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吹雪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位被岁谣称为师姐的女修,他浅笑着行了一礼,礼貌道:“仙子。”
临翡用余光瞥了声源一眼,冷笑一声,继而收回视线。
哼。
区区小蛇妖。
他垂眸看向扑倒在自己怀里仍不安分的人,语气冷淡:“要不要走?”
岁谣已经无法独立思考了,正犹豫着该如何作答,就发觉自己已经被人牵着往门外走,她迷迷糊糊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南吹雪笑着同她挥手作别。
仿佛受到感染,岁谣也跟着笑,努力挣脱出一只手朝着对方挥动。
“再……再黏系呀。”喝了酒的岁谣咬字有些不清,她像是知道自己的小毛病,还附带用手势比划了下将玉牌贴在耳边的动作。
紧接着,另一只被人牵着的手上传来一道压力,她被那道收紧的力气拽的踉跄几步,不得不回过头来注意脚下的路。
临翡咬牙,耐心全无。
两人才刚走出千面楼,岁谣就闹着要让上官灵绯背她。
喝了酒的人走路歪歪扭扭,一不注意就会用左脚踩住自己的右脚。几次之后,她反倒同自己置起气来开始闹脾气。
临翡几乎气笑了。
可对方偏是一个醉鬼,他又能同她说什么。
他冷着脸弯下腰,身后很快覆上一层柔软。他的脊背微僵,在原地深呼吸几次才将人背起来。
临翡背着人走过木桥,一道热气混着岁谣软软糯糯的声线在他耳边荡开,“师姐,你好香。”
他对自己身上的气味并不敏感,倒是能闻到自岁谣身上传来的甜香、酒气以及……他的眉眼突然冷下去,脚步一顿,作势就要将人从自己的肩头扔下去。
“滚下去。”
“不要。”岁谣的手臂绕过对方的脖颈,双臂互相抓着环起来,反缠得更紧了些。
“你很臭。”
岁谣听懂了,师姐这是在嫌弃她,可她自诩是香香软软的美少女,怎么可能是臭的。
她不信,并且认为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岁谣一边高声强调“才没有”,一边偷偷低头凑近自己的衣领嗅了嗅。
离开千面楼后,临翡御剑将人带回客栈。
他背着人径直回到自己的屋子。
背后的人似乎是察觉回到了一个熟悉的环境,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临翡压着性子想将人放下来,但岁谣偏不松手,两只手用力的抓着他的肩胛,蹬着腿往他面前挪。
他嗤了声,干脆由着对方。只用余光瞄了眼床榻的位置,几步走过去顺势坐下。
岁谣也成功的通过自己的努力,从趴在对方后背的姿势改为面对面像只树袋熊一般挂在对方身前。
临翡坐下后,岁谣的腿刚好分开跪坐在他大腿两侧。
就这么坐了一阵,岁谣迷茫的目光逐渐有了焦点。
她先是环顾一周,确认了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后用力呼吸了下周围的气息,空气中全是师姐香香的味道。
半清醒过来的岁谣推开人,蹬掉脚上的鞋就想往榻上爬。
然而她的手才落到榻上,就被人拽着脚腕拖了下去。
临翡无视掉她故作委屈的小表情,冷眼睇她,“臭死了。”
“师姐。”岁谣软声道。
“不洗净这股味道,以后不许上我的床。”临翡丝毫不让,冷声回。
客栈屋内就有浴池,藏在一扇屏风背后。
岁谣的屋子与上官灵绯的格局一致,她朝侧后方望了眼。
确定目标后,她乖乖站起身,迈着还有些虚浮的小碎步往屏风的方向挪动。边走,边解开了系在脖子后面的肩带。
满脑子想的都是,可恶,等她洗完澡看师姐还怎么拒绝她。她今天非要在师姐床上摆成大字翻滚,气死她。
正坐在榻上的临翡注意到岁谣的动作,眸光微怔,“你在干什么?”
闻言,岁谣扭过身子正对上官灵绯,手下动作不停,继续解着外衫的细带,不明所以的答道:“脱衣服去洗澡啊。”
她暗自腹诽。
师姐今天可真是阴晴不定,刚才嫌我臭让我洗掉身上味道的人是你,现在又问我在做什么的还是你。
临翡眉尾狠狠一抽,“住手。”
她觉得今天的师姐很不可理喻,不让她脱衣服还怎么能泡澡呢。
岁谣也有点闹脾气了,她哼了声背过身子。
师姐一晚上没给她好脸,现在还故意刁难她,不就是怪她和红叶偷偷跑出去玩儿没带她嘛。
小气。
临翡眼睁睁看着岁谣噘着嘴背过身去,不过几息的功夫,挂在粉色细带下的肩膀就开始有规律的抖动起来。
哭了?
这个意识让临翡松散靠在榻边的脊背瞬间绷紧坐正。
站起身后,才发现迈开的腿都有些颤,那双冷了一晚上的眸子更是难得泄露出几分慌张的情绪。
临翡喉咙发干,攥紧的手心松了又紧,如此反复几回才伸出手。
还没等他去拍岁谣的后背,与他间隔半臂的人突然转身,像是八爪鱼一样黏上来。
那双圆滚滚的眼刚好抬头看他,眉眼间跳跃着得逞后的洋洋自得,“来都来了,师姐,那就一起洗吧。”
临翡很清楚,岁谣正是因为不清楚他的身份才能毫无设防的说出这句话。
可就是这样,也令他憋红了脸。
他偏过头避开对方视线,有些狼狈地将人推开。
半晌,听到面前传来的小声抽泣后,明知道她多半是装的,还是忍不住呼了一口气,背过身道:“你自己去。”
岁谣一脸委屈。
临翡没办法,只好放缓语气哄人,“师妹,听话。”
他不敢扭头,因为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根本不用看,他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惯是冰冷的身体竟愈发燥热起来。
他僵在原地。
直到听见一阵赤足奔跑的声音在屏风背后消失,他才扭过头。
满地狼藉。
粉色的外衫,白色的中衣,还有一块嫩绿色的小衣。
冷白的耳尖几乎红得滴血。
临翡不敢再看,转身的背影逃也似的仓皇。
他盘腿坐在榻上,不知不觉间竟念起了清心咒。然而回荡在他耳边的却不是什么咒文,而是自屏风后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声响。
想到自己如今在做什么,榻上的人蓦地一笑,全是自嘲。妖族邪蛇,竟有一天试图想用修士的清心咒静心。
临翡呵了声,也不再念,任由浑身冰凉的皮肤被热意浸染吞噬。
半柱香的功夫,声音突然停了。
临翡顿了下,开口时嗓音低哑到让他自己都有些吃惊。他稍缓了口气,重新调整呼吸才出声唤岁谣的名字。
屏风后的人咕哝一声,又恢复宁静,像是睡着了。
几番犹豫,临翡还是取了件自己的中衣走过去。他停在距离屏风一步之遥的位置,又唤了声“岁谣”,这次回应他的只有细微的鼾声。
舌尖不可控制地舔了下后槽牙,他沉了口气,闭目走进去,一把将人从浴池里捞出来。
但是他却忽视了,闭上眼的同时,其他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
手心接触的皮肤温热湿滑,水滴落在他的手心上一路蜿蜒,像是要顺着血脉钻进他的胸腔。
耳边回荡着自己愈凌乱,甚至堪称狼狈的呼吸声。
临翡胡乱拿着自己的中衣将人包裹起来,绕过屏风快走几步将人扔在榻上。似是觉得还不够,又将一旁的锦被摊开,严丝合缝的将人盖起来。
直到只露出一张微圆润的小脸,他看着榻上人没心没肺的睡颜,终是气笑了。
临翡本就是妖,千年邪蛇,他自知自己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相反,他杀人饮血,无恶不作,恶念生长在骨子里。
这会儿垂着眼,那些被他埋藏在深处的邪性被一丝一缕勾出来。
指尖点在少女额前,落下一道梦魇咒。
这是临翡第二次为岁谣造梦,第一次是为了吓她。
梦境里,临翡恢复原身,他化出一半原形,腰线以上维持着人身,下面是一条通体碧绿,仿若镶满翡翠的蛇尾。
他操控尾巴,勾缠着还未在梦境中睁眼的小姑娘。
迷迷糊糊间,岁谣发觉自己被一片凉而滑的东西包裹起来。
她揉了揉眼,视线恢复清明后便看到大反派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岁谣吓得不清,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对方语气混着挪移和笑意,幽幽道:“怕什么,你不是很喜欢蛇妖么?”
岁谣脑子发懵,她什么时候喜欢了?
她挣扎着用手去推缠在腰上的蛇尾,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
本能告诉他,大反派现在很危险。
逃脱的意外轻松,岁谣的手才手刚碰到蛇尾上的鳞片,那条裹着她的尾巴就似触电般骤然一松。
然而没等她跑两步,就又被那条十分好看的尾巴卷着带了回去。
下一秒,岁谣所处的环境突然发生了变化,周围空荡荡的背景变成了一池温泉。
正当她四下张望时,从水底浮出水面的临翡用尾巴缠住了她的小腿,那张淡粉的唇一张一合,说出了一句岁谣完全听不懂的话,“你不是想和我一起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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