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更近了……
红绿灯的切换即将到来,而这名学生也开始刹车,准备停到路边。可就在这时,坐在他后座的枉死鬼把手搭在学生肩膀上,两条腿像面条似的拉长,在地上蛇形滑动。
脚踏车的手刹突然失灵了!
车子以一个意想不到的速度往路口冲去,速度越来越快。
学生吓得尖叫起来,拼命地踮着脚刹车。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连球鞋的底都磨得翻起,自行车的速度居然半分没减。
“啊啊啊,救命!救命——草!救命啊啊!”凄厉哀嚎。
前方是一辆刹不了车的大货车,这头是没法刹车的自行车。他几乎能预见自己被撞到支离破碎的惨相,也能想象父母哀恸不已的模样。
他后悔了,好后悔!
他应该在放学后就回家,而不是在网吧打游戏打到现在。
“不要!”
突兀地,一把横刀斜削过来,切断了扶手与前轮连接的地方。在他没反应过来时,一只手捏住他的后颈,将他从座位上“撕”了下来,大力扔在地上。
他吃痛仰头,就见一名身穿窄袖片裙的女子站在身前,她一刀结果了自行车,再一把从后座揪下了一个人……不,这不是人!
学生瞪大眼,看着一个“人”在他面前变成满脸是血的恶鬼。
他惊慌不已,嘶声惨叫,连滚带爬地往花坛里跑。却不料逮住鬼的女子冷笑出声,带着股说不出的寒意:“可让我一通好找!”
她把它掼在地上,哐哐就是两耳光。再一脚踩住鬼的肩膀,一手揪住鬼的头皮,活活把它的头发全扯了下来。又举起了刀,准备……
像是才想起旁边有个人看着,厉蕴丹转过幽幽的视线,注视着幸存者。
学生毛骨悚然!
只一瞬,厉蕴丹挪开眼,大抵是为了照顾活人的情绪,她特地把恶鬼拖进了附近的小树林。
待一阵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和惨叫声过后,厉蕴丹消失在树林中。而缩在花坛里的学生哆嗦了许久,才颤抖着爬出花坛,嚎啕大哭。
夜间八点,有好心的路人把学生送进了警局。
半小时后——
“你说的都是真的?”做笔录的警员一个头两个大,“你见鬼了?那只鬼就坐在你的自行车后座,然后推着你往十字路口撞去?可监控里只有你一个人啊!还有一个是毁掉你自行车的人,记录得清清楚楚,她用管制刀具切了车,所以你才摔倒了!”
另一人:“可能还存在一些精神问题,在你面前做出了几个扣压、摔打的暴力动作……啧,这演得太逼真了,好像真的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才不是空气,她是驱魔大师!”学生梗着脖子说,“她救了我,她能把鬼抡起来打!”
几人笑出了声。
学生很气:“我没有开玩笑!我……”
“好了好了,你也别气,你的父母来接你了。”警员包容一笑,“受到惊吓了吧?这几天在家好好休息,压压惊。”
警员、军人这职业自带刚煞气场,警帽上的警徽更是象征国运之物,或多或少能驱邪化煞。
故而,从事这行的人难遇怪事,即使常出入笼屋,也没阴煞敢近身。他们没见过,自然是不信的。但这些天出的离奇怪事实在太多了,隐约间,连他们都有些动摇起来。
等学生一走,他们反复看了几遍厉蕴丹的身影,估摸出她的年龄身高之后,准备派人传唤。
“小兆。”
“怎么了,阿sir?”
“你去把……”
办公室内的铃声又响了起来,阿sir揉揉眉心把到了嘴边的吩咐憋回去,又接起了话筒:“喂,什么事?”
“阿sir不好了,笼屋又死人了!这次的人是在下水道找到的,都剁成块了!他们都说笼屋有个剥皮鬼……”
死寂蔓延,不知为何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第41章 猩红嫁衣(10)
是夜九点,笼屋。
警灯闪烁,机器挖掘,再佐以专业人员剥开各处管道收敛尸块,才堪堪聚成一副三四十斤的人体残骸。
据悉,受害者是一名成年男性,正是近期入住笼屋的周映炀等人的同伴之一。事发前,他与同伴相约去盥洗室搞个人卫生。隔着一张干湿分离的帘子,同伴在刷牙,他在洗冷水澡,可洗着洗着,室内只剩下哗啦啦的冲水声。
同伴刷完牙,喊了他一声。谁知过了许久,帘子后头也没传来回应。只有一个黑影投在帘子上,手头的活计不停,像是在撸着块什么东西。
“草尼玛!”同伴啐了口,以为这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当下就想嘲他几句。却不料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无意间瞥见帘子下溅出的冷水泛着血色。
一瞬间大脑宕机,同伴本能地抬手撩开帘子,就见一个通体漆黑的鬼影正徒手剥下伙伴的人皮,再一抖手,尸体便化作了滑鱼,同水流一起进入了下水管道。
同伴尖叫起来,黑影桀桀怪笑着消失。之后的半小时内,十二楼的多家住户在接水洗漱时发现水龙头里喷出的不是自来水,而是混着骨渣碎肉的血水。
“啊啊啊——”
没多久,笼屋的死寂炸裂了。
他们第一次在夜间主动走出笼屋,报了警,还监督专业人员搜集尸块。然而一名成年男子的体重哪能只有三四十斤,剩余的部分去了哪儿、能去哪儿,真是细思极恐!
“这是今年的第几起凶案了?”
“记不清了,今年的凶案太多,尤其是多明区。刨除意外、自杀、作死、车祸等案,死于凶杀的少说也有四十多起,其中一大半没破获。”
“一大半案子没破获,群众就没什么意见吗?”
“没有。”有警员摇头,“我早就想说了,很怪异的感觉。似乎只要命案是出在多明区的,所有人都像司空见惯了一样,既不配合也不施压,任由我们查到断了线索,再把案子积在那儿,然后成一宗悬案。”
而四十九年下来,悬案是越积越多,每一桩都与笼屋有关。
以前还有几个铁血报社敢鞭笞笼屋是“鬼屋”,痛骂资本家草菅人命,一定是做了不为人知的风水局,必须给活人一个交代。
可在十年中,等邹家陆续收编了九蛟的报社,就再也没出过类似的报道。而曾经敢在报纸上大骂资本家的记者走的走,失踪的失踪,如今的报纸上满是歌舞升平的好,谁还会记得笼屋这一块烂地的糟。
毕竟笼屋每年都会死一批人,长此以往,不同寻常也会成为“必然”。
且针对笼屋常有人死的现象,有专家给出过解释:“众所周知,会选择住在慈善屋的人以贫困户、流浪汉居多,他们本就因为经济困难的原因导致身体不好,无法及时进行治疗,拖着拖着,小病也成了大病,大病变成了致命,所以慈善屋每年都会死那么多人……再加上租金低廉,它几乎成了心理受创的男女的自尽之地……”
警员记得,有一年笼屋入驻的流浪汉特别少,于是那年的街头巷尾全是大篇幅“解释笼屋异常”的报道。
总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但很快,他就没时间也没心情追忆曾经了。负责尸检的法医传来了新消息,让收到这条消息的人更觉恶寒。
“喂,阿sir吗?”
“是我。”阿sir手指头一粗,不小心点了免提。
法医:“阿sir,昨晚送来的那具尸体‘死者洛非楠’,我在给它做解剖时发现了奇怪的东西——他的胃袋里塞满了快消化的纸钱,还有部分是纸钱灰。有些纸张各带颜色,我们组整了大半天才拼出来,发现是烧给死人吃的鸡鸭形状的剪纸。”
“另外,死者的骨骼密度很大,血型也很少见,里头含有一种活性很强的菌类,仪器分析不出是什么。所以,需要把样本送到国外去检测吗?”
沉思良久,阿sir道:“送吧。”
这会儿,他是完全把厉蕴丹的事抛在脑后了。
……
厉蕴丹没在第一时间折返笼屋,而是趁着夜色去了一趟大学城。
她本是想去淹死了六个人的湖边走走,看能不能再赚一笔奖励点,不料行至半路忽然“心有所感”,莫名地拐了个方向朝林深处寻去,不多时便站定在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前方。
这是?
周遭虽没有路灯照明,但并不妨碍厉蕴丹在黑暗中视物。她仰头朝上看,便见到了“防空洞,战争纪念”的字眼。
不知为何,一接近这片区域,她就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这感觉来得没头没尾,偏偏她找到了这儿,莫非是有什么恶鬼吗?
思及此,厉蕴丹一脚跨进了防空洞。
可就在这时,属于谢此恒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隐约还带着一些无奈:“是我,你别再往前了。”
“谢此恒?”
“是。”
他在与厉蕴丹告别后,特地挑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洞进行修炼,准备闭个49天的小关。谁知这闭关连七天都没修到,厉蕴丹就踩进了他的神识圈。
她已引气入体,自然会对修士有所感应。作为大修,只要他的神识笼罩着这方地域,别说山精魍魉不敢近,就连活人见了也会不自觉地绕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