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仅限高篱记得带东西的时候。
冬青峡山神大人心里的账本记得清清楚楚,绝不含糊。
所以这次高篱空手前来,冬青的脸一下就拉成了驴脸,恨不能一巴掌把高篱抽飞。
“一炷香后要来找我!”
若是往常高篱还会腹诽几句,今日则直愣愣地找上练星,只说了一句话。
冬青没想到不到一炷香练星就找来了,正稀奇这次高篱怎么不像个碎嘴的媒婆,练星直接告诉他要立刻下山。
冬青:“……”
他就说高篱这臭小子不憋什么好屁!
“大人,高篱说……白石川来人了。”
冬青愣住,“白石川不早就死绝了吗?”
练星摇头,“不是,是我娘的姐姐。姨母她嫁到别处,但还是白石川的人。”
冬青搡着下巴。
这个不知道哪个石头缝蹦出来的姨母,在白石川遭遇屠杀后这么多年才冒出来,而且一找就找上了高篱,还能联系上练星。
积几辈子福才能这么好运?
你离开白石川才八九岁,她嫁人的时候你能多大?这么久才来联系你?她找过你吗,回过白石川吗?
很多很多的问题冬青都想问,但看到练星颇有些烦恼的表情,又都咽了下去,“你想去见见?”
“嗯。”练星微微颔首,“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了……但也算是我的血亲,不管怎样我该去见一面。”
冬青默然片刻,道:“早点滚回来,一个劳什子姨母也值得你跑下去。”
说得凶神恶煞,练星却没忍住笑出来,“是,我知道了大人。”
练星走后,冬青在山神庙顶坐得像长了虱子的猴儿,最后没忍住吹了个口哨,从山林里摇摇晃晃飞出来一只白色的小肥啾。
冬青:“……”行吧,大小是块肉。
————————
“我苦命的孩子啊!这些年你是怎么过得啊!怎么也不来找我?要不是来这里碰上小篱,我真以为你们都死了啊!”
赵姨母拉着练星痛心疾首,仿佛要把心肝脾肺都嚎出来。练星颇为不习惯地抽手,浅笑着陪坐。
高篱看得眼角直抽,“……”
干打雷不下雨,呸。
从进门开始,赵姨母就开始哭,先是哭练星命途多舛时运不济,小小年纪没了亲生父母四处流浪,精准地戳人的肺管子,再是哭自己运气不好找了个死鬼丈夫嫁过去才知道他只懂吃喝嫖赌,上了狐狸精的当败了家产,害得她和儿子只能四处谋生计,俗称跑路。
当年着急忙慌要离开白石川,远嫁到春水涧享福的人不知道是谁?
赵姨母有多么悔恨,高篱已经不感兴趣了,倒是赵姨母带着的那个青年,他很是在意。
相貌平平,混在人堆里都找不见。但高篱冷眼旁观,那青年看似对自个儿娘和表妹的重逢十分喜闻乐见,可目光冷幽幽的,笑意浮于表面,很是不走心。
高篱被青年眼风扫到的时候,好像被刀子剐了一下,再细看,却又是一派笑意。
怪人。
恰巧赵姨母说到了自己儿子。提到贺书,赵姨母对自己那个死鬼丈夫的抨击立刻成了对贺书的花式捧,“哎阿星啊,你表哥可是了不得的!三岁就能背诗五岁能做文章,书墅的先生都夸他有志气,以后有大能耐!他……”
高篱忍无可忍,“赵姨,别光说了,这一大桌子菜可是我交代要好好做给您接风洗尘的,可不能浪费了。”
“对对对!”赵姨母过了一段颠沛流离没钱的日子,最听不得浪费最爱占小便宜,一听高篱的话立刻下筷子添了好几口饭,还不忘把几条鸡腿全夹给了贺书。
贺书笑盈盈地,不动声色将鸡腿拨到一边。
“小篱啊,姨现在没找到地方住,你这酒楼不是有了客房吗,给姨和书儿安排一下。阿星,你现在住哪儿啊?有夫家了吗?”
上来就占便宜!
高篱按捺住要摔筷子赶人的怒气,愤愤地扒拉着米饭。
练星:“没有,我住在恩公家。”
“什么恩公?”
“当年我和高篱被掳掠到这里,是恩公出手救了我们,我就留在恩公身边伺候他,还他恩情。”
赵姨母:“他住在这里?哎呦救了我侄女儿,我得登门谢谢他啊!”
高篱翻了个白眼,谢?拿什么谢?你浑身没个二两重的骨头还是想占便宜的心?
练星:“不,恩公在山上,只我和恩公两个人。他是修士,也教教我。不过恩公喜静,不喜欢打扰,再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姨母不必多走这一趟,费时费力的。”
“就你们两个人?!”赵姨母瞬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尖着嗓子喊,“哎呦我的好闺女,你这是被盯上了啊!孤男寡女两个人在山上,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啊!你赶紧离开那个地方,啊,你看你表哥一表人才的,你跟着他,以后……”
知道这事儿不能乱说还喊这么大声?!
高篱瞅准了赵姨母就是看练星如今过得舒心惬意,又是有两把刷子的修士,想让自家儿子提早占了,还想口无遮拦先坏一坏练星名声,以后好拿捏,不禁怒从心起,把筷子一摔正要诘问,却从窗户飞进来好几只鸟,跟着一只白肥啾把整桌菜搅得乱七八糟,沾了一爪子油去挠赵姨母的脸。
赵姨母手忙脚乱地护住自己的脸,“哪儿来的鸟?!滚开,死畜生!啊啊啊啊啊别别挠我的脸,都给老娘滚!滚!!!”
贺书忙上前去抓,却似乎因为手无缚鸡之力,总是不得章法,几只鸟将赵姨母的衣服抓得破破烂烂,更像沿途的乞丐了。
高篱瞧出来打头的白啾是冬青的鸟,一时也不着急了,毫无诚意地吆喝几声,不走心地赶了赶,直到练星不赞同地看过来,才动手将鸟驱赶出去。
赵姨母狼狈至极,连声责备高篱为何不将窗户关好。
看她出了丑,高篱心情极好,也没有和一个泼妇计较,道了几句歉后将赵姨母和贺书引去客房,使眼色让练星赶快离开。
练星离开悦客楼时,肥啾从天而降,停在练星肩头。练星伸手在肥啾头顶揉了揉,无奈地笑了一声。
“大人,你怎么耍小孩子脾气呢。”
通过肥啾,冬青早就知道了赵姨母的嘴脸,闻言愤怒拍桌,“你倒是说说你姨母是个什么货色?!张口闭口占人便宜,高篱那个兔崽子的酒楼住一天多少文多少两?她把自个儿卖了能抵房钱?她那个儿子,三岁诵文五岁作诗,吹什么牛皮呢,多少世家的孩子不比她儿子强?还有你!我要是不让这肥球进去,你是不是还得听完你姨母的话然后嫁给你表哥啊?!”
白啾不乐意地在冬青手指头啄了一下。
练星莞尔,“哪会,大人不嫌弃我,我就留在冬青峡一辈子呢。”
冬青哼了声:“小没良心的。”掀衣而坐,指着练星愤愤不平,“你以后没事别给我去见你姨母,没得带一身尖酸刻薄回来,脏了我冬青峡的地方。”
“是是是,我知道了大人。”
“滚滚滚,今天的课业做了吗?滚去做!”
练星丝毫不恼,退进了山林。冬青靠在神像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膝盖,面色有些凝重。
通过鸟目他能看到悦客楼发生的所有事情,那个赵姨母是个什么货色他心里门儿清。
高篱反复将目光投向贺书,讲老实话他是惊讶的,没想到高篱居然比练星更敏感。练星久居山林,有些人情世故纵然知道,未必懂,高篱却是在尘世中摸爬滚打出来的。
那个贺书……总感觉怪怪的。
冬青从来没有感觉到那样的气息,说非人,又确确实实是个人。可若说是人,他却能嗅到一点不属于人的气息。
这样的人不是没有,多半都心有恶念,背负着业障。可贺书不知道是隐藏得好,还是别的什么缘由,竟一丝业障也没有。
冬青暂时没想到贺书究竟是个什么玄虚,直接让冬青峡那棵大榕树通过汉阳镇的徒子徒孙监视赵姨母和贺书。
小榕树恰好正对着赵姨母的房间,偷偷窥伺。
白日虽说吃了顿好饭,但被鸟啄烂了衣服仍旧让赵姨母满腔气不顺,换好了衣服还骂骂咧咧地,指责高篱不好好打理酒楼,让她受了委屈。
贺书一面好脾气地听赵姨母口若悬河,一面帮自家母亲收拾好东西,打来了水净面,服侍赵姨母就寝。
“书儿,练星那丫头肯定得了不少好处,你看她的衣服,还有,普通人家哪儿会有修炼的东西?她这是攀了高枝儿了!那什么恩公,肯定是个有权有势的!你听娘的话,让练星带你去见见那人,实在不行,你就娶了她!反正这么多年她肯定捞了不少好处,你吃不了亏!等你出息了,娘给你寻个好亲事,练星你愿意休就休了她!”
贺书道:“好的娘,我知道了。”
小榕树把探进来的几片叶子收回去,层层上报给了老榕树,末了通过四通八达的根系议论练星怎么有这样的亲戚,白瞎了个好姑娘。
小榕树撤得太快,没看到房内烛火尽灭时,睡得四仰八叉的赵姨母突然面色灰败,整个人如撒了气似的瘪下去,几乎成了张薄薄的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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