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眼睛长错到贵族以外的人似的——学者就是如此与贵族无关联。
“你——咳咳、”
公爵小姐表情激动,因此牵扯到病根。抚摸着喉咙的同时另一只手伸出阻止了一旁侍卫们的动作,同时看了眼门外赶到的士兵,示意他们不要太冲动。
再怎么低调,毕竟是纯正的贵族。第一代的魔族们在奥索卡陛下的带领下,是如何的征战四方、以一当百,这都是贵族间的荣耀。
“不止灵魂腐烂,身体也老化了?公爵小姐还是好好关心一下自身的保养,免得皱纹透过魔法,从里到外都没救了。”
学者脸上带笑,只不过是嘲讽的笑。
统领值为负,已经注定了这辈子只有奇葩才会不讨厌他。公爵小姐不是奇葩,所以在第一次会面他时就极端地厌恶对方。
从一旁的桌上端起水杯润了润喉咙,公爵小姐虚弱地小喘两口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得到消息,学者近年来沉溺于南方的研究而不曾离开过,最近更是开始了一项长期课题,权衡许久后,她才将其从这次谋杀中除去名字。
除了魔王的空间魔法,没有人能在事发瞬间赶到这里来。多一份顾虑自然会将整件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不欢迎?”学者无趣地打量着眼下的位置,“这么简陋的环境我本来也没什么兴趣来,但是听到了个有趣的传言,这地方听说要成为魔王陛下的葬场了?”
他拍拍白色大衣的衣领,一副嫌弃的模样,轻哼一声,“就这种埋满了丧家犬的狗窝?”
“……你……!”
“怎么?发情期到了情绪亢奋?真是难为公爵小姐养了这样一群狗啊。”
学者对于自身糟糕的处境毫不动容,注意力集中在了脸色苍白的公爵小姐身上。后者毫不畏惧地回视他,些许是因为领头人没有动作的缘故,周遭的侍卫士兵都不敢有动作。
与公爵小姐对比,学者只有在讨人厌的程度上更胜一筹,除此之外无论是哪方面都远远不及对方。不单单由于他呈负数的统领值,更多的应该是年龄的缘故。
“……听说你继承……得到了咒术师的身份?”
随着学者的嘲讽,瞬间紧张的空气伴随着沉默扩散开,公爵小姐呼吸急促起来。
见学者点了点头,她不安地看向此时本该被隐藏起来的小道。
……没问题,这不是侍卫长。学者本身就是个体质很弱的角色,就算无法使用魔法,肉搏——怎么看也是她们这边更有优势。
问题是在魔王那边。
本该处于与消息完全隔绝状态的学者却得知了这件事,毫无疑问是魔王告诉他的。只有魔王的话,醉心于研究的他才可能听得进去。
……魔王难道是准备好一切,才前来宴会?那么侍卫长也可能是她叫来的?
会有其余的意外吗?
“……龙娘…!”
公爵小姐咬牙切齿,一开始就从她这个地方出了差错,导致全盘计划崩溃。他们的所作所为在一开始就被魔王得知了。
仿佛为了验证她的想法,从房内带着魔王离开的小道中,一只带着轻微低吟的矮人跑了出来,手中拿着他的武器短矛,绕着公爵小姐叽叽喳喳地说着独属于它们的语言。
魔王刺杀成功,却被南方怪鸟劫走。
“……矮人?”
听说刺杀成功而松了一口气的公爵小姐再次面向学者,矮人自从被怪鸟淘汰后就一直处于隐世般的状态,学者会意外很自然。她端起桌面上的一杯水,送到嘴边,仿佛得了信号般,周遭一直充当着背景板的士兵爆发出浓厚的杀意。
位于杀意中心的学者不惧反笑,“这么说来,我在南方挖出一具巨人族的尸体呢,看样子已经干枯成百上千年了,看附近的家徽,跟公爵小姐似乎有点关系?”
“……?!”
“在下方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不少红眼贵族的尸体,据说是侍卫长的手笔?没想到他还有藏尸的兴趣呢。”
“……!!”
接二连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从学者口中道出,公爵小姐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重点不在巨人族,而是被发现的尸体。
作为唯一拥有与侍卫长平分秋色的家世的公爵家,的确有保护一部分幸免于难的红眼贵族。在她的建议下暂时生活在巨人的遗体周围的地下遗迹之中。
那附近本该是受到陛下庇护的位置,……侍卫长是怎么发现的?!
公爵小姐喝水的动作滞在原处,没得到命令的士兵们空有杀气而不上前,学者往身后看了眼,一条细长的白色银鱼随之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赫然与魔王身边的是同一物种。
啪——
“……你……”
等到看清突然出现的银鱼的模样,公爵小姐终于忍不住将水杯连同水一块摔在地板上,沾着清水的玻璃碎成大小不一的渣反弹起来,反射着室内明亮的光芒。
士兵们也接到命令般一拥而上。
“……人渣——!”
银鱼那对通红的小眼睛在公爵小姐眼前晃悠着,明明它什么都没做,却硬生生地挑起了她的怒火。
学者研究合成兽,她略有所闻。但是她没想到这人会拿自己的同族来当实验体。
为了科研的疯子,某种意义而言就是人渣。
公爵小姐离开靠着的桌边,挺直腰杆,虽然并不明显,但是火红的双眼在灯光下仍然发出了丝丝光芒,无数魔法已经在心中浮现。
“魔王不就是邪恶黑暗之主的代名词吗——”
咻——
那么魔王的手下当然也应该是无恶不作的。
这就是勇者与魔王的剧情中,勇者为什么能策反大部分魔族的原因。与统领值关系并不大,而是由于无恶不作的魔王自然不会得民心。
学者扫了一圈一拥而上的士兵,转手便将公爵小姐的魔法破坏掉,后退两步出了房门。
本该在他身后的那些将他包围住的士兵,也上前了。——只不过好像没看见后退的学者一般,朝着公爵小姐的方向奔去。预料之外的变故让他们愣了下,动作有轻微的迟缓,看着低头的同伴疑惑地问道:“你们?”
“怎么?”
回答的却是学者。
“——啊,老师,我觉得这小家伙好像在找你,就顺便把它带过来了。”
看样子他并不是回答他们的问题。灰头灰脸像个乞丐似的机械师扶着门框的手拿着个扳手,另一只手拎着十分干净的可杜西的后颈。因为他不正确的拎法眼睛被勒成一条细线,可杜西艰难地叫了一声。
“喵~”
只是声线有些沙哑,仿佛在抗议机械师的粗鲁,猫是用来抱的,而不是拎的。
机械师将见到学者后就开始挣扎的可杜西以毫不疼惜的动作扔到地上,后者稳稳落地后转身咬了口他的脚,才慢吞吞地靠近学者。
“——喂!!清醒一点!!你们怎……”
士兵们不断拍打同伴的脸,迷迷糊糊的他们却没给出任何反应,仿佛一滩烂泥般突然全都倒了下去。
“大厅?”瞄了眼屋内忽然大叫起来的士兵,没在意究竟发生了什么,学者继续问。
“大厅那边没事,魔王大人受伤了是吗?魔都骑士都赶到了。骑士长的命令还真快啊。”
机械师无奈地蹬蹬脚,扳手朝自己身后一指,急促紧凑的脚步声随即就在走廊上响起,很明显是一大群人马到来了。
“就算骑士军只剩下四成不到,但是填满公爵家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公爵小姐简直是破绽百出呢。”
“哼,……”
“老师请少说几句,我感觉公爵小姐要把我们吃了。”
机械师用扳手敲了敲门框,阻止学者继续招徕仇恨值,顺便后退一些,离开公爵小姐魔法阵的范围。
学者身边——以他的咒术师身份来说,是很安全没错,但是跟他站一起比较容易分散仇恨值,机械师不太希望自己被看成他的同类。那样有损他的形象。
摸了摸肮脏的脸,他越过门框,房内的混乱尽收眼底。
“……你们做了什么?”公爵小姐略过己方士兵,上前一步,死死瞪着突然出现的机械师。
后者后怕地缩了缩脖子,摊开手以示无辜。
“……没有啊,我已经什么都没干,看,MP空空如也呢,这魔法太耗MP了。”
学者已经安静地站在原处闭目养神,少了个高效T吸引仇恨,公爵小姐的怒火只由他一人承受,这无疑是找死的做法。
机械师站在走廊上,转头朝向来时的方向。学者已经布下了咒术,造成公爵小姐的魔法伤害大幅度下降,只靠蛮力的话——
那他们赢定了。
骑士长手下的骑士,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勇士,无论哪方面都是。
朝拐角处出现的骑士小队挥挥手,机械师躲闪着公爵小姐的目光。掏出一小瓶蓝色液体一饮而尽,握着扳手敲击着奢华的墙纸。
靠老师肯定没用,他布下咒术还使用魔法,逻辑上明显存在矛盾。
尽管机械师比不上死灵法师,好歹还是对团角色,也被学者称为“蚁多咬死象的典型”。
“……说起来,魔王大人让可杜西带了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