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大战有四界压着,魔教掀不起多少风浪。不知道这次魔教教主为什么把即墨姝给派进来了?
“嗯……”云闲说, “可能是为了混进来给正派人马下蛊吧, 能死几个是几个。”
薛灵秀正色:“少开玩笑了。你怎么总这样?”
云闲:“?”她这次说的是真的嘛!
细微一声动静, 巨石的表面开始波动, 即墨姝示意二人跟上,云闲眼前一花, 便到了一个密闭空间内,这儿别有洞天, 似乎和外界是完全分割开的,设有石室。
“这是曾经星衍派大能遗留下的位置。”即墨姝选了一方石室,不客气道:“东西, 拿来。”
云闲对薛灵秀努努下巴:“给她吧。”
薛灵秀:“…………”算了。跟她又计较什么。
看来即墨姝是真的伤得很重, 一拿到婴奇果, 脸色浮上病态晕红,那口一直往下吞咽的淤血终于克制不住,从嘴角处缓缓流泄出来,唇色瞬间惨白。
看来为了不露异样,她忍得真的很辛苦。
攥紧奇果,她那双妩媚美目划过二人,最后冷哼一声,转身进了石室。石门轰然关闭。
虽然没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们给老娘等着”。
云闲和薛灵秀站着,后背凉飕飕的。
薛灵秀将另一枚奇果交与她:“你也去罢。对了,还要注意什么?”
云闲:“除了即墨姝之外没什么可注意的了,记得出来之前先给自己套三个盾。”
薛灵秀道,“我们明知道她是这种人,还给她奇果,真是与虎谋皮了。”
他也只是感叹,毕竟方才那种情况,这也是无奈之举。
“没事的,我们尽力快一点出来就行。”云闲安慰他,“即墨姝还得疗伤,她伤得那么重,一时半会好不了。”
薛灵秀仍是有虑:“万一我们就是比她慢呢?”
云闲又在乐:“所以我才说出来之前给自己套三个盾啊。”
“……”薛灵秀深吸一口气,道:“云姑娘,我有时真的很后悔当时答应与你一起同行。”
云闲算是知道了,他叫自己大名的时候多半心情尚好,叫“云姑娘”的时候便是要开始阴阳怪气了,但成熟的剑修并不在意他人的嘲讽,她叹息一声,哲学道:“人生,便是一段不断后悔的旅程。”
薛灵秀的那扇石门也“砰”一声关上了。
云闲拿了婴奇果进门,瘫坐在石台上,却没有立刻开始吸收。
婴奇果生于雪山之巅,通体透亮,没有表皮,内里密密麻麻的根茎灵脉看得一清二楚,散发着一种生气盎然的气息。
如果不出意外,吸收了它,云闲的修为大概就能达到金丹九层,和半步元婴的差距缩小许多,面对柳世诸人也不必成天落跑了。
她坐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此时,云闲的左臂突然一阵青筋起伏,猩红灵力在并不宽敞的经脉内窜动,很快,她的左掌心又骨碌碌浮现出那只大眼珠来,太平剑对她霸道地说:“给吾。”
云闲感叹道:“……好一个不孝剑啊。”
要用你的时候你不在,分功劳的时候倒是跑的比谁都快。
“快点!”太平剑疯狂眨眼,那只红瞳死死注视着云闲,甚至有几分兽状的贪婪之色。
云闲见它急的都快从自己手臂里长腿出来了,倒是风轻云淡:“我要是不给,你能拿我怎么样?”
太平:“给我!给我!”
云闲秋后算账:“我之前叫你,你不是不肯出来么?”
太平剑发出几声郁闷的咕噜,终于肯跟她好好说话了。
“……如果你肯交与吾。”它勉为其难道:“下次你若让吾出手,吾可出一剑。”
云闲开始讨价还价:“就一剑么?”
太平:“快点给我!”
好了,才一句半的功夫,它便再度故态复萌,眼看就要狂躁起来,随手打滚了。
云闲看着手掌处横生的剑气,若有所思。
之前她便在想,太平剑若真是剑阁的镇派之剑,话本中又怎会如此轻易地被仲长尧带走?
而且别的不说,就这个长相,这个寄生方式……是不是也太不正派了一点啊?说它是魔剑完全有人会信。
“太平啊,有件事想问你。”云闲摸着下巴,嘶了一声,问:“你说,到底是你镇派,还是派来镇你啊?”
太平眼珠骤然一僵。
“喔,看这个反应。”云闲了然道,“那应该是后者了。”
太平:“…………”
眼看事情败露,太平剑难得安静了一瞬,下一刻,云闲的眼前缓缓出现了一道可怖的血色阴影。
那是一柄巨大的无鞘之剑,剑柄上沾染着鲜血,明明只是一道虚空幻影,却透着无尽的杀戮之气,让人不由战栗屏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太平剑漠然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便将东西交出吧。”
云闲:“那一剑之约,还成立么?”
“笑话。”太平不耐地冷笑一声,“想驱使吾太平剑,先看看你自己什么修为吧。区区金丹修士,也敢对吾说些什么?吾若真随了你的意,那将是极大的屈辱!”
“喔。”云闲:“这样啊。”
太平见她丝毫没有要动作的意思,耐着性子问:“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便快点问。”
云闲:“所以我要是不给,你能拿我怎么样?”
太平:“???”
云闲说完,便麻利地捏碎婴奇果,强大灵气瞬间朝她的经脉内蜂涌而去,太平剑气的要死,剑柄晃动,流光四逸,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混蛋云闲”,什么“你怎么敢”之类,引得云闲将暗凝胶塞到耳内,刀剑之境内顿时充满了宁静的空气。
安全区之外,夜幕一点点下沉,那堆妖兽尸体血腥的气味终于吸引到了附近的妖兽,正缓慢地向这里慢慢聚集而来,互相吞噬。
安全区内,过分丰富的灵气充盈世室,生生不息,云闲端坐在石台之上,闭目。
丹田内中,无数灵气化作雨滴,一点点储蓄,拂过中央那颗细小的光点,不断吸收、壮大、磨合,到最后,竟隐隐约约有了人形。
秘境内下起了雨,隔壁的石室传来轰隆雷声,铺天盖地。
终于,那枚婴奇果在云闲的掌心中化为齑粉,已经被吸收干净了。
云闲深吸一口气,起身,感受浑身上下充沛的灵气,欺霜也在剑鞘中微微铮鸣,似乎在欢喜主人的实力精进。
金丹九层,离元婴仅一步之遥。
云闲将暗凝胶取下。太平剑估计是已经骂累了,半死不活地留了一句“你给我等着”便又钻了进去,想也知道,就它那个性子,连随云闲的意都是极大的屈辱,多半积攒了气力便又要来作乱。
现在的云闲,可真是,内忧外患啊。
但云闲面上却无多少担忧之色,而是神清气爽地一推石门!
好巧不巧,薛灵秀已经在外头等她了,看他一副面如春风的模样,身上气息强大了不少,想必已经成功晋升元婴。
云闲善解人意地递了个话题:“薛道友,感觉如何?”
“不错。”薛灵秀将折扇一拍掌心,微笑道:“再来几个人给我治治便更好了。”
看来是不错,之前哪有心思拿他那个破折扇啊。
还有一人未见,云闲左顾右盼,问:“即墨姝呢?她还没出来?”
听此问句,薛灵秀手一顿,语气有些微妙,“非也。石室内无人的气息,她恐怕已经先走了。”
他不由有些惭愧,还以为云闲也要说些什么“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云云,结果云闲一皱眉,跟谁姐俩好似的:“走了?怎么不叫我?”
薛灵秀:“……”
那不然??你还想跟她回魔教??
“也不知现在是何时了。”石室内分不清日月,薛灵秀将投影石取来一看,发觉即使只是看分值也能窥见西北二界的激烈程度了。你上我下,我下你上,打的那是一个纠缠不休啊。
“没关系。”云闲又宽慰他,“至少我们很稳定。”
稳定地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
太平剑心性狭隘,又在那小声逼逼:“活该!我绝不会出手!”
薛灵秀已经放弃纠正她的习惯,一拍折扇,道:“走吧,希望不要遇到太多妖兽——”
话音未落,二人闪身而出,好死不死,正好惊吓到了一头在此嘘嘘的幽灵豺,那白骨豺又好死不死踩到了自己的脚,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天吼声。
霎时,周围的幽灵豺狼燃烧着鬼火的眼睛往这挪移,闪着对人肉的渴望,瞬间四脚齐踏,利爪伸出,成群结队暴怒地朝二人面门直直撞来!
薛灵秀:“!!!”
好倒霉!一群金丹妖兽,还是别打了,惹不起躲得起,云闲正打算拔腿开溜呢,忽的后颈衣服被人一拎,薛灵秀将她拽着往反方向奔去,即便是这样,他的手还是没搭着云闲的脖子。
洁癖又犯了。
云闲搭着有点慢的顺风车,总觉得不得劲,也不对劲:“且慢,薛兄,不该我带你飞吗?”
薛灵秀可疑一顿,片刻才道:“我就想试试元婴期有多少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