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洹发现自己说完之后,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导致两位王上不悦,假装打起哈欠,起身回到营帐,裹着长袍躺下。
弥泱直起身子,探过头去打量着带着怒容的脸庞,小声说道:“我只是按照人族的思维一想,就惹得你如此不高兴吗?”她知自己刚才所问不妥,语气都比平日柔和百倍。
垠渊把身子往前一凑,贴在她耳边说:“你再说,我可真生气了,我可是神族,并非男人,如何与人族女子有染而留下血脉?”
“我可没说一定是你和人族女子有染,为何要自己抢着承认?没准是你以血脉所造之人也未可知。”弥泱坐回地上,端起酒壶说道。
知晓自己无法反驳这样的观点,虽然自己的确没有那么做,但垠渊不敢和身边的人针锋相对,只能举起酒壶饮下一口闷酒。
第二日天微亮,姬洹便督促士兵启程,两个时辰后,他们到达北地大营。辽阔的苔原地上,驻军用松木建起无数小木屋,又在木屋上盖上兽皮布料,这样的屋子,可抵御冬日里极北之地刮来的寒风。北地军数千人,名义上驻守坎泽,实则是监视古尔列部,天钧早有吞并北荒之心,只待草原上内乱,便出奇兵南北夹击,将北地收入囊中。
北地军将领名唤余卓,早年曾在姬恒帐下效力,与姬洹是旧相识,见过王驾后,两人寒暄问候一番,几人才一起进入大营内。
木屋从中最高大的一处就是余卓的将军府,自从大营建造以来,每一任北地将军都居住于此,在他们不停的翻新扩建之下,原本不起眼的将军府颇具府院规模。
几人坐定后,因不见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弥泱问起姝妤的下落,余卓神色大变,惊慌失措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口中大呼“王上恕罪”。
姬洹心头一紧,临行前,他在那一行人的坐骑施以术法,算起来最迟昨日日中,妹妹便已到达此地。他拉住伏在地上的将军问到底发生何事,余卓解释道:“今晨公主独自外出,至今未归,臣已派人四处搜查,依旧未见公主踪迹。”
“你怎能让姝妤独自外出?”姬洹急声呵斥,转念一想,自家妹妹本就刁蛮,不听人劝,若她执意要独自前去,余卓定拦她不住,“她去了何处?”他缓下声来问道。
“公主出大营后,向西直行,臣不知她去了何处。”余卓双手紧紧贴在地面,颤颤巍巍不敢抬头,公主在自己的驻地上走失,尽管自己和司徒世子是故交,但大司徒若怪罪下来,这是灭族的大罪,绝不会因为两人交情而宽恕自己,他微弱的声音中夹着一丝颤抖。
面对塞北苦寒之地恶劣的环境,天钧的将军都不曾低下头,现在,因为一个顽劣而闯祸的公主,铁骨铮铮的男儿卑微至此,人族的律法,终是比吃人的猛虎还可怕。弥泱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将军,轻声说:“将军无需自责,此事与你无关。”
余卓双腿发软,听这话的意思是不怪罪自己吗?他只盼王快些寻回姝妤,天钧唯一的公主若是有失,便是王命特赦,他日后回都无颜面对各家将军。
“王上,依照天钧律,在寻回姝妤前,余卓当削职□□。”姬洹深知余卓无辜,天钧律法却容不下个人情感。
“天钧律如何,与我无关,但此事,亦与余卓无关。”弥泱说道,话语间似是在质问年轻的世子如何敢不遵王命。
“是。”姬洹忙低头答道,几日同行,他逐渐松弛,方才险些逾越。
弥泱朝大营外走去,垠渊一阵风似的追了出去,姬洹扶着失魂落魄的余卓坐下,递上茶水给他缓神,并安慰他有王在,定可无事,屋内的阴霾一扫而空,两人说笑着讨论起古尔列部。
行至不远处,弥泱摊开手掌,唤出银铃,她心想此铃跟随姝妤多年,又被赋予神力,定能寻得主人踪迹,果不其然,银铃脱手朝西边飞去,她与垠渊相视一笑,脚下如生风,两人飞身追去。
前行数百里后,银铃停在一片松林前,铃身摇摆,发出阵阵脆响,泛着淡淡蓝光的银铃不再向前一步,反而飞到跟前,她伸手接过银铃,走向前两步,飞身至半空,俯瞰身下十数里广的松林。
整个松林呈扇形,从南到北按从高到矮的顺序排列,最外层的松树足有十余丈高,最北面窄窄的空间里,布满不足半人高的矮松针林,每一排松树都是同等高度,从半空中望去,就像一把巨大的扇子斜躺在大地上,再往北便是云雾缭绕难见真容的坎泽。极北极南之地下,封印着太古时期的异兽,它们与海陆化为一体,托起最初的大地,两地奇异的景象,由此而成,北地军曾说,松林之内,人莫能近,也因为此。
在第四排松林正中的松树下,她看到靠在树干上的人影,急忙飞身而下,发现让北地军寻找半日的小姑娘,正在此地睡得香甜。她轻拍姝妤的面颊,将睡梦中的人唤醒,小姑娘迷糊地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人,不可思议地问道:“王上?您怎么在这?”
“她怎么在这?还不是为了来找你。”垠渊刚赶到弥泱身边,没好气地说。
北地军大营里,姬洹和余卓因她失踪急得团团转,士兵们从早上开始一直寻她至今,她倒好,一个人在这呼呼大睡。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还睡在树下?”弥泱伸手挡住垠渊,摇摇头,她将银铃套在姝妤手腕上,问一脸委屈,眼中噙着泪水的小姑娘。
“我想来看看坎泽所在的位置,王上到了,便可省些时间,哪知竟莫名其妙到了这儿。”小姑娘站起来,打掉身上的尘土,低着头说道,越说越委屈,她狠狠吸了吸鼻子,分明好心办事,被奇怪的力量吸到这儿不算,还要被人训斥一顿。
“我说公主,你下次做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看看自己有多少实力,少给别人添麻烦行吗?”垠渊完全不买账,他不在意这个小姑娘说得是真是假,从他们第一次相遇以来,这人惹了许多麻烦,对那些理由借口,他已是厌恶不已。
弥泱依旧挡在他身前,用手揉了揉小姑娘耷拉的脑袋,只说快些回去吧,掌心一转,在姝妤脚下化出流光,委屈巴巴的人消失在眼前,她转身正色道:“你对她怎么如此急躁?”
“这小姑娘没轻没重的,不光是我,奎山都训过她。”不满和怒火一瞬间化作风消失在空中,垠渊忙笑着回道,他可不敢对着那张严肃的面孔摆脸色。
谈笑间,他们脚下烟雾腾起,林中散发出阵阵松香,林中无风,松叶沙沙作响,松香淡去,树干间漫出浓郁的熏香,白色烟雾渐变成紫粉色,树叶声中夹杂着阵阵轻笑。笑声逐渐靠近,停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变为低声泣诉,似是一个受尽冤屈的女子,无助地独自哭诉,渴求路过之人施以援手,传出哭声的地方,散发出更加猛烈的香气。
“魅气,果然是妖族。”垠渊说着,手中唤出殒魄鞭。
“这妖灵定是把我们当凡人,且隐了神息,过去看看。”弥泱连忙盖住殒魄鞭上的神光,说道。
听她一说,垠渊顿觉不仅有理,还甚有趣,收起殒魄鞭,将神息隐去,又幻化出一身樵夫的衣服,衣服合身,与人却万般不搭配。他张开双臂,在弥泱眼前晃动,只收到一声无情的嘲笑,自我打量一番后,自己也觉不妥,一转身,又换回原来的衣服。
两人一起循着哭声朝香气飘出的地方走去,只见松树下一个衣衫破烂的女子在掩面哭泣,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伸出手娇滴滴地喊道:“救我。”
那是一张美艳绝伦的脸,虽然沾着尘埃,依旧美得使人炫目,两道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眼角微翘的桃花眼,发出勾魂夺魄的光,高挺精致的鼻梁将脸蛋分为完全对称的两半,红润的朱唇如露水浸湿后的花瓣,五官的每一寸都生得恰到好处,仿若雕塑者手中最完美的杰作。
“你遇上了何事?”面对美艳的容颜,垠渊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女子一愣,看向发问的男子,自古英雄爱美色,面对倾国倾城的容颜,多少豪杰拜倒在那一袭石榴裙下,面对自己绝世的容颜,这男子居然如此冷漠。再看紧跟在男子身旁的女子,虽也是天人之姿,哪比得上自己半分,她朝满脸厌色的男子伸出手,撒娇般轻呼一声:“公子。”
垠渊脚下如被钉住,脸上厌恶的神色更甚,如果不是因为身旁还有一人,让他不敢妄动,自己怕是已经挥出殒魄鞭直劈过去。
见男子对自己毫无反应,甚至不愿再看向自己,女子转而对着男子身边的人哀求:“小姐。”
“有事便说。”垠渊对这个惺惺作态的妖灵快要忍受到极点,不耐烦地说道。
“小女子摔伤了腿,公子能否过来帮我。”女子揉着小腿说道。
垠渊心中冷笑,拉着身边不情不愿的弥泱,走到女子跟前,刚蹲下身,就感到一阵寒气从背后袭来,他不动声色,拉开女子的裤腿,小腿上没有一点伤痕,亦无肿胀。女子脸色一变,含泪的双目瞬间变红,张开嘴伸出舌头舔着嘴唇,贪婪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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