿了!你走!你现在就给我走!否则我报警抓你!我告你擅闯!闯民宅!”
“那两百块钱我也不要了!全当打法叫花子了!”
“这个,不需要我抓了吗?”乐伽话落,原本空挡到只有两人的院子里顿时出现了一只庞大的猪。
不,确切的来说,那并不是猪。
它长得根本就不是猪的模样。
第47章 怒恨
那是一头约有五米高的兽状物, 它有着猪外表,但其身上长了许多猪手和其他动物的手臂,有种刺猬的感觉。
除此之外, 除了被肢体占据的部分外, 还有一张张猪嘴分布在肌肤上, 显得极其怪异。
“我滴个娘来!”张国富看到了这玩意儿,当场吓得两腿一软蹲坐在了地上。
他这会儿也不说什么赶走乐伽的话了,他也说不出来,他人都快要被吓得尿裤子了。
张国富抬起哆哆嗦嗦的手, 指着那怪异的玩意儿:“这……这……这……”
他说不明白,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
猪嚎声也越来越大了, 就跟催命符似的。
这就是一直跟在张国富身边的东西,也是他一直听到的猪嚎声的来源。
【这是……猪妖?】
【猪猪侠?】
【不是,你们看看这玩意儿它像猪吗?它得长了百八十个猪爪子了, 除了猪爪子还有一堆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像不像猪暂且不论, 重点是这猪嚎声是真难听啊, 这老大爷听了一个月还没疯也是牛得很。】
【这跟报警又有什么关系?我搞不懂。】
几条弹幕刚刚刷过, 屏幕上忽然出现了嘉年华的打赏特效。
“乐大师,刚刚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 说了些许不中听的话,实在是对不住了。”张国富对乐伽赔着笑脸,说着讨好的话。
“乐大师, 我现在见到了您的真本事,刚刚我也给您打赏了一个嘉年华,还要劳烦乐大师您出手帮忙把这玩意儿抓走了。”
乐伽垂目, 看着地上哀嚎着、“可怜”的不像话的人, 她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