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 一改刚才的威胁口吻, 轻轻问道:“真的?”追寻已久的答案终于要被他抓在手里。
“嗯。”她开始连哄带骗,话语里掺了点事实,“你应该去鬼界找过命簿, 我并不属于这里…”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真的不想欺骗美女啊。
“嗯。”秋拒霜应了一声, 松开了她手上的缎带。
殷凝轻轻松了一口气, 自己解下了蒙在眼睛上的发带, 一睁开眼就对上他暗沉的凤目。
她硬着头皮,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知道桑黎帝尊白风临吗?其实那一百年我是去找他。”
甩锅, 就是甩锅。
“白风临?”秋拒霜微怔, 但他很快眯着双眼问,“整整百年,你都和他待在一起?”
殷凝莫名闻到了一股酸味,但她只能顺势编下去:“对。”
百年避世不出,单独相处…秋拒霜越想越气,嫉妒得歇斯底里,高声质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殷凝被他问得怔了一下,秋拒霜好像很生气,虽然这种情况下愤怒是好事,愤怒会让人没有平时那样理智,但是让美女生气她有点愧疚。
她小小声道:“他说他是我祖宗。”
秋拒霜的神色缓和了些许,像是理智回归一般道:“他也是魅妖。”
但他话锋一转,又道:“那你为什么都不来找我?白风临有什么好的,我哪里比不上他?”
怎么有点无理取闹了。
殷凝心想她怎么能去找他,眼睛一闭再睁开就过了一百年,这说出去谁信?
“因为我在白风临的秘境里沉睡了一百年。”殷凝有些头大,她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补救。
秋拒霜闻言,垂下眼睫,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殷凝拉了拉身下的外裳,弱弱道:“我能先去洗个澡吗?”
“去吧。”他下了床榻,打开床头柜取出洗漱用具递给她。
殷凝接过去,撩开床帐几步就走到浴室里。
她解下衣裳把自己浸到浴池中,随手拨弄着水面上的花瓣,试着拿出锦囊里的传音符,没有一张是能用的。
雅间里被施下了某种结界吗?
殷凝看了看浴室紧闭的窗户,心想说不定把传音符拿到结界外就可以使用了。
于是她顺着台阶上去,迅速披上衣裳跑到窗边推开窗户,还没拿出传音符她就收到了一道带着合欢花印的紧急传音。
迟烟柔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你还在珍味斋吗?有人暴露了你的身份和位置,蓬莱和瑶山阁联名发起委托,号召所有修士去珍味斋捉拿你,不论死活。”
殷凝皱眉,她想起了刚一踏进珍味斋就黏在她身上的目光,还有吃到一半强行闯进来的那个青年。
传音灵符那边的上绫补充道:“我刚才和秦浮茵确认过,她没有签署这个委托,应该是有人假借他们的名义发起的。”
寒楼弃树敌太多,这个委托一发起堪称一呼百应,现在估计已经有无数修士将珍味斋包围。
迟烟柔说:“现在那群人跟疯了一样,珍味斋外面结界封锁,我进不去,上绫一拔剑就要被强行遣送回妖界。”
上绫说:“我把本体送进去了,在珍味斋的后院,是一把通体碧绿的长剑,整个珍味斋的妖族都会协助你找到它。”
“好,谢谢。”殷凝说完,在窗台上借力一撑,翻身跳了出去。
但是她一落地就发现周围光影错动,再一眨眼她又回到了雅间的浴室。
要命,秋拒霜的结界还把她困在这里。
她别无他法,只好推开浴室门,打算和秋拒霜讲道理。
她走出浴室,她的长发还是湿漉的,水珠落在地毯的金丝花瓣上。
秋拒霜斜倚在软榻上,长腿随意交叠,他在擦拭那把青色折扇,擦拭的素色软帕上是鲜血的颜色。
见到她出来,他就将折扇和软帕都搁下,拿起旁边叠好的毛巾,弯了弯眼眸对她说:“来,我帮你擦头发。”
殷凝走过去,他也没有腾出个位置给她的意思,直接拉着她坐到他腿上。
“你...”殷凝牵住他的手,看到了上面的三枚戒指,三界宫司掌印——而方才把她绑到床榻上的那个秋拒霜,手上并没有戒指。
好的,又换了一个。
殷凝看了看被随意搁下的折扇和沾了血的擦拭软帕,不可置信道:“你连你自己都不放过?”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强行送他回去他自己的时间里。”秋拒霜动作轻柔地擦着她的头发,将木梳浸了花油,再为她打理发尾。
大美人疯起来连自己都搞。
殷凝想了一下,对他说:“你应该能察觉到珍味斋被包围了,现在我得想办法出去。”
他说:“只要你和我留在这里,不用管外面发生了什么。”
修士围攻珍味斋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他来自过去,其实是无法干预的,但他可以造出一个处于时间空隙的结界,将她永远困在这里。
“不行。”殷凝皱眉,就要从他身上下去。
秋拒霜却伸手一揽,环着她的腰将她牢牢锁在怀里,轻声道:“听话,留在这里。”
“你怎么会这样?简直毫不讲理。”殷凝想把他的手掰开,但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我当然会这样,”他的手臂不断收紧,像一条缠着猎物的毒蛇,声音也低下去,“我什么时候给了你一种错觉,我做不出这些事?”
殷凝被迫更加贴近他的怀抱,细眉蹙起,心想秋拒霜怎么疯得跟寒楼弃有的一拼。
他松了松力道,安抚地轻拍她的背脊,像是在哄一只炸毛的小兽,又继续给她梳理发尾,梳好一绺就放下来再勾起一绺。
而殷凝存心跟他杠,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头发,将他梳好的都甩乱。他也不生气,很有耐心地再梳理一遍。
怎么办,如何跟疯批美人讲道理?
她不说话,秋拒霜就没话找话一样问她:“你沐浴时放了什么花,很好闻。”
“别管什么花了,”殷凝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果你把我困在这里,我不能走到未来,也就没办法遇见未来的你了。”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有些尖的下巴搁在她肩上,一点一点的,“可我怎么知道,将来你会不会也忽然消失,百年,千年,还是更久?”
殷凝还在想要怎么见招拆招,他又说:“我去找过白风临,他还不知道你是谁。”
殷凝瞪大双眼,失算了,她哄骗的秋拒霜属于位任三界宫司之前的时间,现在这个已经当上了,还真的去找过了。
“你还要怎么骗我?”他看着她一脸错愕的样子,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嘴角,有些无奈地说,“满嘴谎话。”
言语是假的,只有把人紧紧拥在怀里才是真的。
“你,”殷凝不可置信,“你如果和我一直待在这里,你走不到你的未来。”
他说:“我不想要没有你的未来。”
“听我说,”殷凝冷静下来,道,“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不再有半分虚假,因为某些原因,我错过了那一百年,睁开眼就是百年后。”
“错过?”他仔细品味这两个字,眉头紧锁着问,“为什么?”
“这个我还不能告诉你。”殷凝顿了一下,继续道,“我醒来的时候,修为尽失、身体虚弱,而且还被选为献给山神的祭品,那一晚是你救了我,如果你选择停留在这里,那未来的我该怎么办?”
“你想想,”殷凝取出瓷瓶里的一朵花,一边拨弄娇弱花瓣一边说,“改变过去就会影响未来,如果我死在那一晚,此刻在你面前的我也会随之死去,就像这样——”
她猛地攥紧五指,手心里的花瞬间破碎,红色汁液溅出,犹如鲜血。
秋拒霜的瞳孔连带着面容都痛苦地颤抖了一下,像是她刚才捏的不是花,而是他的心脏。
他没说话,但是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松开了,像是瞬间被抽空了力气。
殷凝从他怀里起身,赤足在地毯上往前走了几步。其实她说得太过绝对,也不是没有秋拒霜她就一定会死,毕竟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但是秋拒霜很惶恐,她的安全在他心中胜过一切。她有些愧疚,于是又忽然转身走过去拥抱他,轻声道:“往前走,你会权倾天下,我们也会重逢。”
秋拒霜轻轻道:“不要让我等太久。”
她点点头:“好。”
下一刻,她眨眼后再睁开,还是原来那个雅间,但已经只有她一人。
殷凝拂开窗帘往外看去,珍味斋的幽青浮灯之后,各种法阵和剑诀发出的流光交织重叠,绚丽如不夜霞光。
——可惜这是为了捉到她,而且生死不论。今夜将有无数修士涌向这里,为了将她撕碎,拿她的碎片去邀功。
殷凝迅速抄起外袍将自己裹好,拿出锦囊将灵符放在方便拿取的地方,这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她立刻抽出几张灵符攥在手心,清声问:“谁?”
“客人,我是珍味斋老板,奉上绫帝姬之令,护送客人安全抵达后院。”木门外传来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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