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
“小鱼!你终于醒了!”谢云珩激动的身影从身旁穿来,“你前几天苟延残喘的样子真是吓得我闻风丧胆!”
楚鱼抬起眼,看到的是青葱山林,高山峻岭,周围的弟子们都一起在此步行。
她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一直被人背着,低头一看,是裴行知。
楚鱼立刻重新将身体重量放了上去,放心地趴在裴行知身上,她疑惑地问道:“我们不是在云舟上吗,怎么现在?”
谢云珩立刻说道:“小鱼,你在云舟上睡了整整六天!快把我们兄弟三个吓得如鸟兽散了!尤其是裴弟,简直都鬼哭神惊了!”
楚鱼见谢云珩说了半天没说到正点上,便抓着裴行知的衣服拽了拽,“裴三哥,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她偏着头自然亲昵地靠在裴行知颈窝里,呼吸之间温热的气息就能拂到他脸颊。
裴行知总是很容易脸红,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功法的原因,还是情不自禁的心绪作用,他垂着的眼睛抬起来,偏头朝楚鱼看去。
少年的目光依旧乌黑透亮,近在咫尺的距离,楚鱼能清楚地看到里面倒映着的自己。
“我们已经到阴阳羲之卯的附近了,和之前在妖湖那次一样,这里无法调用灵力,不能御空飞行,又是山林,所以要步行前往,根据神卦显示,就在前方一里的位置。”裴行知冷清的声音缓缓道来,极有耐心。
楚鱼再次感觉苦瓜小裴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她记起来昏睡前觉得小裴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危险,可现在,她又觉得他比从前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一些温柔。
“你一直背着我吗?”楚鱼高兴地埋头吸他身上的味道,沉浸在他的温柔里。
“嗯。”裴行知带着楚鱼跨过一根枯木。
“婴二哥怎么不在?他去哪儿了?”楚鱼又环顾了一圈周围,没见到婴离的身影。
谢云珩就说:“婴弟还能去干吗?我看他就不该是一只兔子精,该是一只蝴蝶精,整天往花丛里钻,偏偏还一朵花都钻不到,哎!”
他说这话的语气充满了老大哥的惆怅。
楚鱼就将视线放得远了一些,一眼就看到了前方拿着折扇混在云渺圣宫圣女中间的婴离。
云见雪也在其中。
云渺圣宫被称为圣女的女弟子各个容貌秀美绝色,楚鱼就看到婴离穿梭在其中,身上穿着他最爱的粉色长衫,衣摆翩飞间,可不就是一只蝴蝶吗?
“裴三哥,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楚鱼见裴行知一直没说话,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行知看了一眼前面的路不难走,就将她放了下来。
因为有了天选村的事情,阴阳羲在楚鱼四人心里除了神秘之外,更添了一份无情与危险。
越往里走,路就越难走,地上长满了各种毒草与荆棘,这里灵力凝滞,每走一步都困难。
前方更出现了沼泽湿地,远远看去,沼泽湿地上隐隐有毒气在散发,一片天然的瘴气护在了阴阳羲之前,形成了一片屏障。
婴离总算从前面的圣女那儿依依不舍地回来了。
云渺圣宫此次送人过来的长老拿出了一件法器,往空中一丢,灰绿色的瘴气中间立刻开出一条道来。
他威严肃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足以所有的弟子都能听到——“穿过瘴气,就到了阴阳羲入口,能否进入,进入后能否有一番机遇就看你们各自了!”
长老说完这话,便率先带人往沼泽湿地上走,显然他不是第一次来,对于湿地里哪里是可以踩踏一事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跟了上去。
大约走了一刻钟后,前方便出现了一座山。
一座在这青山翠林间很是突兀的山,一座黑漆漆的光秃秃的山,山脚下有一块巨石。
巨石上有红色的字写了三个大字——“阴阳羲”。
前方几个弟子的议论声也传了过来——
“这就是阴阳羲吗?不是说进入阴阳羲很难么,还要有缘才能进去吗?”
“不是前段时间阴阳羲突然提前开启了,听派在这里的长老说原先这里还有一道镇守结界的,可忽然那镇守结界化为虚无。”
“我也听说了,说那是镇守结界,更透着邪门,是一口百骨制成的棺材,邪气横生,但还好那棺材忽然破碎了。”
楚鱼一听到他们说的话,顿时就警惕起来。
天选村的事让她对阴阳羲一点好感都没有。
楚鱼想到谢云珩和婴离惹事的大本领,转头对谢云珩特别嘱咐,表情严肃:“谢大哥,一会儿进去后你一定不要乱跑!”
谢云珩听完楚鱼的话就同样严肃点头:“放心,我定阳奉阴违!”
楚鱼:“……”
云见雪已经悄悄从前面过来,站在谢云珩身后,打定主意要和谢云珩这个天灵根绑在一起。
此时她听到楚鱼这带着淡淡忧虑的话有些奇怪,怎么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不祥的预感?谢云珩一个天灵根乱跑也没什么吧?但云见雪没有将心底疑惑说出来,因为她听到了谢云珩叛逆的回答。
云见雪不懂,怎么会有人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要阳奉阴违。
楚鱼又看向婴离,继续神色严肃:“婴二哥一会儿你也跟紧我,千万别乱跑。”
婴离认真点头:“放心,我定守护在小鱼身边!”
楚鱼:“……”
听到这话她怎么心里发怵……
楚鱼赶紧将视线看向身侧的裴行知,当看到少年挺拔的身姿,清隽的侧影,顿时感觉到了可靠。
裴行知感觉到楚鱼看过来的视线,想起婴离给的那本书,睫毛微颤,清黑的眼睛注视着他,不等她说,冷静抢答背诵情话:“离开你,我就像鱼离开大海,会活不下去,所以我必不离开你。”
谢云珩:“裴弟,鱼离开大海到了河里也能活,到了油锅才活不了,所以不必忧愁。”
楚鱼:“……”
心底忽然升起浓浓不安。
来不及细想这不安,踏入刻着阴阳羲三个大字的巨石,楚鱼有一瞬间熟悉的脑袋一空,没了知觉。
……
“这兔子是不是死了?身体都僵了,八成没命了。”
“这不还有只狐狸吗,我看还有气,先带走。”
楚鱼疲惫至极地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就听到身边两道粗嘎的声音。
她睁开眼,果然发现自己再次变成了小狐狸,而婴离则变成兔子四脚朝天躺在旁边——他装死的动作十分眼熟。
周围不见谢云珩,不见裴行知,更不见云见雪。
楚鱼觉得事情不太妙了,怎么会就她和婴离?其他人呢?为什么他们一来就变回原型?
而说话的人……
楚鱼茫然地看过去,发现那两人就是婴二哥和自己。
那现在躺尸的兔子和她又是?
一阵风吹过,沙子吹进楚鱼由于茫然睁大的眼睛里,她被迫克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只听那两人之一的“婴二哥”感慨道:“我第一次亲眼看到——兔死狐悲。”
第58章
作为兔死狐悲的两大主角, 楚鱼和婴离被揪着耳朵丢进了一只竹筐里。
竹筐里还有一些其他的小动物,楚鱼看到了一只傻狍子,三只野鸡。
除了她是活着的外, 就是婴二哥是装死的。
竹筐被盖上一只盖子,上面压了一块石头, 反正那重量,不是现在无法动用灵力的楚鱼可以撼动得了的。
楚鱼记得当时他们一起踏入那块刻着阴阳羲的巨石, 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没了意识。
真是可恶,每次进这种地方都要晕一晕, 导致完全不知道前情提要!
“婴二哥, 你别装死了, 我都知道是你,到底怎么回事, 你怎么在装死呢?”楚鱼实在忍不住,靠近婴离, 扯着他的耳朵, 小声说道。
婴离赶紧伸出爪子,做了个“嘘”的动作,并睁开一只眼睛环视四周, 又摸了摸身下的狍子和鸡是死的,才捂着胸口,眼睛一眨,眼泪就落了下来。
“小鱼, 二哥心里苦。”
楚鱼:“……婴二哥有什么苦就告诉小妹, 说不定小妹我可以替二哥排忧解难。首先说说那两个和我们长一样的人是怎么回事, 再说说你为什么装死。”
婴离点点头, 悲戚地说道:“为什么那两个人和我们长一样, 二哥怎么会知道?”
楚鱼:“……那婴二哥你为什么装死?”
婴离声音哽咽,话却说得理直气壮:“兔子装死是一种保命本能,如今这该死的阴阳羲妖力都不能用,我若是不装死还能怎么办?哪知道他们连死兔子都要。”
楚鱼:“……”
楚鱼面无表情地看向另外一边,以免自己看到婴离哭红的双眼被气得眼睛疼。
婴离自知自己非常懂女人心,此时见到楚鱼别过头,立刻就知道她肯定在伤心,爪子拍了拍楚鱼的爪子,道:“我们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想来小裴和大哥变成了苦瓜和肥猪吧!”
楚鱼差点被他这句话说服了,仔细想想这话竟然没有任何不合逻辑的地方。
婴离自己把这话说出来后,心情就开朗了起来,他躺在傻狍子的肚皮上,翘起了二郎腿,“没事,你既然没事,小裴肯定也在附近,一会儿我们找机会溜走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