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类似人间的秘书、文员类工作,也像是警局里的后勤部门。
地府目前人少,功曹司的除了派出去的职员外,只剩机椧一位守在这儿。
乐伽在功曹司前厅止步,与他搭话:“我找陈有礼的资料。”
乐伽拽拽勾魂锁:“就是他。”
机椧看看陈有礼,后开始操作。
功曹司前厅有点儿像古代药房和现代服务大厅结合的感觉,一张长长的桌子堆在那儿,桌子后坐着负责搜寻资料的地府职员,地府职员后面是一堵高高的格子墙,跟药房的中药柜子没什么区别。
在那一堵高高的格子墙后面,还有无数堵格子墙,在大劫前存放着自地府成立到大劫的一切往生轮回的记载资料,如今因为大劫缘故只剩部分。
除此之外,现代生灵的资料也全部在其中,只要入地府的亡魂前来审查搜寻,也能找到其资料。
只是根据亡魂的状态、存在的长久等问题,决定找到资料的快慢问题。
陈有礼是刚死的,尸体还热乎的那种,在签发生死令前功曹司已经有过初步的资料审核了。
毕竟人们寿限长短与否,在世时的好坏遭遇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所以陈有礼的资料找的很快。
“给。”机椧把簿子给了乐伽。
乐伽接过后当场翻了翻,上面只记载了陈有礼做的好与坏,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琢磨小会儿,说:“机椧,我要陈有礼其他的记载资料。”
乐伽想知道是谁抽走了陈有礼的生气。
她只拥有陈有礼的生死令,把亡魂带到地府后,生死令自动消失。
她倒是可以再用自己的簿子查陈有礼,但是其显示出来的信息有限,她只能在上面看到陈有礼是猝死,细因分析仍旧猝死。
上面并没有记录陈有礼是被何人抽走了生气,甚至是连“生气”都没有出现。
乐伽觉得这簿子有bug,它有时太好用,有时有卵用。
当初在簿子上搜索沈晓月的信息时,堪称事无巨细。
她搜索生死令上的人时,其资料又未有那么全面。
“你权限不够。”机椧回她。
乐伽的脸色硬了几分。
权限。
又是权限。
好得很。
乐伽的大脑飞速转动,她想到了某些东西。
她伸手摸进背包,在里面掏了掏。
乐伽拿出了一包薯片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往前推。
她一本正经说:“我的簿子不好用,搜不到一些资料,为便于审判,所以我想要更多的资料。”
机椧认真回:“不必,功曹司给你的资料足够了。”
乐伽沉默三秒,又在包里掏出了一包牛肉干推给机椧。
机椧看看桌上的牛肉干和薯片,他沉思一会儿。
“你在?贿赂?我?还是?请我?吃?”机椧迟疑问。
乐伽没回应。
她想:机椧是个蠢的,他不如人间的人会来事儿。
“地府重建后不断升级增加规则,第一条就是严紧贿赂徇私,你应该只是想请我品尝人间食品,对吗?”机椧询问乐伽。
乐伽:呵呵。
“地府制度和运行规则不断升级,阴差手中的簿子开启权限资料、能查看的资料等等分类,都有了明确分明界限,如果你想看除职位允许范围外的资料,要先升职。”机椧多说几句解释的话,同时手摸上了乐伽给的薯片和牛肉干。
乐伽往前一步,贴在桌子的边缘。
她双手伸出撑在桌子上。
确切说压在了牛肉干和薯片袋子上。
“如果我问我从人间带来的那座棺材的调查结果,你是否也会说一句‘权限不够’和‘禁止贿赂’?”
显然,乐伽并不高兴。
她有情绪了。
“嗯对。”机椧点头,手拽拽被乐伽摁住的薯片和牛肉干袋子。
乐伽抽回,把薯片和牛肉干塞回了背包。
她拿起陈有礼的功曹簿子转身就走。
“不是请我吃吗?”机椧对着乐伽背影皱眉问。
不,请你看。
乐伽脸色硬邦邦,比从前的淡漠冷多了。
人间的事儿,拿到冥界果然还是行不通。
太死板。
格局小了。
第34章 因果
【乐姐, 地府也搞反贪污吗?】
【瞧我看见了什么?我乐姐吃瘪的名场面?】
【我的关注点明显比你们严谨多了!我只想知道乐姐为什么非要要那些我们听不懂的资料?这跟接下来的审判有关,还是跟别的有关?】
【功曹司的人不是说了吗?已有的资料足够乐姐审判陈有礼了,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网友们展开热烈的讨论。
一为乐伽寻求其余资料的原因。
二为第一次看到乐伽“吃瘪”。
那双清冷的目扫过不停翻滚的弹幕, 拽着勾魂锁的手微微发力收紧。
乐伽有了新的感受——后悔。
用《人间知识大全》中的网络流行语形容, 则是:现在就是一整个后悔、后悔住了。
她不该把正在直播的手机放在一旁, 收录她向机椧索要资料的画面的。
权限。
权限。
权限。
业绩。
业绩。
业绩。
乐伽想好了,等她努力升职加薪了,说什么也要再来机椧面前走一遭。
人间管这事儿,叫“找场子”。
是“找场子”?还是“找面子”来着?
想着, 她带着陈有礼入了审判的大殿。
陈有礼在大殿之中立刻跪下,乐伽瞬移到高位案台之上。
手机支架一放, 功曹资料一展、惊堂木一拍。
审判、开始了。
“陈有礼。”乐伽陡然厚重几分的声音响起,宛若自深渊而来。
“在。”陈有礼颤颤抖抖应下。
“我且问你。”乐伽看看功曹资料上的信息,审阅着按照好事坏事、时间线划分的内容。
“十二岁时, 跳河救下邻村溺水娃娃的人可是你?”
陈有礼恍惚一下, 开始回忆当年。
他?救过孩子吗?
年仅十二岁的他?救过吗?
陈有礼脑子迷迷糊糊, 隐隐约约叫似乎听到了那“扑通扑通”的绞水声, 听到那孩子想要求救却被水噎住的呜咽声。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十二岁的少年,毫不犹豫跳进水湾的画面。
“是。”他答。
“十三岁时, 你偷盗红薯地养弟妹一事,你认吗?”乐伽继续如阅读机器一样,念着簿子上的种种事儿。
这事儿……
陈有礼想起来了, 当年家里穷,家家户户都可劲儿造孩子,生多了又养不起。
那时弟弟妹妹饿的嗷嗷叫唤, 瘦的跟人干儿似的, 他去偷了别人家的红薯, 被打的半死不活时,他还死死抱着怀里的三五个红薯。
弟弟妹妹吃了红薯,没饿死。
但他就是偷了。
“十六岁时,你因与大伯一家发生矛盾,你点燃他的房子,你可认?”
“认。”这事儿他记得,他的确是点了人家的房子。
为了什么事儿呢?
是因为嫉妒大伯跟爷爷奶奶分家有了自己的屋子,还是因为大伯母欺辱他妈?
陈有礼记不清。
“十七岁你入城打工,碰见别人强女干女学生,你上前帮忙,你可认?”
十七岁?
十七岁是啥事儿来着?
陈有礼想着,翻着几十年前的记忆,与审判他的大人交代。
他想起来了,是有那回事儿的。
他烧了大伯的房子后,家里村里已经容不下他了。
他还想起来,他是因为大伯母嫉妒和眼馋他妈买了台电风扇,直接把电风扇抢走了。
他气不过,他去把人家房子点了。
然后他只能被赶走,入城为生。
他那年吃了很多苦,住过猪圈,抢过狗食,被人当垃圾欺辱过,他心里有了好多好多恨。
恨赶走他的家人,恨排挤他的村子,恨没本事的自己。
他恨不得把那群人抽筋剥骨。
但是他看到那个女学生被欺负的时候,他还是冲上了前。
他用板砖把流氓拍的脑壳子直淌血,人都昏了。
他因为这事儿被抓了。
陈有礼想:接下来他是不是就得审判他打人被抓判刑这回事儿了?
“二十岁,你贩卖黄色光盘,你可认?”乐伽顺着簿子继续问。
陈有礼抬头,表情有一瞬茫然。
“认。”
他不需要回忆了。
他从里面出来后,研究起了挣钱的法子,卖光盘就是其中之一。
“二十一岁,你猥亵女同志,认?”
“认。”
“二十三岁,你将报废设备坑人出售,认?”
“认。”
“二十五岁,你……”
“认。”
“……”
“三十三岁,你让弟弟成为你公司法人顶罪入狱,认?”
“认,”
“三十八岁,你私吞慈善基金3.2亿,认?”
“认。”
“三十九岁,你迷jian……”
“认。”
“认。”
“认。”
审判持续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