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知:“……”
裴行知脑子里原本想的什么忘了个干净,只记得楚鱼的话了。
他苍白的脸终于浮上一抹粉,他看着楚鱼,一双眼里重新生出些光亮,似是恼羞成怒:“那是咒器,不是情趣用品!”
楚鱼的手还流连在他脖子里,听了这话就理直气壮说:“谁让师兄戴了好看啊!我看了就很喜欢!”
裴行知终于忍不住,脸色越发红,他伸手握住楚鱼的手。
却许久没说话,半响后,他才像是终于找到个话题:“为什么忽然叫我师兄?”
楚鱼一脸认真,语重心长:“因为你不止是我三哥,你还是我师兄,是了不得宗门的小师弟,我得提醒师兄不能忘了这点,起码你走了后,有好多人会给师兄烧香呢!”
裴行知:“……”
楚鱼想了想,又说:“哦不对不对,是会有好多人给我和师兄烧香,到时候我们到了底下也算是有个伴了,不孤单。”
裴行知:“……”
他看着楚鱼,久久不说话。
楚鱼就冲他眨着眼睛,一脸“我还有好多好多好多心愿没有完成我不想死裴三哥求求你啦能不能好好活下去!”的表情看着裴行知。
裴行知偏过了头,手从项圈上移开。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身边没声音了,又偏过头看了一眼,却正好看到楚鱼要起身离开,他一下抬手捉住她袖子。
楚鱼顺着自己的袖子朝他看了过去,一双杏眼依旧清澈,看着他时柔软可爱。
“师兄,你别急,我不走。”
裴行知拉着楚鱼的袖子却没松开手,手指还悄悄攥紧了一些。
他也不说话,就抓着楚鱼不松开,浑身的力气都像是凝聚在他的手上,刚才有些红润的脸重新变得苍白。
楚鱼就老实等着,没再动。
又过了一会儿,裴行知终于看向楚鱼,他如画精致的脸上是迟疑的神色,“我很可能是魔。”
一点点在心里肯定这件事,又说出这话,对于裴行知来说,是有些羞耻的。
十三关隘以抵御魔族为己任,他还曾是裴家下一任家主,结果,现在他却极有可能是一只魔,一只人人喊打的魔。
楚鱼就用认真的神色回看他,问道:“那三哥你嫌弃我是半妖吗?”
裴行知几乎没多想:“当然不会。”
楚鱼:“那你会看不起婴二哥是只兔子精吗?”
裴行知:“……不会。”
楚鱼就下了结论:“裴三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和婴二哥还有谢大哥?”
裴行知又呆了。
楚鱼嘴巴叭叭叭快得惊人,裴行知都来不及思考,她说:“凭什么你不嫌弃我是半妖,不嫌弃婴二哥是兔子,更不嫌弃谢大哥成语赶人,反过来我们就要嫌弃你啊?难道就允许你品德高尚,不允许我们跟着熏陶得品德高尚吗?”
裴行知:“我没那么想……”
楚鱼:“你就是这么想的!”
裴行知:“我没有!”
楚鱼胡搅蛮缠:“你就有!除非你现在立刻起来亲我一口,我就立刻相信你没嫌弃我了!”
她说得理直气壮,信誓旦旦,斩钉截铁,根本让裴行知说不出“不”字。
裴行知看着她,眸光湿润,乌光泠泠,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恢复冷静的脸色重新染上红,还有一股羞赧——她说这么多,原来就是想让他亲她。
而楚鱼一看裴行知这神色就知道他肯定没心思想什么咒器什么裴文玄了。
对付苦瓜精,她现在很有经验了。
楚鱼站了起来,声音真诚:“裴三哥,你好好想想,不管是你想等死还是想亲我一口,我都能理解的,那我出去看看谢大哥和婴二哥怎么样了。”
她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不等裴行知有什么反应,直接就要跑出屋子。
可裴行知不许。
他不等楚鱼抬腿,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下就从后面抱住了楚鱼的腰。
楚鱼愣住了,身子一颤,脚下一趔趄,就要摔倒。她一点都没想到裴行知竟然会抱她,除了阴阳羲契誓发作时,他从不抱她。
院外秋海棠开得旺盛,秋风扫过,花香透过窗子吹进来。
少年带着凉意的气息拢住了少女全身。
有什么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不一样。
颤巍巍的风,颤巍巍的心意。
裴行知抬起脸,灼热的鼻息就在楚鱼耳后,他凑过去,柔软的嘴唇贴上了楚鱼脸颊。
湿润的气息,令人一下心悸,楚鱼的脸瞬间红了,神色也呆滞了。
她听到裴行知还靠着她脸庞,说:“是这样吗?”
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带着些紧张,又有一种秋水沸腾成春水的春意。
楚鱼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红着脸轻轻扭开他,转过身看他。
裴行知也抬着眼看她,眼睛乌黑润泽,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此时将其他事情都忘了个干净。
他仔细端详着楚鱼的神色,虽是羞赧,却忍不住捏紧她的腰,问她:“不是这样吗?”
楚鱼张了张嘴。
裴行知的视线便落到了她的唇上,又红着脸移开了目光,但很快又看过来。
楚鱼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脸越发红,维持着这个动作,没敢动。
裴行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任由本能驱使,再不压抑。他靠了过去,动作温柔旖旎,他闭上了眼睛,低头时,鼻子蹭到了楚鱼的鼻子。两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会儿,却憋不住,很快又急促地喘了几下,带着年少男女的生涩。
楚鱼怔怔地看着裴行知,他闭上了眼睛,浓黑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轻轻颤着,她的心跟着也颤着。
像是蝴蝶飞进了心里,翅膀扇出了风,不声不响撩动着人心。
楚鱼心想,他一定是在勾引我。
可是……她真的好像有点喜欢。
他长得这么好看,还有那样一双修长漂亮的腿,此刻这双腿正环住了她,将她箍在怀中。
楚鱼的脑子已经有点迷迷蒙蒙了,她连什么时候重新坐下来的都不知道,她的左手环在了裴行知肩膀上。
裴行知的脸也是红的,眼睛更是迷乱的。他想着楚鱼之前的话,他想他是明白她的意思。
她在安慰他,她在告诉他,不管别人怎么想,她是要他的,她说他漂亮,说他迷人,说她就喜欢他这样的。
至于谢云珩和婴离等人,裴行知早已抛在脑后,不做此时思考。
裴行知半睁着眼重新看一眼楚鱼,再闭上了眼睛,将楚鱼转了个圈,正面面对自己,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勾着她的腰,将她贴近自己。
紧紧贴近自己,靠在他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服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两具年轻生涩的身体,隔着衣服的体温颤巍巍地试探着相融,很快,便是不分你我的温度。
楚鱼:“裴三哥……你……你让我缓缓,你别抱这么紧啊!”
她喘着气,试图将裴行知推开,开口的嗓音里有些不好意思。
裴行知低垂着头,红着眼,眼睛迷离着,却是亮得惊人,他没松开手,冷清的声音里此时是止不住的羞涩,“那你、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缓好?”
楚鱼听着他羞赧又有些沙哑的声音,心内怦然,她的睫毛不自觉快速眨动着,她闻着他怀中好闻的玉兰香气,一时不知该回答什么。
“你……你要实在想抱这么紧,也不是不行。”
裴行知听完,低着头忽然笑了。
他笑声很轻,听来很是愉悦,尾音上挑勾着的余音却是青涩的勾人。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裴行知便有些不满足,他的心中有陌生的燥意生出,他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耳垂。那耳垂如珠,此刻通红,小巧可爱。他看了一眼又一眼,没忍住,低头咬了上去。
楚鱼一瞬间身体软了下来,像是飘在云端,湿润的触感令她浑身发麻。
她忍不住了,挣扎了一下,抬起眼,眼睛看过去时,都是湿漉漉的,“裴三哥,你不是说你为剑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污吗?”
裴行知睁眼看她,稍稍移开些距离,却依旧不愿意分开太远。
听到楚鱼说出这话,裴行知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仔细看的话,是羞赧,是不好意思,他干脆想说一说这件事,清了清喉咙,真的开口时,声音却极轻:“现在我又没有练无情剑。”
楚鱼一看话题转移了过去,忍着发烫的脸颊,说道:“可你那时天天说,谁不知道这件事啊?”
裴行知当然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现在不必这样了,我不修无情剑了。”
楚鱼终于从羞赧里回过神来,一定了定心神,道:“真的不修无情剑了啊?那不是你的梦想吗?”
裴行知无从反驳,可到底十六年就是这么梦想过来的。
楚鱼见他紧抿着唇不说话,只抱着她,空气里那一股生涩的带着少年少女的旖旎的温柔再次弥漫开来。
楚鱼看见裴行知这个反应,忍不住再问:“所以,裴三哥你现在真的不为剑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污了?”
可惜,裴行知在某些方面倔强的很。
他紧紧抿着唇,死撑着,闭上眼假装没有听到楚鱼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