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屿 (白羽摘雕弓)
- 类型:玄幻仙侠
- 作者:白羽摘雕弓
- 入库:04.10
徐千屿便叫人在她床榻之外布置一张小床,小冬睡在那里,等夜晚放了帘,她们还可以隔着帘子说话,每每讲到后半夜里。
小冬躺在小床上,搜肠刮肚地把她知道的民间轶事讲给小姐听,千屿便也将梦中记得的仙界奇闻给她讲讲,讲得小冬神往不已,只叹自己没福气。
千屿本想说,有什么好没福气,若是再去蓬莱,她可以把小冬带去。但一想她今世反正不去,也就不提了。
这日小冬进屋来,似是面有愁容。徐千屿招招手叫她过去,小冬一看,小姐床上摆了好几样珍贵饰物,有项圈、璎珞、玉镯子,还有珠花簪子之类,是从箱子里翻出来的,闪亮晃眼。
摇曳的烛火之下,徐千屿道:“你挑一样,我送给你。”
“这怎么能行?”小冬惊骇,“太贵重了,奴婢不能收。何况……”她苦着脸,低下头羞惭地说,“小姐,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拿出来回赠您的了。”
“不用回赠。”徐千屿怔了怔,只是撩起袖子,说,“你看,你已经送了我这个。”
小冬见她把自己的送的红绳貔貅戴在手腕上,顿时惊喜地抬眼看她,眼里也含了泪花,半晌,她忽而急急地跪下,说,“小姐,您要是真的想要赏奴婢,就赏我和我的母亲见一面吧。”
“母亲?”
“是。”小冬用手背擦了擦跌落的眼泪,“自打几月前进了水家,我和我娘就分开了,我到老爷书房做丫鬟,我娘年纪大些,就分去了绣房。水家这样大,走个对角也要走半天,若是没有口令,我们不能串岗,所以,所以……那之后便一直没见过了。”
“今天是我娘的生辰。每年我娘生辰,都是我们全家人一块儿过的。可是今年不行了……”
小冬止住抽泣,半晌没听见小姐应声,抬头一看徐千屿面色沉沉,骇然伏地道:“小姐,奴婢逾矩了,您若不高兴,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我还陪您睡下。”
徐千屿确实有点不高兴。
那不高兴,不妨说是一种失落。她第一失落的是,原来世上,小冬不是只在乎她一个,她心里还有更惦记的人。第二是,就连小冬也有疼她爱她的母亲。
可是她看着小冬哭,又想,只要她一声令下,便是唯一可以叫小冬高兴起来的人。
“别哭了。”徐千屿解下腰间系着五色丝绦的金箔令牌,“这个给你,你去罢,想去哪里都可以。”
小冬呆住了,这是小姐随身的金箔令牌,整个水家上下,同样等级的怕只有观娘才有。徐千屿身上配一个,是为突发急事,以防万一要找人跑腿用的。
若拿着它,那确实可以称得上是横行水府、去哪儿都行了。
“谢谢小姐。”小冬重重地抽噎了一下,带着风向下一拜,“我一定好好拿着,一会儿就还回来。”
“今晚么?你就不必回来了,和你娘住在一块吧。”徐千屿蹙眉,“你大晚上回来,会吵醒我。”
她忽然想到,明晚她也不在,她要出门去当庙娘娘呢:“明天也不用回来了。”
便干脆给小冬放三天假:“你就在那里住上三天吧。等到不想住了,悄悄回来,将令牌还我就好。”
*
因为有要出门当菩萨这件兴奋事萦绕心头,徐千屿没有太在意小冬的失陪。晚上翻来覆去,吃饭的时候也只管埋头吃,观娘还啧啧称奇,说她这两日胃口好了很多。
转眼夜幕降临,天空里又飘了些小雨。
徐千屿记得戴上帷帽,但不是为了男女大防。狐狸为使她更像菩萨一点,给她专门上了个“菩萨妆”:眼上抹了胭脂,点染了红唇,还将头上的朱砂痣遮了,画上一朵菩提花。
戴帷帽是为了防雨,妆可不能花了。
徐千屿已经跟狐狸计划好,由它调开了小姐院中值守的家丁,千屿先想法子到那娘娘庙中,狐狸在宅院里帮她料理好一切,便去庙里跟她汇合。然后它再回来,若有人发现她的行迹,便替她遮掩一下,直守到晨光熹微,她回来睡下。
峦山离水家也就一里路程,狐狸四蹄狂奔,跑得便更快了,如此穿梭来去不算什么,这是狐狸拍胸脯承诺的。
徐千屿出得门,忽而想起那一日小乙说,若是想出门,他会在院子等,她有办法带她出去。
她回头一看,院落里,果然有一个人影撑着伞,站在小雨里等。也不知这少年等了多久,大约是不太耐烦,便把伞柄放在手里,如玩具一般轻巧旋转把玩,那伞上水珠就来回飞溅。
小乙也没想到真的能等到小姐,怔了一怔,抬脚便快步过来。
徐千屿却理都没理,转身走了。
她先去后面的房子里叫醒了松柏,松柏一听小姐半夜要坐墙头玩儿,一个头两个大,但不堪她威逼利诱,睡眼惺忪地抱着头蹲在了墙边。
小乙撑着伞站在一边,冷着脸看徐千屿踩上松柏肩膀,自己爬上了墙。待徐千屿坐稳了,松柏刚要开口劝,便被狐狸从背后敲晕,直挺挺倒在地上,又被狐狸拖走藏了起来。
“小姐。”小乙慢慢地跨过松柏的身体,撑着伞走来,仰头看徐千屿,眼神浓黑,“需要我出来接你吗?”
徐千屿扭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答他的话,随后牵起裙子一跃而下。谢妄真一惊。
院墙另一面,徐千屿屈膝下蹲,襦裙如铃兰一般乘风鼓起又瘪回去,她落在地上,站起来跺了两下脚。除了脚震得有点麻,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帮男丫鬟都小看了她。
她除了爬上去够不着,要借一个人的肩膀,跳下去,其实根本不用人接。
其时雨大了一些,院里不少花苞被打落在地上,犹如红彤彤的果儿。
少年看着空荡荡的墙头,冷冷地笑。
从头到尾,小姐根本不曾需要他,他就是自娱自乐,自讨无趣。
他抿抿唇,撇下伞便往门外走。
那伞让他轻轻丢出去,碰撞到墙壁,承满了戾气,竟瞬间化为齑粉。
没关系,总归,早晚还会相逢。
可偏在这时,院里角门却忽然打开,小乙毫无防备,惊得后退一步。却见那门外,风斜雨疏,停着一个戴帷帽的少女。
原是徐千屿绕了一圈过来,从外面打开了角门。
小姐已将帷帽白纱掀开一角,那嘴唇涂上了娇艳的红,得意地微微勾起,半是嘲笑半是挑衅道:“小乙,你杵在这儿干什么?不是说能带我出去吗,走啊。”
那一瞬,谢妄真看着她,心无法抑制地狂跳起来。
第14章 生辰(九)
王长史家的轿停在府邸的牌匾下。
四个轿夫和身后佩剑的家丁都着斗笠蓑衣侍立,那上面沾雨,让两盏冷白的灯笼照得泛亮。
前面的两轿夫相互使个眼色,都一脸郁气。
这时节非得晚上出门已经够难为人,王夫人方才又磨蹭片刻。她走了没两步便叫停轿,要回去换件衣裳。
这一等便把雨点子等来了,不得已人人换上蓑衣,又厚又闷,而且雨天路滑,泥泞更难行。
若是她不多事,这会早行至峦山脚下了。
怀着这样的气闷,片刻后王夫人携两婢女返回轿中时,轿夫觉得这轿比平日吃重,疑心是后面的轿夫也有怨偷懒,刻意把力递到了前头,便也故意往后使劲。轿子便摇摆起来。
王夫人坐在里面,竟然闷声容忍。因为不受宠,她脾气一向好,好得有些小心翼翼。倒是那随行丫鬟喝了一句:“晃什么晃,稳当些。”
轿夫收敛了,可是轿子还是重,等一脚一滑,走到峦山脚下,他的额头都冒了汗。
雨使山间浮了一层灰白的烟雾,漆黑中满是树叶的潮气。除了山影黑些,四面静些,好像没什么异样。天上有月亮,地里还有蝉声呢。
轿夫拿手背擦擦汗,准备落轿。
就在这时,忽然眼前一暗,明月瞬息被遮掩,一股凉飕飕的腐臭味混杂着血气扑鼻而来,只身后听得一片尖叫,“哗啦啦”的佩剑出鞘此起彼伏。不知谁喊了一句“那东西来了”,一下将众人吓破了胆,便有不少人掉了剑。
轿夫睁圆的眼珠里倒映出一片黑雾,慌乱中轿子失去掌控,“咣当”一声便砸在地上。
人群瞬间奔逃。两个丫鬟像跳出口袋的鱼一般钻出轿帘便跑。然而一道金光如波浪涌来,一闪而过,所有声音一下子凭空消失,包括那满山乱跑的人。
那遮天蔽日的黑雾缓缓下落,凝成个约两人高的细长影,弓形背,极小的脑袋,细长的手臂,身上黑雾盘桓,更像是某种人立而起的竹节虫。魔的脑袋转了半个圈,似在疑惑。
刚才好些人,一下子都不见了。
地上只剩下一抬孤零零的跌散架的轿,和满地散乱掉落的佩剑,薄薄的剑刃倒映雪亮的月光。四面静得能听见风声。
风将绣八瓣莲花的蓝呢轿帷吹得往里缩去,隐约勾勒出一小块凸起。
这轿子是含馅儿的。
王夫人没来得及下轿,还坐在里面。
那魔兴奋极了,立刻弯起身子一般自轿帷缝隙探进头去。它本就由黑气凝成,此刻更如蛇一般软韧,整个身体仿佛化成了液体,呲溜溜全部滑钻进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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