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便是白芨三人无意间踏足此处,被镇山剑拉入数千年前的记忆里。
雾气散去。
白芨与喻永朝仍站在折扇之上,远处一袭红衣的傅正卿亦在凝视着石剑。
白芨转头看向喻永朝,心里很是好奇:“我去药王谷询问过师兄的踪迹,但是药圣说你并未入谷求药。”
喻永朝脸色不太好看,事实上三个人的脸色都奇差无比。毕竟被这秘境摆了一道,又都经历了死亡的感觉,脸色好看才怪。
他言简意赅:“毒发身亡了。”
白芨肃然起敬,师兄居然没撑到大结局。
傅正卿踩着阵法飞到二人的身边。
白芨同样好奇诸卿最后的结局:“我回到清砚宗时,只找到了断掉的本命剑,师兄最后是怎么死的?”
好嘛,三个人死后开复盘会议了。
傅正卿神色不变:“诸卿炼制傀儡损耗精气,妖兽潮来得突然,清砚宗的弟子根本拦不住。他一个人杀不过来,又折损了实力,生生教那群妖兽践踏死了。”
白芨叹了口气。
“清砚宗的悲剧,在于诸芨的优柔寡断,在于师兄两人的贪欲,更在于清砚掌门留下的那段影讯。”
尘封在千年前的历史,如今被揭露开,是如此苍白腐朽。
喻永朝却是没有认同白芨的看法,走下折扇,从镇山剑底部摸出了几样东西。
他定睛看了片刻,这才缓缓笑了。
白芨偷偷拽了拽傅正卿的衣袖:“大师兄这是在笑什么?”
站在人家灭门的墓地里笑,怪渗人的。
她的情绪还没从幻境里缓过来呢。
傅正卿看到了喻永朝手里攥着的物什,并未作辩解:“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更何况是道听途说。”
那便是鼓励她亲自去查看的意思了。
她走到喻永朝身旁,去看手中的东西——掌心之中是四枚熟悉的仙宗玉牌,上面刻了字。仙宗的玉牌注入灵力后会显现主人的信息。
这四枚玉牌既然是在镇山剑下寻得的,那玉牌的主人身份也就了然了。
定是诸芨师门四人。
白芨在幻境中并未细看身份玉牌,如今见到喻永朝如此仔细地观察,伸手拿了刻着诸芨的那块。
玉牌一入手是清凉的触感。
白芨抚摸着玉牌上刻的字。
清砚宗,诸芨。
然而就在手指触及到玉牌背面时,白芨才发现不对劲。
背面依旧有字。
她惊诧:“这是?”
喻永朝一字一顿地念出玉牌背后的刻字:“海清河晏。”
看着白芨震惊的表情,他声音逐渐低沉:“我与你说过诸朝毒发身亡,并不是指他去药王谷路上毒发,而是在途中得知妖兽潮的消息,走到一半赶回去时发作了。”
喻永朝的视线转到手中刻着诸砚的那枚玉牌:“清砚宗的名字取自于海清河晏。若是整个宗门会因一己私欲导致出这样的结局,不知诸砚掌门会如何想。我还是认为,以天下太平为宗门名字的掌门不会教唆门内弟子争夺权力。不过仙宗的人因为贪欲灭门,也算正常。”
“而事实上诸朝即便想要掌门之位,在清砚宗遇到危机时冒着毒发身亡的危险也要赶回去。诸芨也只是渴望两个师兄的疼爱。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看向白芨:“如若我不说诸朝是因为赶回清砚而毒发身亡,你是不是以为他只是死在了寻药的路上?”
白芨的推测与评价在瞬间就被打翻。
正如傅正卿所说,眼见的不一定为实。
然而无论真相是什么,清砚宗早在千年前就已经覆灭了。人已经不在了,徒留一把石剑守护在此处。
幻境给她们选择的机会很少。
白芨蹲下身,并没有动用法术,而是用手轻扫了扫石剑底部的灰尘,心情复杂:“如若我当时选择避开妖兽潮,看着清砚宗覆灭,是不是就没这么好运,安然无损地走出这幻境了?”
“也可以说是镇山剑想看你做何选择。”喻永朝凝视着石剑说道,“这是一把良善之剑,从她选择了诸芨开始,就注定了后面的结局。诸芨没有害人之意,她也是。你选择了诸芨想选的路,镇山剑自是不会伤害你。”
白芨垂眸,看向那远处层层叠叠的白骨。
她曾迟疑过破阵之法,最终还是遵从了自己的本心。阿碧性情至善,不应当是这样的结局。
白芨轻轻地抚上了剑身。
就在她双手触碰到剑身的一刹,巨大的石剑变换成正常的佩剑大小,落在白芨的手中。
白芨:????怎么动了!
在这样的氛围下,突然动起来?
很吓人的好吧!
傅正卿颇有兴致地看了那剑片刻:“师妹若是缺一把佩剑,可与镇山剑结契。”
那剑有意于白芨,甚至想认白芨为剑主,这才变为普通佩剑大小。
白芨听了二师兄这话,几乎是没有片刻的犹豫就拒绝了:“我并不想修习剑法。”
喻永朝突然出声:“并不一定要你修习剑法。镇山剑是千年前的古剑,已经属于神器级别。即便你不用剑,它亦可用来防身。”
喻永朝这话说的并没有错。秘境中机缘胜过一切,即使不用剑,上古神器也是一种保命的法宝。
可没想到白芨依然拒绝:“镇山剑认的主是千年前的诸芨,并非被拉入幻境的我。阿碧对诸芨的感情才使剑守着清砚宗近千年。我并不用剑,为何要破坏这段尘封的历史?”
“好剑配好主,千年前因为众人对镇山剑起了贪念才导致清砚宗惨烈的结局,若是镇山剑再度出世,也许会酿出灾祸。”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既然不用剑,为何要带走阿碧?
让她守着诸芨,守着清砚宗,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手中的剑沉寂下来,又缓缓向不远处飞去,停滞在空中。
虽然拒绝了镇山剑,但白芨似乎在触碰它之后了解它的想法,此刻它是想引导人去往它所在之处。
白芨转头去看傅正卿道:“二师兄,它好像在叫你过去。”
镇山剑停滞的下方是一片被开辟出的空地,并没有累累白骨。傅正卿走过去时,着实有些惊喜,随后表情复杂地看向空中的镇山剑:“没想到,你连这个都找回来了。”
空地之上是三副熟悉的老朋友——
诸卿用心头血炼制的紫金傀儡。
傀儡有的完好无损,有的肢体已经从身躯上断掉。
白芨忍不住惊讶:“这傀儡分明连镇山剑也砍不坏,怎么会破损成这样?”
“你低估了妖兽潮的冲击力。”傅正卿捡起傀儡的断肢,端详了片刻,“没有损耗的是在外追捕诸芨时恰巧躲过了妖兽潮的路径。而那些断掉的……”
“妖兽成百上千,也许一只妖兽并不能对傀儡造成损害,可十只、百只呢?”
“诸卿即使修为在合体后期,也阻挡不了源源不断的妖兽潮。”紫金傀儡并没有排斥他的靠近,甚至对他过分亲近,在被他触碰的时候射出数道傀儡丝。
白芨被这突生的变故一惊,却发现傀儡丝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反倒是把傅正卿的手与那断肢牢牢缠住。
白芨悟了:“这傀儡是赖上二师兄了?”
赖!都可以赖!
毕竟是诸卿炼制的傀儡,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从而选择他也算正常。
傅正卿没有拒绝,当即咬破了食指,滴血与紫金傀儡结了契。
喻永朝正看着白骨堆不知在想什么,二师兄得了紫金傀儡,她拒绝了镇山剑,这么一对比,就显得大师兄有些孤零零的。
白芨组织自己的措辞,她在想怎么开口才能不让大师兄感到心里不平衡。纠结了半天,她慢吞吞地喊了声:“大师兄……”
喻永朝没反应。
白芨本来想上前扯扯他的袖子,却突然想起来自己秘境之中喝醉了后干的好事,伸出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她喝醉了偏偏会断片!好不容易蒙混过去了,要是再让大师兄想起她喝醉了干的事岂不是很尴尬。
她又唤了一声喻永朝。
这回大师兄倒是听见了。
喻永朝终于舍得把眼神从白骨堆移开了,他转头看着面色纠结的白芨:“怎么了?”
白芨还是说不出口,但面对喻永朝专注的眼神,她即使说不出来也得说点什么。
她想起在晋王城看到的话本:“我是一个精通魔性的小师妹。”
喻永朝似乎在等着她继续说。
大师兄专注的眼神太有压迫力,偏偏这个时候白芨记不太清后面的内容了,一咬牙一闭眼,终究把后半段憋了出来:“三句话,让大师兄听了我……”
“两句以上。”
喻永朝手里的折扇咔哒一合。
师妹进了一趟秘境,脑子被诸芨影响了?
白芨没敢看大师兄的表情,无论怎么样,她都没有打击到大师兄的信心,这很好。
就在白芨想开口缓解尴尬时,镇山剑周围的食腐草与白骨突然化作点点萤光消逝。以石剑为中心,不断向外扩散,似乎整个秘境中的一切都在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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