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有理,直觉周映炀被叫一声“周哥”属实应该,他肚子里有点墨水。
王铭灏果断问了:“周哥你厉害啊!一边赚造化者的钱养自己小队,一边给大佬拉客源赚她的好感,生意鬼才啊这是!”
“周哥,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啊?咋这么灵光!”
周映炀笑笑,碾灭了烟头:“我?做房地产中介的。”
他的眼神暗了暗,似有光熄灭:“我妈得了癌症,晚期了治不好,没几天可以活。我想救她,所以……”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并不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工作可以再找,钱可以再赚,但亲妈只有一个。她才五十多岁,仅是年过半百,还没跟老姐妹们一起去广场跳舞、去外地旅游,甚至没享几年清福,怎么能走?
他说什么都要争一争她的生命,哪怕对手是死神。
几人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抬手拍拍周映炀的肩膀,以示安慰。没多久,他们决定明天就去找造化者合作,今晚早些歇息。
洗漱完后,王铭灏打了个哈欠道:“这几天睡觉感觉好冷,我要加一床被子。”
“冷吗?”
“很冷。”王铭灏揉着肩膀,“崔姐你忘了,有一晚我冻迷糊了,叫了你好几声,还是你给我盖的被子。”
崔沐心:……我怎么不知道我给你加了被子?
她的眼睛瞪圆了,惊疑不定地注视着暗精灵帐篷。倒是忘记问了,暗精灵帐篷能住人不假,但是能阻止鬼怪出入吗?
“周哥,你的暗精灵帐篷安全不?”
“安全。”周映炀叠着被子,“这帐篷有一定的魔抗属性,毕竟是暗精灵造的。在商城里,暗精灵这职业魔法、弓箭、暗杀和锻造专精,有戊级。帐篷由这个职业出手,肯定没问题。”
“可是……”崔沐心想起自己在电梯里的遭遇,迟疑了会儿还是道,“周哥,你有没有考虑过西方的东西在东方的土地上会水土不服啊?”
“什么?”
“我算是个白女巫,之前在电梯里撞鬼,发现所学的手段用在鬼身上,效果要打个折扣。所以,如果这帐篷的魔抗属性折一半,鬼能钻进来吗?”
周映炀良久才道:“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我们晚上——与鬼同眠。”
……
翌日下午,在三姑堂画了一叠符的厉蕴丹发现周映炀的小队又来了。只是,他们这次还带来了另一支小队。
这支小队只有寥寥四人,但每一个身上都散发着精英的气息。他们上门拜访带了不少水果和香火,入内时后头的两个飞快地打量了一遍周遭的环境,前头的两个一人看向祝姑,一人看向她。
“你好,请问你就是李云丹大师吗?”
厉蕴丹:……
“大师不敢当,我初出茅庐。”她客气一笑,抬手道,“坐。”当下又把符箓等物件收起,询问道,“不知各位来三姑堂做什么?”
“我们想请一些符。”
“嗯?”
“说实话,是周哥向我们介绍的三姑堂,我是‘张颂薇’。”扎着高马尾的女人伸出手,与厉蕴丹一握,“听说大师的符箓一绝,除灵也有一手,是个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所以我们特地来拜访你,请些符箓,交个朋友。”
这话夸得实在、说得漂亮,光听就明白这张颂薇做人很有一套。
厉蕴丹面不改色的受了这番恭维:“不知道你要请什么符——如果是文昌太岁之类的,可以问祝姑;如果是镇灵符,我这儿还有不少。”
“原来三姑堂不是你一个人画符?这位就是祝姑吧,失敬失敬!”奉上冬虫夏草等保健品若干,张颂薇客气极了。
厉蕴丹回答得很自然,仿佛她从小就在茅山学符:“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画。想成为符师很难,我的师伯在三姑堂画了47年才大成,也只是掌握了72道符箓的画法,没有道道专精。我和祝姑分别掌握三道符,混口饭吃而已。”
张颂薇笑道:“你太谦虚了。”
之后,他们寒暄一番,掰扯二三,带走镇灵符四叠,拐过五六条小巷,与七八名造化者汇合,核对要点九十条,发现“李小神仙”是个土著的消息千真万确。
“都打听过了,确定?”
“确定。”一名造化者道,“问的是这条巷子里跟三姑堂走得最近的一户人家,喏,就那个在门口择菜的裹着蓝头巾的老太。早年她儿子被三姑堂的道士救了,她就天天给三姑堂的送饭。”
“她说,李小神仙是他们这一带最聪明的孩子,是她打小看到大的,学习好,长得好,符画得也好,还特别孝顺,说是要给祝姑养老。还夸三姑堂的符好用,她外甥就是靠文昌符的助力上的重点,还有她孙女……”
张颂薇:“说重点!”你别把老太太的话全复述一遍啊!
造化者:“哦,重点就是李云丹是个土著,跟造化者不存在任何利益关系。”
很好!
张颂薇果断拍板:“在剩下的一个多月里,跟李云丹建立合作关系。有符问她买,有鬼让她除,这批散碎的奖励点我们直接放弃。”
“啊?可积少成多……”
“她是土著又拿不了奖励点。”张颂薇的目光很长远,“我们要确保自己的队员在49天里都活着,不受重伤。还要节省道具的应用,注意它们的磨损度。记住我的话,养精蓄锐,道具一类的全留在最后一天用!要是没命回去,你积少成多有个屁用。”
“是、是!我知道了!”
而以会面张颂薇为契机,厉蕴丹在多明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甚至连作息也变得颠倒。
她常在白天休息,下午起床画符,晚上接活灭鬼。从大型商场到菜市场,从湿地公园到大学城,不过多数时候是在笼屋打转。
随着收割的鬼越来越多,她的奖励点也在一路高歌猛进。
认识她的、被她救过的造化者们更是集中了大量资金供她买符纸笔墨,有些还自发自动地手段齐出,为她订购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的好物。
迄今为止,她收到了装在玉瓶里的公鸡血三箱,灌入玉桶中的黑狗血九斤,以及上好的朱砂墨百十种,就连符笔也鸟枪换炮,成了贵比黄金的物件。
譬如她目前所用的这支符笔,据说是大凶之恶,有食人的煞气。
它的笔杆由吃人猛虎的虎骨制成,沉重粗粝;笔头由食人恶狼的毛发做成,黑中泛红。杆上有一点朱砂压煞,又镶嵌黄铜镇凶,这才成全了一支煞气颇重的符笔。
以它画符,成符率不高。可只要能成符,这符简直是恶鬼的天克之物,连一张镇灵符的镇灵时间都能长些。因此厉蕴丹常用它画符,哪怕成符率只有八成。
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厉蕴丹接起:“在哪?”已是很熟练了。
“李神仙!我在大学城!劝学楼四层的音乐教室,大鬼啊啊啊!”对面痛哭流涕,“你的镇灵符太好用了,一贴对面就不动了!救……烧起来了……草!”
信号受到磁场的干扰变得混乱,看来真遇上了大鬼。
“马上就去。”
厉蕴丹挂掉电话,抬步狂奔。
当她的身影穿过大街小巷、屋顶墙垣时,大部分店铺老板、街坊邻居都快认识她了。托蓝头巾老奶奶这“三姑堂铁杆粉”的福,多明区的人几乎都知道三姑堂有个小神仙了。
抱娃的婶子在收衣服,看外头人影一闪,就知道是厉蕴丹:“三姑堂的小神仙又出去办事了。”
街坊探头:“跑得这么快,不愧是练过的。”
老大爷打着扇:“茅山的嘛,多厉害哟。这几天没怎么听到死人的消息,多亏她咯。”
推着卖饼小车回来的老板:“诶,小神仙过去了啊?本来还想请她吃俩烧饼,我上次回家遇到鬼打墙,就是她给带出来的!”
“好了你别说了,这事儿你说得我们都会背了。”
夜晚的气氛难得变得热闹了些,他们说了几句终是散场,而后灯一关蒙头就睡。唯独厉蕴丹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待她再度奔赴笼屋,已经在计算还有几天安生日子可过了。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她所料,在来到试炼场的第二十二天,有一位风水师来到了三姑堂,点名要见她一面。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生得端方稳重,很是大气正派。他保养得极好,除了几道明显的皱纹,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见到她时,他礼貌道:“小友就是茅山弟子李云丹?”
“你是?”
“我是家中阴传,上法下圆,俗家名为‘宋止戈’。”他笑道,“比不得你们正统的茅山道士。”
阴传?上法下圆?
压下听不懂的疑惑,厉蕴丹道:“找我有什么事?是要请符吗?”
宋止戈笑道:“不是,而是曹家的继承人想和你谈谈。”
祝姑转过头,厉蕴丹不动声色:“曹家?是那个家大业大的土皇帝曹家吗?”
宋止戈点头:“是的,为了笼屋的民生着想,曹家想请你和几名风水师联手,清一清笼屋的晦。价钱的话,你看三亿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